舒服同时让人安心的触摸很熟悉,仿佛从小时开始,就一直陪伴着她,从来没有丢弃过。她看着妈妈直流泪,嘴里不停的叫:“妈妈,妈妈,妈妈…。”然后妈妈就用很温柔的手指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用嘴唇轻抵她的额头,喃喃的低语安慰她:“别哭,别哭。是我不好。我也很难过。对不起,对不起…。”话语里的心痛那么分明和清晰,有一瞬间,舒云几乎觉得不是在梦里。可是好累啊,累的一点都睁不开眼。妈妈的怀抱好熟悉,好温暖,好安全,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重要了…
学校重新开学了,舒云又回到了半学生生活。卓越这段时间也下了一番工夫,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对待舒云做的每一件事都予以肯定和鼓励。即使舒云偶尔犯了小过错,卓越也没有象以前那样厉声斥责,而是用平和的态度,等待舒云自己认错。一旦舒云认了错,他还会象以前那样,把舒云抱在怀里安慰一下。渐渐的,舒云明显重新开朗自信起来。
开学的第二天,张扬到学校来找她。舒云第一次真正的认可张扬是自己人,就象曾哥哥一样,对她有很大的帮助。她和张扬坐到校园里的草坪上,从钱包里很珍惜的拿出照片。张扬一看到泛黄的一角,就明白过来,先把手在衬衫的下摆上擦了几下,才小心的接过来。看到里面那对俊男美女,就明白了舒云为什么会这么清秀:“你哥哥都告诉你了?”“恩。我爸妈过世前,把我托给了卓家。当时,少主也不大,所以他也没见过他们。我…也不敢去问养父。现在只有这张照片了。但是,妈妈经常会在梦里回来看我。”张扬听的都替舒云难过,又小心的把照片递还给舒云:“别难过了。你还有我呢。以后我也会象哥哥一样的疼你。”舒云把照片放好,站起身:“走吧。我还得赶去公司呢。这几天好忙。回头再聊,好不好?”张扬答应着,和她一起往校门口走:“你还要这么辛苦的念书吗?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管那些事的。”舒云笑了笑:“没什么辛苦啊,正好学以致用啊。”张扬不认可的摇摇头:“你还是不想离开卓家吗?不想脱离黑道吗?那条路真的不适合你。”舒云不置可否,张扬只能在心里叹气。
不久,张扬从秦峰口中得知,卓家在黑道上的另一个对头,被一刀致命,悄无声息的死在酒店里,使得卓家的势力再次得到扩张。秦峰说帮里的人无不佩服小姐的身手,全都交口夸赞小姐做事干净利索,出神入化。别看是一个小女孩可抵的上三个堂主。张扬差点心脏停跳,但是再也不会象上次那么冲动,白送上门去让人折辱了。回家思前想后的,知道劝说舒云根本没结果,决定到公司去和卓越说清楚。
依仗卓识企业过分的知名度,张扬很容易就找上了门。张扬一进入公司大门,就知道他来对了。这里丝毫也看不出来黑道的影子,想必在这里卓越也不能当众让人毒打羞辱他。无形中,张扬的胆子大了许多。当张扬很不客气的开口直呼卓越大名的时候,前台小姐吓了一跳。当知道他并没有预约,又不肯说出目的,就直接使用礼貌的外交辞令拒绝了他想继续等候的要求。迫于无奈,张扬只好据实说,要来谈舒云的事情。前台当即用内线电话请示曾清为,曾清为听了也好奇不已,让前台把人先带到他的办公室来。
曾清为对张扬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斯文的长相,合体的穿着,有礼的谈吐。曾清为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告诉张扬,卓越每天下午很晚才会来。他可以全权代表卓越处理一切事情。没料到,张扬用很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说出的话更是让他长了见识:“一切事情?包括主宰舒云的未来?要是我跟你说,让舒云脱离卓家,不要再让她混黑道为了卓越去杀人,我要带她走,你能做的了主吗?”曾清为万万没料到这些话会从一个陌生人口中说出来,他试探的问:“你怎么认识舒云的?你对她的生活了解多少?”张扬摆明不想和他说:“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我不打扰你。我就一直等卓越来,直接跟他说。”曾清为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勇气,但是出于好心给出了忠告:“我知道你是关心舒云。但是,你这么做可能会给舒云带来困扰。我也可以告诉你,依我对卓越和舒云的了解,他们都不会同意你说的话。或者你先找舒云谈谈?”张扬掩饰不了脸上的沮丧:“如果卓越不放手,舒云是不敢离开的,虽然她过的很痛苦。”
曾清为听到这里,心里一惊:“是舒云这么跟你说的吗?”张扬重新恢复戒备状态:“不是,是我看出来的。难道你不知道她挨打的事情吗?要是换成你,你还敢反抗吗?”曾清为确实也因为这事很生好友的气,但是,现在更担心这个青年好心办坏事:“那么你想过没有,你这么找上门来,舒云会不会受连累?”张扬听了这话,呆楞片刻,想了想才说:“我考虑过了,我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立场跟卓越说我的看法。一切跟舒云没有关系。”“不如这样。我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卓越。先给他时间好好想想你说的话有没有道理。你这样突然发难,换成谁,都不可能马上做出正确决定的,还有可能会害了舒云吃苦头。你应该知道,卓越是舒云的少主吧。”张扬看曾清为脸上认真的表情,觉得他说的话也有道理,于是点头:“好。我会再来的。”曾清为说:“另外,可否让卓越知道是谁想带舒云走?”张扬毫不犹豫的说:“我叫张扬,在科技大学做助教。”
