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这个事呢。”
王氏那口气,真是一口气都喘不出来了,哽在了喉咙口。李大同这是来憋死她的。
她女儿的嫁衣没了,脸毁容了,现在是,连未来嫁过去皇家要从太后那里领的赏赐,都先让给李敏了。
“怎么?”李大同这次非要哽她,“夫人难道是认为,连太后娘娘认可的大夫,都不是大夫?”
王氏微微垂下眉,反正死活肯定是不能答应这件事。答应了,还得了。
李大同哼了一声,像是早料到她想法,拂了袖管在背后交叉手指,在屋内徘徊了起来。
两方军马开始焦着。李大同心里也在想,该叫哪家的大夫来给王氏再查查是不是喜脉。这个大夫,一必须是王氏不认识的,或是说不被王氏收买过的。二是,必须是王氏认可的,有可以公布天下让每个老百姓都信服的。
这样的大夫压根不好找。
王氏肯定是早料到这点了,才不怕李大同和老太太想怎么样。
老太太在堂屋里手指捻着佛珠已经细细数过了十遍了。虽然说王氏有了喜讯,这个事是好事,大喜事,但是,难保这个儿媳妇又想出了什么损人的怪招。老太太必须防备着王氏的阴招把李家的血脉继承害了。
“尚姑姑。”老太太微睁开了眼睛。
尚姑姑这次随李敏回娘家,李敏去探王氏的时候,她就此没有跟去,在老太太这里等着。听见老太太叫唤,她马上小步过去,低头:“奴婢给老太太请安了。”
“上次,她母亲自作主张,让她给我开了几贴药,我吃了一剂,感觉还行。”老太太不想当着人太夸二孙女了。
尚姑姑回话:“二姑娘近些天是被皇宫里的人召进去了几趟,现在,十九爷的病,是二姑娘在看的。”说着,抬头看了下老太太的脸色,说:“上次,奴婢担心老太太的病是真是假时,二姑娘就说了,说老太太这是肝肾阴虚,腰膝疲软,严重时,头目眩晕,耳鸣耳聋,晚间盗汗,平日里口燥咽干,吃茶不解渴。奴婢想着,二姑娘虽然是个平日里不爱说话的,不露声息的人,但是,几句话,却都是说中了老太太平日里爱范的毛病。由于奴婢常年跟随在老太太身边,所以,知道这是骗不了人的。”
老太太听完,真真地愣了一下。那时候,王氏让人给她煲药,说是敏儿给开的药。老太太心里还存着,难道王氏这是故意借李敏的手来害她,所以药都不敢多吃,只吃了一剂。只是这一剂药,却已经让她身子骨舒服了不少,否则今日还不能坐在这儿,躺在屋里床上起不了身。
尚姑姑这样一解释,什么都清楚了。
“真是会给人看病的。”老太太喃了喃。不亲身经历过,人家怎么说都好,对于她这样早就千锤百炼练就了一心城府的老人,谈何容易真的能随便信了人家的话,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孙女。
尚姑姑屈了膝盖头,点了点:“奴婢看,二姑娘倘若真不会给人看病的话,也不会这么多人找二姑娘帮忙了。”
老太太手指捻过两颗佛珠:“照你看,她对她母亲有喜的事,是不是也很高兴?”
