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府邸四周的安全距离是必要的。
那么,方嬷嬷所说的那两个大户人家,是在那大概百丈远的地方,东西两侧,各有一套看起来规模也不算小的豪华宅邸。
“东边是宁远侯,西侧,是伯爵府。”方嬷嬷说。
“宁远侯是?”
“宁远侯是朱清公兄弟的后代,奉公伯,是朱庆公的兄弟的兄弟。”
李敏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脑子不够用,被方嬷嬷这些话绕的有些晕。但是,她能听明白一点,这些都是护国公的亲戚。
护国公基本是一脉相承,像朱隶的父亲朱怀圣,就是典型的独生子。当然,有例外的时候,好比尤氏生了两个儿子。如果到时候小叔要自立门户,不能继承护国公爵位,只能求其次,封侯爵。按照这样的逻辑,这个宁远侯府,以及奉公伯府,大概就是自己老公那爷爷爷爷辈的哪个祖先留下来的旁枝。
李敏感到奇怪的是,她在京师里的时候,不止没有听尤氏提过,哪怕是自己老公或是小叔口中,都从没有听说过自己夫家有这样两个远房亲戚。
或许是因为,太远房了的关系,她老公都不太承认这两个亲戚,所以压根儿都不和她预先提一句?倘若是这样的话,她李敏可得在这方面小心留意。
“大少奶奶如果想见他们,倒也不难。”方嬷嬷见李敏有意听的样子,往下说了,“不知道之前李嬷嬷有没有给大少奶奶指过,其实,宁远侯和奉公伯他们,两家人都齐齐站在城门口迎接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
听到这话,李嬷嬷先红了脸,说:“老奴许久没有回北燕了,所以,对侯爵和伯爵的脸,都记得不是很清楚。”
李敏听她们两个人的话,若有所思。看来,这两家亲戚,和护国公府有一定距离。瞧,连站在亲戚家门口迎接他们夫妇都不敢,只能是沦落到和普通百姓一块站城门口。
对此,方嬷嬷再给李敏透个风声:“宁远侯夫人,和奉公伯夫人,肯定是要到王爷府里拜见大少奶奶的。”
李敏只想先歇口气,说:“如果她们来,你先带她们去见夫人,等我身子好些,想见她们,再给她们去信。”
“老奴都知道了。”方嬷嬷会意地说。
接着,急急忙忙和紫叶一块,扶了她上轿子。
像方嬷嬷说的那样,坐上轿子,都得花上一炷香时间,才到了青竹园。可见府邸里大到,让她这个孕妇有些寸步难行。
青竹园说是在她老公院子里的隔壁,因此,有个角门是两院接通。丫鬟打起轿帘,方嬷嬷扶着她出了轿子。李敏上了台阶,见扇门外,一排五六个丫鬟和婆子,人数可观。
方嬷嬷让她尽管放心:“这些,都是老奴根据王爷吩咐细心挑选的,全部人的家世背景,都经过了一番仔细勘察。”
不用说,之前的奸细事件,给府里用人敲响了警钟。
实在有些疲倦,李敏进了屋里后,脱了鞋子,径直躺到了床上,睡了一觉。
方嬷嬷看她睡着了,招呼紫叶和李嬷嬷走到外面,低声清楚地咬着字道:“刘嬷嬷的事我听说了。紫叶不说,年纪小,不太懂。可是,李嬷嬷,你年纪不小了,这样都能中了人家的道。”
李嬷嬷的脸上当即划过一丝苍白,愧疚地说:“方嬷嬷请恕罪。老奴这是从来没有弄丢过主子的银子,心里一慌,结果——”
“你要庆幸,大少奶奶是个是非分明的主子,要论是夫人,定是扒了你的皮。”
李嬷嬷更是大气都不敢出。那事儿,她能全身而退,真是多亏了李敏是个好主子,否则,她不用说被扒皮,恐怕是和刘嬷嬷一样被扔去喂狼了。
紫叶的小眼珠子,骨溜溜望了望两个老辈。
门口,传来脚步声。
