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别挡住我煮饭。”阳母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似的,将这三个老大不小还扭打得像颗球的孩子们踢到一旁,冷静地切起菜来。
“要打到楼上打!”阳希晴滑溜的跑到楼梯间登高一呼,兄弟两人马上追了上去,三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大人,就像三只幼犬那样闹了起来。
只要有阳希晴在的地方,永远就是这么吵吵闹闹。
“总裁又要换秘书了耶!”办公室内有人发出惊呼。
立即有人回应。“又换?”
“第几个啦?”
“从三年前王特助走后,现在都第五个了。”
三年换五个秘书……大伙不约而同想起王特助那张斯文俊挺的脸,总是很腼腆,很懂得体贴女性,但又不太知道该怎么和女同事们单独相处,是殷总身旁最得力的助手,在工作上非常认真负责。
嫁给这种人最好了。未婚女性们的眼睛里闪着粉红爱心。
“后来王特肋怎么了?”
“听说辞职后,回南部结婚、继承家业了。”
“真可惜。”
“对啊!他和总裁总是合作无间说。”
“你们在说什么?”众人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低沉的男声,好奇万分的问。
“方、方先生……”
“说嘛说嘛!跟殷天朗有关的事情我最好奇了。”方济平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在一瞬间就电晕了好几个人。
几个女职员光看他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又因他的逼近,双颊涨得通红,平时的长舌头仿佛被自己吞了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说吧说吧!我不会告诉天朗的,嗯?”他欺身逼近一个看起来最年轻稚嫩的女孩子,一脸魅笑。
涉世不深的女孩哪挡得住他的刻意诱惑?可因为受到男色刺激太大,所以最后也只是半张着嘴,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请问方先生有什么事吗?”眼见一群年轻女孩被他耍得团团转,一旁资深的廖主任终于受不了,礼貌的开口。
“我在休假。”他耸肩。
所以?
“我来找殷天朗。”
廖主任叹口气,朝他比了比电梯。“总裁刚开完会,应该在办公室。”
她对他不时出现惑乱人心已经习以为常。他是总裁的朋友,听说两家是世交,是总裁少数几个信得过的人之一——虽然大家搞不懂的是,平常认真严肃正直的殷总裁,为什么会和这样屌儿郎当的人交朋友。
“谢啦!我自己上去找他。”他笑着走进电梯。
电梯叮咚一声到了二十楼,方济平朝秘书位置上那位代理秘书笑了笑,后者也回他一个职业笑容。
他开门进去,殷天朗正在讲电话,看了他一眼,以眼神示意他先等一下。
“我知道,不能好好说服天云吗?我知道她不喜欢,但这次对象非常不错,她可以试试看……”他沉默,听对方回话,半晌才又接口,“我知道了,周末我会陪天云过去。”
挂上电话,方济平勾着唇拍拍手。“难搞小云儿有个伟大的哥哥,真不错!”
“她不难搞,她是我妹妹。”殷天朗纠正他的用词。
方济平耸了耸肩。他知道在好友心目中,家人永远大过一切,殷天云是天朗唯一的妹妹,而他之所以说她难搞,是因为她是极少数视他如蛇蝎,避之唯恐不及的女性,他的轻声细语、温柔体贴完全打动不了她,不只他如此,应该说她对除了家人以外的男性都是这样,不管介绍什么类型的男人都没用,就连他这台万年发电机出马,也电不到她一伏特。
“你这次又下什么狠药?”
殷天朗白他一眼。“只是要她去相亲。”
“她年纪还轻,没必要吧?”
“我只是希望她多认识一些异性,并没有要她太认真。她老是和她那群朋友混在一起不行。”
是啊!所以才说她是难搞小云嘛!
“进行到哪里了?”不同于他的严谨,方济平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粒苹果咬了一口,姿态相当佣懒。
“剩下三个,在面试。”他切换开关,瞬间,萤幕换上监视画面,会议室内,三个穿着套装的女人正在接受面试。
“这次怎么不找个男特肋?”
“为什么?”殷天朗盯着萤幕,语气透露一丝不解。
“你上个女秘书心怀不轨,想把你灌醉再扑倒的事你忘了?这种事你还想再来一次吗?”他倒是很乐意啦!
殷天朗面色一沉。“那是她自己的问题,我不认为因为一次行为出轨,就能否定所有女秘书。”
“这样说也没错,可是上上一个呢?”他很好心的继续提醒。“我记得她好像直接侵入你家,三天两头送饭送宵夜,还自告奋勇接送小孩,俨然一副殷家女主人的样子,最后你也受不了,请她调职了不是吗?”
“所以呢?”
“找个男特助,不是更方便?”
