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跟她就是不合。”
想让殿下改变主意是难如登天,深知此点的宋纬濂只能叹息。
“那今晚怎么办﹖”他按着问。“感冒虽不是什么大病,但她的情况也不算轻微,还是要有个人照料比较好吧﹖”
“我。”长冈皇子又替自己盛了碗粥。“你吃过晚餐就可以滚了,我会留下来照顾她。”
“这样好吗﹖真的好吗﹖”宋纬濂才问着,人已经被长冈皇子推出屋外,大门随即当着他的面被关上,差点撞歪了他的鼻梁。
“还是一样,完全不理会别人的话。”宋纬濂叹息,推了推眼镜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确定宋纬濂已经离开,长冈皇子回到桌前摸了摸那钢粥,发现它还热着,于是盛了碗到薛紫儿房里去。
“喂,吃点东西再睡吧。”他说,将稀饭搁在床边的茶几上,一回头见她动都不动,似乎仍熟睡着,只得伸手推推她。
“醒醒啊你,再睡就把你送进医院去。”
“医院﹖”薛紫儿倏地坐了起来,皱着眉嚷:“我说过不去的,绝对不去。”
“那就吃粥吧。”长冈皇子指指床边的茶几。
“粥﹖你煮的吗﹖”薛紫儿揉着疼痛的太阳穴﹐细致的五官全皱在一块。“你离我太近了,我很不舒服,头昏而且全身酸痛。”
“再说就送你去医院。”长冈皇子冷声道。“你会头昏,身子酸痛是因为感冒,重感冒。”
薛紫儿闻言发出呻吟。
“叫你不要太靠近我的,头昏、呕吐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感冒都来了,我看我的痛是愈来愈严重,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好了。”她说着连打了几个喷嚏。
长冈皇子闭上眼睛。
“感冒而已,没几天就会好的。”结果这女人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他真想打得她满地找牙。
薛紫儿因为鼻塞而张开嘴巴呼吸。
“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吃过东西就会好一点的。”
“你走远一点我才好得了。”薛紫儿端起那碗粥开始吃,每吃几口就得停下来并张开嘴巴呼吸。
长冈皇子看着她──边吃东西边流鼻水的,这家伙真的就是他要的女主角吗﹖这样的疑惑忽然窜上脑际。
“很好吃,还有吗﹖”薛紫儿吸吸鼻子问,长冈皇子这才发现那碗粥已经被她两三下一扫而光了。
“吃慢点,小心噎着了。”他皱眉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饿。”
长冈皇子静了静,之后问:“你平常都吃些什么﹖”
“面。”她回答。
“你喜欢面食﹖”
“冲了热水就能吃,很方便。”
“你指的是方便面﹖”
“嗯,放着也不会坏,而且有很多口味。”
“不吃其它东西吗﹖”
“我姐姐来的时候就吃饭,炒饭或咖哩饭。”
“其它的呢﹖”
“没有了。”
长冈皇子挑挑眉,最后了解地点点头。
“原来是一对不擅厨艺的姐妹花。”他说。
薛紫儿无法对这事实做任何反驳,只有沉默了。而长冈皇子在这时候走向她,令她恐惧地缩向墙边。
干脆一拳打得她粘在墙上算了。长冈皇子想,但还是压下怒气向她伸出手:“不是还要稀饭吗﹖把碗拿过来啊﹗”
于是她怯怯地将碗递给他,活像碰了他便会感染狂牛症或口蹄疫似的,长冈皇子脸都青了。
看在她是病人的分上。掐死她的事就往后延吧,他替她再盛了碗粥,看着她吃完后还倒了开水让她服菜。
“我想睡了。”吃了药也喝光了水后,薛紫儿说。
“会吃会睡的,很好。”
“我──”薛紫儿抬头瞄了瞄他。“我要睡了耶,你不回家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不回去的意思,总得有人留下来注意你的情况。”
“什么﹗﹖”薛紫儿沙哑着声音喊着,只差没跳起来。“你要留下来﹖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长冈皇子眯起眼睛。
“很、快、就、会、好、的。”他咬着牙道。
“用不着留下来,真的,你还是回去比较好吧﹖长冈先生。”
“留下你一个人,万一你半夜又发烧了呢﹖”长冈皇子看了她一眼。“不如这样吧,送你上医院我再回家,两全其美。”
“不要,不要啊﹗”薛紫儿白着脸猛摇头。
“不想看医师,那就别管我回不回家。”
“可是……”
“睡吧,”长冈皇子坏坏一笑。“我就在客厅,难过得撑不下时喊我一声,千万别客气,我会找辆出租车火速将你送往医院。”第四章
薛紫儿出了一身汗,不舒服的感觉令她皱着眉睁开眼睛﹔一直睡着倒好,她这么一醒却发觉自己竟然抱着个人。不管再怎么眨眼,看见的尽是古铜色的肌肤,而她根本不敢抬头往上瞧,她害怕看见那张脸。
这不是驼鸟心态是什么?都抱着人家睡过了,不看他的脸孔也不能抹丢这一切。
薛紫儿慢慢抽回了手,以乌龟般的速度爬离那副壮硕的躯体,一边纳闷地思索着。
她真是个搞不清状况的怪女人,明明最讨厌、最惧怕男人的不是吗?为什么还能在他怀里睡的这么熟?
