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派去探风的婆子丫鬟回来报信,一会儿说,十一爷对八爷介绍起了李敏,一会儿又说,听到这话的三爷璃王好像不太高兴,李莹的眼皮为此跳了两跳,到最终,让所有人情绪失控的是:李敏当面拒绝了两个皇子。
不说这个三爷璃王好像是与某人被指了婚事,八爷,那是真正的万人迷。
这里头,不知多少姑娘迷死仍处于单身的八爷了。
李敏好大的胆子,竟敢嫌弃八爷的不是!
“说是,八爷比不上一个死人?”某个探风的丫鬟绘声绘色地比划李敏拒绝十一爷的表情,“十一爷就说,自己的嘴巴都比不过敏姑娘的嘴巴。”
“那是,她那张嘴最会说话了,这不,攀到鲁王妃往上走了。我们这群人里头,属她最风光了,陪着大太太和鲁王妃一路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享受特别待遇了。”几个小姐气闷地坐回石椅上,用力拧起帕子。
“奴婢看是不见得。”突然走出来插进话里的人是这家的婆子,孙红艳的奶娘吕嬷嬷。
孙红艳知道她是刚去大太太那儿打听完消息回来,马上挤了挤眼角问:“奶娘,怎样?”
吕嬷嬷低声说:“大太太生气,六姑姑都被大太太戳了脑袋。”
“怎么说?”一群人心惊胆跳地全围了过来问话。
吕嬷嬷轻咳两声,再仔细道来李敏让大太太饿肚子喝白开水的事,至于学青蛙跳兔子跳这个事儿,吕嬷嬷这个转述的都难以启齿。
结果,她话没说完,一群小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三三两两弯着腰扶在一块儿,花枝乱颤:哎呦,这人,是不是得意过头了?只因为救过鲁王妃一命,就想拿大太太当猴子耍了?也不知道大太太是什么身份什么人。
李莹的帕子捂住嘴巴,扑哧一笑:李敏做事越离谱,对她们母女扳回败局越是有利。
忽然,一股强烈的风刮来,像是用力地摇晃树枝,枝桠都嘎吱嘎吱地响,被这阵风惊动到,那群小姐们才稍微收敛下笑声。
为此,藏在墙头上的公孙良生是背后汗水直淌,衣服全湿了一大片,按在他肩头上的那只手,让他苦笑不已:“主子,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伏燕呢?”
“我让他去一趟尚书府了。”朱隶眯着眼睛,像鹰一样锐利阴狠的眼神,抓住凉亭里那一张张说李敏坏话的面孔。
这些愚蠢的东西,都亲眼所见了,还不信他的王妃是真正的神医。一个个活该教育!
公孙良生只担心他被皇子们发现了。
光禄寺卿家里的家仆武艺一般般,并不可怕。但是,像皇子们,尤其八皇子、三皇子这些名气在外的皇子,自小都是跟随大内高手习武旁身,不容易糊弄。
朱隶牙齿间咬了一片叶子,从枝桠之间望出去,望到了从小路里走来的那抹倩影,眼睛里顿时荡起了一丝柔样。
她来了,一看,远远看过去,都知道与那些庸脂俗粉的女人完全不同。
不需修饰,焕发自然清丽的秀颜,是越看越耐看。
一身青衣,一支银钗,对了,他送她的帝王绿呢?
仔细的眼神找了半日,才发现,她的左手腕一点点的绿样谨慎地埋藏在了袖管里。
原来,李敏上章氏的车时,听到章氏对她手腕的帝王绿感兴趣,马上意识到这只镯子不对劲了,于是,立马将镯子藏进了袖管里,只等回去后再细细审问念夏有关镯子的由来。
“我们王妃真是智慧过人。”公孙良生一看,知道李敏的打算后,赞叹说。
“用说吗?”朱隶撇撇嘴角,伸手再敲打敲打身旁属于最聪明一列的部下脑袋,“护国公府的传世家宝,能和地摊上摆的假玉相提并论?”
真有某人以前这么做了……
走在路上的李敏,突然打了声喷嚏:谁,谁在背后说她话?
