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这个尚书府里头李敏几乎是孤身一人,为谁都可以欺负的对象。
“奴婢本来还想,老太太来了会为二小姐主持公道,结果,老太太和夫人老爷一样,只疼三小姐,不把二小姐当尚书府的嫡女看。最可恨的是三小姐,明知道能拯救二小姐脱离水深火热的只有璃王了。她落井下石,勾引璃王,把我们二小姐推进火坑,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可怜,要我们二小姐成全她和璃王!”
朱隶的目光望到了窗外,外面的雨淅淅沥沥,飘渺如斯,而李敏见雨点不见几点,也就没有撑伞,徒步走去后院里的药材房看药材。她灰白的身影在雨中像是孤零零的一朵花,随风飘零,经念夏口里道出的真相,未免不是令人更为欣叹。
该说李敏不幸吗?
生母早逝,父亲不爱,继母和姐妹视她为眼中钉,处处刁难。
阴差阳错,她没能嫁给璃王,而是要嫁给他朱隶。
“你说,你们二小姐喜欢璃王?”
朱隶的声音低沉地问。公孙良生和伏燕都提起了心头。
念夏对此不敢承认是的。因为李敏以前是,但是,后来却好像不是了。再说璃王那人算什么好东西,小姐说的没错,嫁给璃王这种人渣还不如嫁个死人不会被气死。
“璃王背信弃义,二小姐才不会贪恋这种人!”
朱隶的眼神里掀起一道巨澜:她和他一样,想的一样!
如果她还真贪婪璃王,他朱隶大可不必勉强她。但是,她这样做无疑会降低她的品味,结果,正如他所期待的,她是个爱憎分明的女子,一个爽快的女子。
感情这种事儿,当断则断。
他懂,他希望她也懂,而她真的懂。
她没了璃王不需要担心,他朱隶和护国公府会比璃王强千百倍,护她一生。
朱隶笑了,打从心底里的高兴,恨不得快点将她娶回家。
皇帝这一谱乱点鸳鸯,想必皇上自己都绝对想不到,反而衬了他朱隶的心意。
念夏听见他突然笑,被他吓的半死:“你笑什么?”
“我笑,是你的二小姐会找到好归宿的,你不用担心。”朱隶抓起身边的茶盅,悠悠地喝了口茶。
念夏被他瞬间拿茶喝茶的动作吸引住了,他的手指白皙修长,美若一朵百合,优雅的举止好像天生俱来,不需任何雕饰,像,像她小姐,一样的遮不住的光芒。
这个大叔是什么人?
念夏第一次,突然感到了一股畏惧。
徐掌柜依照李敏的命令让人收拾好了一间厢房,走进来,看见念夏愣着,轻咳了一声。念夏急忙转身走了出去。徐掌柜对朱隶他们三个却是从来不敢怠慢的,深深鞠躬行了个礼,说了厢房的事,再轻言了一句:“外面有个人,貌似是来找祝公子的,在门口坐着。”
应该是他们派去皇宫打探回来报信的。公孙良生看着徐掌柜平平庸庸的五官,只觉这个人不像外表那般平庸,至少是个精明人。朱隶也是如此想法。
伏燕转身疾奔出去,不久接到信儿回来在朱隶耳边耳语:圣旨到了。
☆、【41】她父亲这个正人君子
孙皇后办事,是比他们预想中更快,不知道李华或是谁,给了孙皇后多少好处,明明这事儿,和皇后也没有多大关系。
朱隶眼中眸光微转,轻轻示意幕僚。公孙良生让伏燕留在这儿,自己出去亲自给朱隶张罗婚事事宜了。
尚书府接到了皇宫里发来的圣旨。
李大同在单位里没有回来,由老太太带着王氏,跪下接过了宫里公公手里的皇旨。两人叩头答谢皇恩。
公公转达宫里的旨意说:“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十分关心这桩婚事,认为是天作之合。另一道圣旨已经发去国公府了,你们尚书府,赶紧给二小姐操办嫁妆,皇上和娘娘都希望你们能把这事办妥当了,国公府是皇上的皇叔,不可以轻慢。”