三个人抬头一看,见是尚姑姑,马上收住了声音。
尚姑姑见到她们三个人站在一块儿,也是愣。
想之前,虽然说被念夏防着,可好歹,念夏春梅和她一样,都是李敏从娘家里带来的,面对其他人时,能结成一个阵营。如今可好,只剩下她一个孤家寡人孤军奋战。她其实比李敏更焦急那两个小丫头的下落。
李敏没有了私银,她刚才是去找徐掌柜想法子了。
徐掌柜一听,对她瞪了眼,问她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这么大的事。徐掌柜和她一样,都知道银子的厉害。
没有银子,李敏怎么到这个地方之后拉拢人心,树立起女主子的威信。
喜鹊早听到女主子回王爷府的动静了,在探听完风声之后,穿过院子,踏进了尤氏的花厅。
窗户上,挂了个鸟笼子,尤氏心平气和地在旁边服侍的小丫鬟手心里捡起一些芝麻瓜子,逗着鸟笼子里的麻雀玩。
这里不比京师里富贵,像皇后娘娘养些稀奇鸟儿没有,只好养只麻雀了。尤氏每当想到这儿,心里是有点儿不舒服的。京师里的那种感觉,不仅仅是东西而已,还有人情世故,皇宫里太后娘娘的待见,都让她宾至如归。
可能是有时候失去了,才知道真的好。在京师,她到了哪儿,谁都不敢小看。可是回了北燕,说是护国公的母亲,却变得难说了。
只见喜鹊进了屋,冲她屈了膝盖头,说:“宁远侯府以及奉公伯府,都使了人过来,问什么时候可以上门来瞻仰大少奶奶。”
“问我?”尤氏挑了起眉,眉梢挂了一丝冷笑,挥手让身边捧芝麻谷子的丫鬟退到一边去,自个儿转身回到了榻上坐着。
喜鹊在她面前,低着头。
尤氏拿起盘子里的瓜子嗑了一个,道:“人走茶凉。我是多少年都没有在燕都了,导致这些人都把我忘了。这倒是不要紧。回来两个多月,也不见她们这般殷勤。”
屋里屋外服侍的丫头婆子都不敢说话。
尤氏说的冷落,其实她们个个跟着尤氏的,都能感受到了。本来,尤氏是护国公的母亲,本应受到最大的尊重,好比皇宫里是太后娘娘说了算一样。可是,那是在皇帝尊敬母亲的份上。况且,尤氏后来也知道了,皇帝不见得真的是待见太后的。
到底嘛,男人爱妈还是爱女人?当然爱女人多一些了。
养尊处优的达官贵族,平常没有什么事儿的话,闲来无事,最喜欢打听八卦。说是燕都离京师十万八千里,可是那个消息是传的飞快。京里发生的事儿,快的话不出一日,慢的话,也绝对不超过七日,必到燕都里传的人尽皆知。
只是,众人以前看她老公做事的话,都得看她面子上。现在,看她儿子做事的话,不一定看她面子上了。因为,谁都知道她老了,犹如落日余阳。未来这个护国公府,是李敏的,不是她尤氏的。
想必,现在在燕都里传的最多的是,她儿子情愿听她儿媳妇的话,都绝对不会听她的话。
喜鹊接过身边小丫鬟递过来的茶盅,小心端到了尤氏面前,请示该怎么回话。
尤氏就此冷笑:“她们在她那头吃了闭门羹,拿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然后要我这个傻子充当好人,给她们搭设桥梁牺牲自我。她们打的是如意算盘,怎么不知道当初如何今时今刻就有如何。”
“奴婢明白夫人的意思了,奴婢这就回头去给宁远侯和奉公伯府里的回话。”喜鹊躬着身说。
“别急。”尤氏慢悠悠地吃了口茶。
喜鹊想出门的腿迈了回来。
尤氏拧了拧眉头,道:“这会儿才知道我的好处。想必以后,她们会更知道我的好处。”
由于屋里升的火过旺了些,李敏是被热醒的。起来时,口干舌燥,赶紧先喝了口水。这里的人,不知她脾气,谁都不敢抢着在她面前干活。唯有紫叶上来服侍她。
李敏见她只有一个人在,问:“其他人呢?”