念夏拉了下她袖管。李敏转头望过去,望到了那些小姐们聚集的小凉亭,眼睛微眯:李莹晕完回来了。
那些站在凉亭里的小姐们,同样看到了她的身影,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很不自在的表情。
李敏想到了之前她们叫她滚,现在,这群小姐们,八成又都在想着怎么让她滚了。
由于李敏刚救过了鲁王妃,这些小姐们倒不敢再理直气壮当众轰李敏走。
孙红艳立马向吕嬷嬷使了个眼色。
吕嬷嬷会意,带了两个丫鬟和婆子朝李敏走过去。其她姑娘们兴奋地交流眼神:有好戏看了。
不会儿,李敏的去路被这几个人堵住了。
念夏上前,正想和这群人理论。这群人却突然擦过了念夏身边,从左右两边对李敏形成了夹击。念夏回头一看,不好,欲上前救驾。
那两个夹着李敏的婆子要在李敏脚下使绊子让李敏当众跌个大跤时,忽然,两个婆子同时哎呦一声,摸住了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什么狠狠地咬了一口,于是,这两个人由于收不住自己出来绊李敏腿儿的脚,一个两个,站不稳齐齐向前栽倒,扑通,摔了大跟头。
“啊!”观望的小姐们发出一连串惊叫。
孙红艳目瞪口呆。
“二小姐——”念夏朝李敏直冲过去,刚才,把她吓死了。
李敏拍拍自己小丫鬟的脑袋: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念夏的身子依然颤抖不已。
李敏知道小丫鬟忧心什么,不说这两个婆子刚才想对她使坏,就说这两个婆子怎么突然自己摔倒的,也太奇怪了点。
嗅到一道风,李敏抬头眺望,在远处葱葱郁郁的枝桠之中寻找什么。
公孙良生那刻心脏都要罢停了,用力按住朱隶的手臂。
不用说,刚才敢欺负李敏的两个婆子怎么倒地不起的,都是出自护国公这只手。
朱隶的眼神,在孙红艳等一群小姐们脸上转悠。他不是个仁善的人,从来都不是,在沙场上呆久了的人,只知道一件事:世界上只有敌我两种人。对于欺负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只有一种方式解决。
“主子,有人来了。”公孙良生极力劝阻。
只见,从远处疾步走来的人是三皇子璃王。
凉亭里的小姐们也都没有想到璃王会突然来到。
朱璃那袭清冷的青衣,抬步飘上了六角凉亭,望着一群匆忙下跪迎接的小姐,冰冷的声音只说了一句:“刚那两个婆子是哪家的奴才?”
跪着的孙红艳等人,都摸不清朱璃此刻的意思,孙红艳支支吾吾地说:“不知三爷问这话是何含义?”
“这么说,那两个婆子是你的人了?”朱璃的眸子里射出了一道冷光。
刚才,他看的一清二楚,两个婆子是冲着李敏去的。
朱璃这人也算是个怪人了。身为皇子,却从不喜欢徇私,万事只遵循一个原则:按公办事。
现在听朱璃这口气,孙红艳才明白了朱璃这是要按公办事帮李敏伸张正义,她的脑袋顿时被炸成了空白。
其她小姐们脸色都一块愁了:李敏这运气也特好了点,孙红艳的运气特倒霉了,怎么给李敏使绊子的时候偏偏被朱璃撞见了。
好在孙红艳很快想起一件事,听说,李敏是璃王不要的,而且,如今在璃王那儿受宠的李莹,在她身后。要说她给李敏使坏,李莹在场没有阻止,理应是帮凶。因此,孙红艳马上给李莹挤眼色。
李莹走了出来,朝朱璃福身:“三皇子,我们姐妹几个都在这儿,都不太明白三爷的话。孙姑娘家的两个婆子是怎么了?”
对了,李敏不是没有摔倒吗?