老太太和王氏一听,这个是一边欢喜,一边忧愁。
欢喜的是,家里的病痨鬼送出去了,家里少了晦气,而且,避免了李莹到国公府当寡妇,李家未来有人嫁进皇室有了二层保障。忧愁的是,李敏的嫁妆,由于嫁去的是护国公府,皇上也说了,不能拂扫了国公府的面子,否则护国公府追究起责任,皇上怕是要再怪罪到尚书府头上。
想到要给李敏的嫁妆里添银子,王氏感觉是在自己身上割肉,怎么舍得。
老太太不是不知道她想法,让人送了宫里的公公走后,先警告王氏:“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老太太,可是,您知道的,咋们这府里,也并不算是很阔绰。老爷月俸只足以应付同事之间的应酬,而家里的庄子,今年收成不好,入不敷出,布庄的收入也不怎样。余下敏儿母亲留下的药堂——”
“不是说那两家药堂都是做的亏本生意。”
“再不济,药堂都是能赚点银子。”王氏这样说,无非是想让老太太明白,上次李敏要回去两家药堂,已经很不错了,不需要他们再锦上添花。
老太太坐了下来,手指把几颗佛珠捻了捻,道:“看敏儿回来再怎么说。”
王氏一听冷笑:怎么,做长辈的,还需要听小辈的话?圣旨都下来了,李敏敢不嫁抗旨?
“老太太,儿媳妇是想不明白了,这是为何?”
“如果敏儿嫁了过去,说我们府里不止这点东西,在护国公府说漏了嘴,你觉得护国公府能善罢甘休吗?”老太太这话,分明是不信王氏刚才所说的尚书府里的家产只这么一点东西,老太太不是心里半点谱都没有的。
王氏收了声音,坐下。
主要是看李敏知不知道尚书府里有多少资产,不过,谅这个丫头也不可能知道。在尚书府里这么多年,李敏一直像个傻子并不贪财,又怎会去打探家里的资产。
李敏在徐氏药堂里,看着几个药童把没有晒干的地黄放在筛子上面。地黄的基本功效是清热凉血。
在明代以前,临床大夫用地黄,没有熟地,只有干地黄和生地黄之分。生是指没有晒干的地黄,干的,是指晒干的。
其实,这两者的功效是差不多的。
熟地,李敏问了下,这里的药童不知道什么叫做熟地黄。
李敏回想起自己刚给章氏开的方子里面,本想用熟地,后来多了个心眼,因为朝代不同,有些药材不一定这个年代有。现在,被她料中了。
熟地其实,和生地一样,都是地黄的加工品。不一样的是,经过九蒸九晒过后出来的熟地黄,主要功效不是和生地一样是凉血而是补血了。
熟地这个东西,在很多方子都是很重要的药材,尤其用在妇科病上。李敏回头,必须马上和徐掌柜说说,在自己药堂里将熟地做出来。
时间过的很快,没过多久,天快傍晚了。
王德胜赶着马车过来,接她回尚书府。
念夏扶她上了马车。李敏让念夏帮着驾驭马车,让王德胜进来回话。
这段时间,王德胜是被她派去调查尚书府在京师及各地拥有的财产数目。王德胜这个人,李敏从穿来的那一天开始,就知道是个最可靠的人,比念夏还要可靠。所以,最重要的事都是派了他去办。本来王德胜对于要离开她身边不太情愿,生怕她没有他会受人欺负。李敏好说歹说才把他劝走。
“二小姐。”王德胜在马车里向李敏抱了拳,说,“都勘察明白了。”
“把大致的数目都给我说一下。”李敏在车上顺道整整衣服上的皱褶,拿帕子擦了擦裙角的泥污。
王德胜看她在他不在这几天,貌似过的不错,心情挺好,心里也就踏实了,禀道:“尚书府在京师,及他处,共有宅邸六处。”
哎?