“李嬷嬷做了错事,受罚去了。方嬷嬷说要给大少奶奶张罗过冬的衣物。尚姑姑知道大少奶奶可能睡醒要吃粥,亲自去厨房给大少奶奶熬粥。”紫叶一件一件事仔细地答着。
想她这次出来,本身就没有带什么衣物上路。到了这边,肯定是要重新准备了。而且,方嬷嬷让人赶着给她做冬天的衣物,肯定还是因为想着她肚子日益大,要穿宽松的衣物才能舒适,即是给她做一些孕妇装。
换做在现代,她这个孕妇,正好是最花钱的那几年之一。她老公是有钱,一方土豪。对衣食住行,她本是不需挂在身上。
听说她醒来的方嬷嬷,第一个赶了过来,身后带了两个婆子和丫鬟,各自抱着布匹进来,这是让李敏自己挑选花色。方嬷嬷弓了下腰,指着大理石桌上摆的那八匹布说:“王爷说,不止要给大少奶奶做衣服,小世子的衣服也得预先做了。”
孩子现在两个多月,到了出世,要到明年春夏了。到那个时候,这个季节做出来的衣服,孩子肯定不合适穿了。只能说他这个父亲,是急到方寸大乱,连孩子什么时候出世都没有搞明白。还有,谁说一定生的是儿子,要是生的是个女儿呢。
方嬷嬷这个老人家,很快看出了她的想法,搬出老人家的经验说:“按照老奴的经验,大少奶奶这一胎肯定是世子。”
李敏抬起眉,一双锐利的眼睛直射她们几个。不科学的话,她李大夫是绝对不会说的,包括底下的人,也不能胡说八道。这事儿可以说是可大可小,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会儿使劲儿给男主子灌输生儿子的念头,到时候生出来的不是儿子的话,受伤最深的是孩子。
方嬷嬷等几个的脸,被她那一看,全部垂下了脑袋。
“这样的话,本妃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谁敢继续在府里,在王爷,在其他人面前唠叨这样的话,本妃一律会加以重罚!轻则,一律清出我这个房里,重则,出王爷府另谋生路去,本妃不阻止你们!”
谁都可以看出李敏真的是气了。
方嬷嬷等人心里头蓦然一阵慌。这种话,每个奴才都会说的,说的就是为了讨好主子。可不见得哪个主子像李敏这般生气。
等李敏生完气,方嬷嬷赶紧让人把给世子做衣服的布撤了。结果,李敏突然间,又说:“是时候,想想未来孩子要穿的衣服的事。”
方嬷嬷听着疑问了,不是说,不给孩子做衣服吗,怎么突然间改变主意了。
李敏是认真考虑这个事的,说:“孩子要穿的衣服,不能是新做的,最好是旧的。”
旧的?
他们王爷府里,今后的继承人,居然出生后穿旧衣服?
方嬷嬷等人张大了嘴巴都说不出话来,真不知道李敏这是脑子里被谁给刺激了。
后来这个消息从王爷府传了出去,不胫而走。据说,整个燕都,都知道他们新来的王妃,好像寒酸的很,娘家里没有银子,结果,连给未来的小世子做新衣服都舍不得,非要讨人家的旧衣服给小世子穿。
刚好,宁远侯夫人赵氏,和奉公伯府的夫人林氏,来到了护国公府中见尤氏。
尤氏说是之前并不待见这些趋炎附势的人,但是,好歹以前在燕都混的,对这些人的那些脾气性子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李敏或许不是有意给这些人摆架子,可无疑,第一次就拒绝了这些人见面,肯定是反而给了她尤氏反扳回一局机会。
院子里的小厮们大清早把院子和大门前的路都扫的干干净净。赵氏和林氏乘坐马车来到护国公府门前的时候,见场地干净到像是没有下过一粒雪,不由感到一股压力。
说实话,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