“我的上上上个男特助,不也意图不轨——”殷天朗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原本正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总之,这种事情不分男女都会发生,我会尽量保持客观。”
哈哈哈!方济平想到就好笑。他的上上上个男特助居然趁他在车上打盹休息时,忍不住自己的爱慕之心偷亲他,事后还解释,他觉得他很好、很善良、很温柔,是个好丈夫、好爸爸,而且,他也想要有个家庭,最好有一个儿子跟一个女儿——
殷天朗,现年三十五岁,前年父亲殷大鹏过世后,便成了擎殷的总裁,也被杂志票选为台湾十大黄金单身汉之一。
虽说是子承父业,但殷天朗从未让父亲失望,俊秀的外貌,健壮修长的身材,自小学业都是第一名,相较于他方济平以倒数第三名进第一志愿,和勉强捞得普林斯顿候补的恐怖成绩,他则几乎是年年第一,从没有人站在他前面过,就算有,下一秒也会被他狠狠拉下来。
他的人生可以算是一帆风顺,但他不以此为傲,反而更克勤克俭的过生活,就算年收入十亿以上是稀松平常的事,他还是每天早上八点半到公司,晚上六点准时下班陪家人,对他而言,工作非常重要,他没工作会死,但是,家人还是摆在工作前面。
这种男人,难怪女人爱慕,连男人也向他倾诉爱意,偏偏他最不懂的就是感情,他不想探究,也不敢再采究。
“喔!长头发那个不错喔!腿很漂亮。”穿这么短的裙子来面试,分明就是来加分的。
殷天朗深知好友的个性,压根不打算搭理他。“我觉得那个短头发的女生虽然经验不足,但反应很快,是在场所有人最自在的一个。”
“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不错!”方济平看了他说的人一眼,忽然一愣,将脸更贴近萤幕,然后惊讶的大叫。
“哇!是她!”
“怎么?”
他只手撑着下巴,想了一会才想起一个名字。“阳希晴。”
“你认识?”
“不算,只是那个女生——我老哥公司前几年想用一个精通四国以上语言的女翻译,本来内定她的,却被她婉拒。”
“为什么?”
“她说她要去参加雅典奥运。”
“什么?”殷天朗脑筋有点转不过来。
“听说她和参赛者切磋到一半就又跑到东欧去了。”方济平眼中闪着欣赏的光芒。“我看过她,那时她剪了个刺猬头,穿着宽松上衣加迷彩长裤,简直就是个男的!可却很吸睛,走到哪里都受人欢迎。”
是吗?殷天朗重新拿起她的履历再读一遍,发现她的工作时间非常短,最长也不超过一年,只是尽管如此,她的上一个东家仍愿意帮她写推荐函,看得出她的好人缘,而她的专长上,写着“八国语言”也让他一时间大开了眼界。
“就她啦!”方济平说服他。“想当初我老哥重金礼聘都请不到耶!现在她送上门来,你还有不收的道理?”
“……时间会改变一个人。她已经二十七岁,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她是不是和从前一样。”他说阳希晴从前是男孩打扮?可萤幕上的她中规中矩的穿上套装,虽然是成套的长裤,但还算正式大方,叛逆的短发不复见,只到颈后的中长发也整齐的梳拢,加强了干练的感觉,和方济平形容的样子相距甚远。
“但精通八国语言这点很吸引人不是吗?”他用笔点点履历。“你下半年度想到东欧设厂,她应该可以帮你不少,她的工作时间几乎都不长,你用人也不久,这不是一拍即合吗?”
“她的工作时间不长,或许是因为她有什么问题。”
“拜托!”方济平受不了的斥道:“你别那么小心翼翼行不行?她还会比你其他秘书还糟吗?你看她的反应快、语言能力又强,个性开朗,不至于会捅什么麻烦吧?”
殷天朗没有立即回话。他看着萤幕上的阳希晴开始发言,神态自若地与面试宫应对如流,最后连原本决定扮黑脸的郭主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他没发现自己的眉峰拢了起来,只是有点懊悔没加装音响装置,好得知他们的对话内容,尽管他知道待会儿郭主任就会告诉他结果,他还是想听听看。
直到她面试结束,他才开口。“如果……”他语带保留。“她不会惹什么麻烦的话……”
“为什么?”阳希汉抚着额,大呼不可思议。
“就跟你们说过我的考运很好!”
阳希晴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从小到大她的运气一直都不错,考运特别好,尤其面试更是她的强项!她就是有本事把死气沉沉的面试场合搞得和乐融融,记得大学面试时,她逗得大学教授笑弯了腰,最后还握了她的手,希望她入校就读。
到擎殷面试那天,到了最后,主考官突然问她们觉得前面五张照片上哪一个男人比较帅。
只见其他两个人都害羞地指了指最左边那张。
“你的答案呢?”面试官问。
她沉默半晌。“您问的帅,是以台湾人的眼光来看吗?”
面试官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有人有此一问。
“如果是以普遍美洲人的眼光来看,我觉得那个粗犷的大胡子应该会很受欢迎;而那张秀气到有点杰尼斯味的……我想日本女高中生应该很爱吧,至于那个眯眯眼……很有韩国男性的味道耶……”
其中一个面试官忍不住笑了出来。“那这张呢?”他指了指其他两人选的照片。
“那个啊!普遍台湾女生都会喜欢啊!五官端正,长相斯文有气质,眉宇间有股英气,而且他的样子看起来不穷,穿的还是西装,我想他应该很有钱吧。”
这次两个面试官都笑了,然后再次问:“回到我们的问题,你比较喜欢哪一张?”
她想了想。刚从刚果回来,每天她还拿着酋长的护裆匣当神器膜拜,丛林部落的骁勇善战让她印象深刻,她永远忘不了他们猎花豹时,嗜血的眼神和周遭的杀气,所以——
“我喜欢那张有刺青跟刀疤的照片。”
然后她就录取了!真是有拜有保佑啊!
“钱拿来!”谁叫两个哥哥都小看她!她向他们伸出双手。
阳希汉一双大掌毫不客气地打下,痛得她立即缩回手。“就知道要钱,没前途啦你!”
“给我钱——”要不到钱,疯狂地跳到大哥背上掐他脖子。“不给钱,就捣蛋!”
“可恶!都那么大了,你以为你很轻吗?马的!给我下来!”他大吼。
两人的吵闹声让阳家二老有默契的捣住耳朵,才继续看电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