朱璃那双眼睛,在李莹的脸上扫了一下,随即皱了眉宇。
孙红艳张开嘴正要笑,只见李敏带了丫鬟走上了凉亭。
朱璃转头去看李敏,李莹的眼色瞬间沉了下来。
李敏手指弹了弹裙子上沾上的灰,是那两个婆子摔倒时扬起的灰尘沾上来的,抬头,见众人正望着她,唇角微勾:“孙姑娘,两个老人家腿脚已经不太灵便了,以后让人做这种事,记得叫年轻的,千万不要叫老的,否则,搬了石头再砸了自己的脚怎么办?”
噗!
朱隶的手一手拍在自己嘴巴上,眼睛笑成条线:他这个王妃,不止聪明,这张嘴也是越瞧越是太喜欢了。
公孙良生只怕他笑出来露馅被朱璃察觉。可是,朱璃自己和那群凉亭里的小姐们,都被李敏这话给一下震得一个都说不出话来。
待孙红艳回过神,孙红艳狠狠剁了下脚:“敏姑娘,如今谁不知道敏姑娘这张嘴,是连十一爷都比不上的?”
“莫非本姑娘所言有错?您那两个婆子,不是故意在我面前摔跤吗?虽然,在下是不知道孙姑娘为何让她们这么做?”
孙红艳满脸通红:“我,我,我什么时候让她们做过这样的蠢事了!”
“那奇怪了。孙姑娘叫她们两个到在下面前做什么?”李敏问。
孙红艳嘴里磨牙,用力挤出话:“我这不是,不是让她们到你面前磕头道谢吗?你救了鲁王妃的命。鲁王妃是我们家的贵客,我让她们去给你道谢,谢你救了鲁王妃一命。”
这话说完,孙红艳恨不得两只手左右开弓狠打自己两巴掌:混蛋,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本来是要李敏好看的!现在,变成给李敏磕头了!
她身后的那群小姐们,看着孙红艳的眼神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可怜!
李敏轻轻呼出口气:“磕头就不用了,夸大其词了。在下救鲁王妃也是基于本分。然而,孙姑娘想尽一份地主之谊的诚心,在下要是不接受,显得无情了些。这样,孙姑娘亲口道一句谢就可以了。”
不是之前让她李敏滚吗?说真的,不是她李敏来找茬,只是你们自愿送上门。
孙红艳咬碎了牙根。
这时候,远处又传来一句温文尔雅的嗓音:“道谢是应该的,不是救了鲁王妃一命吗?”
众人听见这声音是发自八皇子朱济。朱济是带着九爷十一爷,从左边一座小桥,翩翩玉立走过来。
也不知道这三个爷究竟是从哪儿开头开始观摩这场戏的。
连八爷都开了这个尊口,道不定她孙红艳做的坏事,被几个皇子全瞅见了。
事到如今,孙红艳只好是先暂时屈身:“在下谢过敏姑娘搭救鲁亲王王妃之恩。”
李敏点点头:“不客气。”
孙红艳肺都快气炸了。
李莹的目光落到朱璃脸上,只见朱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视线只随着李敏在转,她的手指头用力地拧帕子。
孙红艳那是绝对气不过的,在众皇子面前丢这么大的脸,她以后怎么混,她要嫁人的。
“敏姑娘。”
李敏应声望过去,看到是孙红艳站出来,也深知这个心高气傲的五小姐绝对不愿意屈服于一个病痨鬼,于是笑盈盈地望回去,问:“孙姑娘找在下又有何事?”
“不知是谁误传的谣言,说敏姑娘是个病痨鬼,如今,敏姑娘救了王妃,可谓是谣言不攻自破,但是,让众人纳闷的是,这个谣言是何时传出来的,为何个个信以为真呢?”
“所以,孙姑娘的意思是?”
“不如敏姑娘在百花宴上一展才华,让谣言破的更彻底一些。毕竟,众人都还不清楚敏姑娘是如何救了王妃一命,敏姑娘救王妃的手法更是前所未闻,让人匪夷所思,难怪众人对此仍心存疑心。”孙红艳边说,边以挑衅的目光看着其他人。
众人不由想到孙红艳这招真够毒的,李敏据说早年是失去了亲娘,从此在尚书府里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