李敏进屋时的那张表情,老太太眼睛锐利着,都收在眼里了。
尚姑姑点头:“二姑娘自己有了想法的。”
好。老太太按住了椅子扶手,叫来人:“到夫人院子里,去把二姑娘给我请来。”
李敏在王氏房里听见老太太传话,转身就走了。余下李大同和王氏在屋里继续僵硬着。
这对夫妻,一条狼,一条狐狸,互相咬着,八成没有几天几夜难分胜负。
李敏被带进老太太的屋内,屈膝福了身说:“敏儿回家,给老太太请安了。”
“起身,坐吧。”老太太和气地说。
李敏就老太太身边的那把椅子坐了下来。
老太太道:“上次我身子不舒畅,你母亲让人用你让人送来的药煲了给我喝了。”
“老太太如今身子如何?是敏儿不孝,不能及时回来探望老太太。”李敏站起来应声。
老太太看着她恭顺的模样儿,嘴角微眯,扬了几分满意:“之前,我还怕你嫁去护国公府里以后,想着夫家气势大,有所依靠可以张扬。宫里偶尔传出关于你的消息,也让我和你父亲母亲焦心不已。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你的婆婆把你教导的很好。”
“是的,敏儿刚到护国公府,也是诸事不太懂。幸得婆婆教诲,也幸得老太太身边的人,扶持敏儿。”
老太太听到她后面这话很是满意:“进退有道,堪称良妇。你母亲,你妹妹,要是有你这几分沉稳就好了。”
“敏儿不敢当,母亲这会儿都有喜了。如此高龄,都要为府里添丁。敏儿作为女儿,是喜忧参半。”
老太太嘴角扬了扬:“给你母亲把过脉了吗?”
李敏立马垂下头:“敏儿哪敢给母亲把脉?敏儿又不是药堂里的大夫。父亲虽然也说敏儿如今可以算是个大夫了,但是,母亲的话也言之有理,历朝历代都没有女大夫,这会儿自己府里出个女大夫,不得把母亲吓到了。”
几句话简明扼要,王氏死活不让李敏给自己查脉,什么心计,一目了然。老太太和李大同一样,闷闷地哼了一声:“你也不用责怪你母亲。你母亲那是井底之蛙,何人不知古时候连大夫都没有呢。”
李敏对老太太这话当然不能答,答了便成为有所张扬了。
老太太眯眯眼:“你不能给你母亲查脉,我相信你心里是轻松了的。”
“敏儿不敢当。”
老太太多精明的脑子,左右想,也应该知道,让她给王氏查脉只是说说,真的让她去查,无论她说了王氏如何,人家都会只想着她和王氏的恩怨,怎会信她的话。
“虽然,你是不便帮你母亲看病。但是,近来你在皇宫里出出入入,你夫家又是皇亲国戚,肯定是认识了不少人。”
老太太真是精明的。不需要她李敏多说,老太太心里头都知道该怎么响应她李敏往哪个方向走。
李敏缓慢开口:“母亲信不过我,敏儿自知医术不精,实为惭愧。但是,敏儿确实上次去过太医院,见到了舅舅。舅舅把太医院里的鲁大人介绍给了敏儿认识。这样一来一往,敏儿与鲁大人也算是有些交情了。上回,敏儿去到太医院不巧说起了三妹妹的伤。鲁大人都发言说了,如果舅舅对三妹妹的伤感到棘手的话,愿意亲自到尚书府里给三妹妹看看伤。”
老太太惊喜地眨起眼睛:竟然有这种好事,简直是天上砸下馅饼到尚书府头上来了。
鲁大人那是谁,太医院里的右院判。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熬到这个位置上的人,不得在宫里宫外都千锤百炼,像炼仙丹一样才能铸成的成就。医术那绝对是不用说的了。只要想想,现在宫里,一般谁有病,除非皇上太后皇后如此尊颜,否则都是不需要鲁大人亲自出山的。宫外想请鲁大人亲自出马,那绝对是天方夜谭,想都不用想的。
只能说李敏现在这个风光,不是一般的风光,连鲁大人这样的人,都能有交情了,请的动出山。
老太太按住心头的激动,颤抖的声音细声问:“是不是该哪天,在鲁大人有空的时候,府里你父亲亲自上门,提点礼物,看看,鲁大人什么时候能抽个空过来尚书府里。”
李敏手头事儿多着呢,没有时间在这里和王氏耗,直言道:“敏儿当初接到母亲喜讯时,就已经担心母亲年事已高再有身孕怕身子承受不起,特意修书了一封送到鲁大人府上了。鲁大人,应该这会儿坐着马车,要到尚书府里来了。”