尚书府不是只有一间大宅院吗?所有人都住在京师。怎么到了他处还有宅院?
李敏抬眸,只要与王德胜对上一个眼神,即明了。
王德胜点点头:“这事儿,连如今的夫人都不知情。”
李敏几乎是快笑出声来了,这算不算是她抓住了自己父亲的软肋。
她父亲,这个正人君子,做的真是风流快活,不止京师,大江南北都有红颜知己。
李敏忍了忍笑,咱不能操之过急了,先探清楚了京师里有哪些财产可以让王氏吐血的。
“你说说,除了那块地,还有些什么值得我去拿的?”李敏问。
王德胜益发感觉到她现在完全是变了个人,若是以前的李敏,懦弱不敢是一回事,而且观念陈旧,把对自己父亲母亲长辈做出这种抢财产的事称之为大逆不道。其实,哪家不抢财产的。
“二小姐终于想通了。”王德胜为她感到欣慰,同时一丝担忧,希望她这不是因为遭受到太大的打击才变成了另一个人。
李敏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若有改变,也绝对是变好的。知道你和念夏是我好,放心,我绝对不让你们为我失望。”
“是!”王德胜响亮答应,接着把自己调查所知的结果一五一十报告给她,“老爷是将京师里的庄子铺子,全部都交给了夫人打理。夫人把这些当成是自己的财物,是不可能对这些庄子铺子的生意置之不理。”
☆、【42】不拿白不拿
“银两赚的多?”
“多。光西城门一个布庄,一年夫人自己从中收入囊中的数目应该不比老爷的年薪少。”
继母很会做生意是好事,让她李敏有机会拿现成的。
马车到了尚书府大门,李敏下车时,见到几个轿夫抬着李大同从衙门回来的轿子正要离开,看来,她父亲是刚刚回来。
管家迈过门槛,冲她拱手:“二小姐,老太太有请。”
“什么事?”
“今日,宫里头的公公来过了。”
这宫里的人好闲,三天两头往他们尚书府里跑。
早上召见的时候,皇上和皇后貌似对李莹比较关心,结果,圣旨却都指到她李敏头上。
李敏拂了袖子,走到大堂。
李大同刚刚坐下,王氏让竹音给他上杯茶。
竹音端了杯花果茶过去,娇滴滴地喊了声:“老爷请喝茶。”
李大同笑眯起眼睛接过茶盅。王氏轻咳一声嗓子。
李敏看着这一幕迈过了门槛,是想:继母究竟是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给二小姐上杯茶。”老太太吩咐。
竹音看了看王氏的脸色,王氏点了点头。她正要走出门时,李敏伸手拦住了她:“不用了。”
几个长辈的面色瞬间有了一丝尴尬。
李敏分别行了礼,问:“听说老太太找我,不知是为何事?”
老太太端正身子,表情严肃:“今日宫里来了消息,要求你与护国公十日内完婚,我和你父母,正准备商量给你操办嫁妆。你在一旁听着,有什么疑问可以说出来。”
也就是说,过时不候。
要是她李敏之前对尚书府里自己可以带走的财物没有做过调查,今儿可能全坑在这了。家里人这是为了准备给她打个措手不及。
“请老太太说,敏儿在旁听着。”
听这话,她还真打算认真听。能听出什么吗?
王氏冷冰冰的目光扫过李敏的脸。
老太太一样几分疑惑,闭上眼捻动手里的佛珠:“听你母亲怎么说吧,这个家,都是你母亲在操持。”
“嗯。”李大同赞同。
王氏起来,向老太太福了福身:“老太太,老爷,这府里有多少财物,在当年老太太和老爷在把财物交给妾身打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