曾清为等张扬一离开办公室,就马上打电话到征信社找到黄凯,让他调查科技大学助教张扬。然后拨了个电话给舒云:“今天有个叫张扬的青年,来公司找你哥。幸好你哥还没到,我已经让他回去了,但是他说还会来。你老实告诉曾哥哥,他的意思也是你的意思吗?”舒云吃惊的程度不亚于曾清为:“啊?不是的。他对少主有些误会。我是不让他去找少主的。”曾清为放下心来:“好。那我知道怎么做了。我想,你最好也能跟张扬把话说清楚,不要惹麻烦。”舒云赶紧答应:“我知道,谢谢曾哥哥。”“呵呵,你这丫头。跟曾哥哥还客气啊。”
舒云从来都没有把张扬放在心上,所以根本就没有记住张扬是干什么的,电话是多少。一直以来,都是张扬或来学校或来公司找她的。慌乱中,也完全忽略了有没有可能曾清为会留下他的联系方式,只是暗自祈祷这两天张扬能来找她一次。
最近因为事务繁忙,又有新的地盘接手,卓越已经难得的回家吃顿晚饭了。好在舒云的情绪已经恢复过来,卓越也放心了些。今天例外的,卓越给张妈打了电话,说回家吃饭,张妈乐的赶紧去准备,舒云却有些忐忑不安。
饭桌上,卓越还是给舒云夹的菜远比自己吃的还要多。舒云尽量稳住心跳,汇报公司的进展。终于晚饭尾声的时候,卓越说:“对了,今天前台说有个青年找我,可是我问清为时,他说是前台弄错了,那人叫张扬是来找你的。好象是你的同学,想联系勤工俭学。清为让我告诉你,公司现在没有合适的位置,让他不要再来了,试试别的公司。”舒云觉得手心直冒汗,当着少主面撒谎的次数可不多,曾哥哥明显在给自己暗示,实在怕越说多越错多,只是答应:“好。我会告诉他。”卓越又问:“你自己的公司呢?怎么不让他去你那里?”舒云又出了身汗:“我那里更没多余位置了,再说,有层同学关系,不好管理。所以想还是让他去曾哥哥那里碰碰运气,也许多半他也是冲卓识企业大又知道我和卓识企业的关系才找我的吧。”卓越点点头:“不错。很有领导者的头脑了。”舒云偷偷松了口气,总算隐瞒过去了。
距离此事后的两个星期里,舒云天天盼着张扬来找自己,可是张扬就象人间蒸发一样,半个头都不露。渐渐的,舒云开始抱侥幸心理,心想可能张扬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再去找少主了。曾清为早在三天后就拿到了征信社提供的张扬的资料,仔细阅读后,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背景和危险性,就放下心来。又因为张扬再也没露面,曾清为以为舒云已经把事情摆平了,于是把磁盘锁在了抽屉的最下面,然后就把这件事完全丢在了脑后。事实上,张扬根本没放弃自己的想法,无奈学校搞教学评估,他被写论文和答辩的事情拖的死死的,他只能安慰自己就当是多给卓越点时间,让他好好思考和反省。
这天午后突然下起了中雨,卓越比平时早半个小时到达卓识企业,正和曾清为讨论的时候,前台把电话转了进来:“有位叫张扬的先生没有预约,但是非要见总经理,要他继续等吗?”曾清为当时就傻了,下意识的就说别等了。但是对上坐在对面的卓越审视的目光,竟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卓越发觉不对劲,让前台把人带进来。
张扬进来,先冲曾清为点了下头,就冲着卓越直奔主题:“卓先生,我想这么长时间你肯定已经考虑好了。我今天就是要知道你的答复的。但是即使你不同意,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今天就是想跟你当面讨论一下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权利对自己的人生做出决定。”卓越听的是一头雾水,曾清为脸色却已经大变。卓越看了看曾清为,然后把头转向张扬:“你能不能从头把事情说清楚,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张扬看卓越的样子不象耍赖,于是看着曾清为:“难道你没有把我的意思告诉他吗?”曾清为非常尴尬,真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只好打掩饰:“那个,你们慢慢谈吧。我先出去。”卓越拦住他:“你就坐这和我一起听,也许还能帮忙分析分析。”
然后打个手势,让张扬坐在客椅上。卓越打个手势,让张扬坐在客椅上。
张扬不再客气,开始滔滔不绝的发挥老师的专长,从论点说到论据,再用听来的“事实”论据论证论点,足足说了近二十分钟。然后做了总结:“你完全剥夺了舒云追求生活和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你完全不顾虑她的感受的情况下,强行掌控她的生活,把自己的喜、恶强加给她。还动辄使用暴力压制和威胁她,从而达到让她服从的目的。你完全忽视她的自尊,忽视她的感情,忽视她作为独立个体应该受到尊重和爱护。我认为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和苛责,所以,我要带她走。”曾清为听的目瞪口呆,偷眼望向卓越,后者却是一副全身放松悠闲自在,如同看戏一样的神态。曾清为暂时放下心来,知道张扬性命无忧了。明显的,卓越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根本就不屑把他当对手。
卓越等张扬都说完了,才悠然开口:“张先生从哪里得到这些虽然不准确,但是完全属于我们卓家家庭内部和帮内的信息?我相信绝对不是舒云告诉你的,那么是谁呢?”张扬设想过不下十种卓越听完后的反应,惟独没料到他只是如此淡然的问了这么个问题,还是个棘手不能回答的问题。所有的“论据”都是从秦峰那里听来的,但是张扬很清楚,绝对不能把秦峰说出来。情势一下发生了变化,原来咄咄逼人的一方反而说不出话来了。卓越表现的并不着急,很有耐心的等待回答,甚至在张扬说不出话的间隙里,用桌上的电话,从容的打到了舒云的办公室。“舒云吗?现在马上回家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