老太太这一刻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看着二孙女的脸,第一次,仿佛看着天外来客。
李敏那封信,不是昨晚上接到尚姑姑的消息后马上给鲁仲阳写的,是今早上,要来尚书府前,随手写了下,让王德胜送过去太医院。
可是,鲁仲阳早上到了太医院上岗巡查,接到她这封信时,却认定了她李敏处心积虑,酝酿这封信绝对有许久了。
真是可怕的一封信。
信里其实李敏什么都没有写,写的一如和老太太说的,写上次与鲁大人有幸见过一面,既然鲁大人曾经答应帮她这个忙,那就来尚书府顺便帮她母亲看看脉吧。
鲁仲阳觉得可怕就可怕在,李敏在信里面的口气如此随意,却其实早料定他鲁仲阳绝对推拒不了。
刘御医与昨日被他再次派去十爷府上被十爷喝令坐了冷板凳的另一个太医,一块站在他后面,天气秋凉,这两人却是满头大汗。
“大人。”刘御医细声说,“在下打听过了,隶王妃确实是认为,禧王妃的病是由于花木所致。”
“花木?”鲁仲阳抚摸起了下巴的白色胡茬。
中医对过敏,并不叫过敏,而且,没有统一的口径,大多数过敏,都被中医生归类为风邪。严重点的,认为花木有害的花木,直接被中医列为毒物,叫做中毒了,不叫过敏。
生长在现代的中医大夫,不止学习中医,也要学习西医。所以,李敏知道的东西,理解的东西,肯定和这些太医院的大夫不太一样。
鲁仲阳和刘御医他们,是对淑妃娘娘的病有所怀疑,如淑妃娘娘自己想的那样,我是中毒了,中毒已久了,以为是因为花木中毒了。其实,不是,只是过敏。可是这个过敏的事儿,由于各人体质不同,有大有小。
十九爷说起来,后面拖延的病到严重,还是由于久服朱砂中毒。淑妃一样落入了这样的怪圈,由于久服甘草中毒。禧王妃的病,那是完全庸医所致了,被治的一塌糊涂。可能刚开始,大夫也看不出禧王妃的病是过敏。禧王妃初始的症状和淑妃十分相似,眼睛发痒,咳嗽,流鼻涕,好像感冒,但是,胃肠道又不适。结果,抓不住病因的大夫,治头治脚都治不到根上。
其实治过敏这个病,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让病人再接触过敏源。
既然李敏让病人不要接触花木,鲁仲阳等人,很自然都怀疑到了这些花木有毒。
“是听说了,福禄宫昨晚上,太后娘娘把庄妃叫过去问话了。”另一个太医禀告说。
这事儿,鲁仲阳知道,因为这些事都关系到太医院。如果李敏能看出来的病,他们太医总是看不出来,皇上不得砍他们的脑袋了,因为养他们一群废物有什么用。
鲁仲阳头皮是一顿发麻。说庄妃送毒草去害自己的儿媳妇,可是,庄妃送到十爷府上的花花草草,没有一样,是他们太医认得出的毒草,没有什么夹竹桃这类的毒物。庄妃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给儿媳妇送大家都认识的毒草。
正因于此,庄妃昨晚上在太后娘娘面前直呼自己冤枉,是被人陷害的。太后一时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想着以后这庄妃还要和禧王妃相处的,就此作罢。
太后那里可以作罢,太医院这边怎么作罢?事后,皇上要是心血来潮问起?而且,太医院给禧王妃看了病,一样要记录在案的,这个要怎么写。
淑妃的医案,齐常在的医案,现在,加上禧王妃的医案,全部,都得依靠李敏了。
李敏这封信来的及时,鲁仲阳真巴不得她早点送这封信过来,这样的话,他可以有点人情给李敏卖一卖。虽然,他是很清楚李敏信里的言外之意:你这只老狐狸让我给你背黑锅病,是不是,该时候,给我背背黑锅了?
“你们留在这儿。”鲁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