想起这个薛紫儿又开始反胃,她捂着嘴要下床﹐却被人一把拉住而跌回床上。
“你吐啊,真敢吐出来我就掐死你。”说话的自然是“临时看护”长冈皇子,他以手撑着头冷眼看她,下压的唇线充分表达出他的不悦。
叹?他气什么?占便宜的不是他吗?
“你……你不要脸,居然擅自爬上女孩子的床。”薛紫儿决定先声夺人,说着并使劲抽回自己的手。
“我不要脸?”长冈皇子挑起了眉。“昨晚不知道是谁直嚷着冷死了,哭着非要人抱抱不可。”
薛紫儿闻言一惊,那幼年时哭着对母亲撒娇的情景原来不全是梦,她──她把他给当成妈妈了?怎么会?光是身材就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不用说他根本就不具备丝毫母性的温柔。
她狠狠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窘状,之后鼓起勇气瞪了他一眼。
“我才不会求你抱我,我一靠近男人就会生病的。”
“你本来就病得厉害。”长冈皇子嘲讽道。
“我睡着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拉着我的衣服不放,我只得把衬衫脱下来给你。”
“咦?”薛紫儿红着脸,楞了楞之后还是只能发出疑惑及无法置信的声音。
她不会做出那种事吧?即使是睡昏了也不会吧?
“我……我的手抽筋了,不是想拉住你,是抽筋了。”薛紫儿狡辩道。
“哦?那你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拿走我的衣服后眼泪就掉个不停。”
“那个……那个是鼻涕吧?”她继续瞎办。“因为鼻子塞住,所以就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你怎么说都行,就是不许你用过我后一脚踢开我,”长冈皇子掀开被子下了床。
薛紫儿倏地抬起头,又因为看见他赤裸的上身而随即低下。
“我什么时候用过?根……根本没有这回事,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薛紫儿口吃的厉害,脸像要烧起来似的。
“抱着我睡了一夜,醒来后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你以为我可以忍受这种事?”
“那也用不着拿那种字眼……”
“什么字眼?”长冈皇子挑起眉。
“就是……”薛紫儿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最后闭上了嘴巴,她是绝对说不过他的,万一太激动吐了出来﹐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见她不语,长冈皇子似乎满意了些,他抓起他的丝质衬衫穿上,转头问:“你觉得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薛紫儿点头。
“烧退了吧?”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薛紫儿下意识便往墙边躲。
“过来。”长冈皇子不耐道。
她不能。
薛紫儿很想这么告诉他,但他生起气来很可怕,比一般男人更令她畏催,她不想惹恼了他。
于是她不再后退,咬紧牙根、闭上眼睛任他的手轻抚上她的额头。
长冈皇子以双手比较她和自己的体温,数秒后铁青了脸。
“该死﹗”
“怎……怎么了?”薛紫儿畏缩问。
长冈皇子瞪着她:“现在发烧的是我了。”
一双筷子伸向躺在床上的长冈皇子,令他发出气恼的怒吼﹕“你这是在做什么?”
“啊﹗你的声音好沙哑。”薛紫儿皱眉低语。
“托你的福。”他咬牙。
“别动气,病人就应该安静休息。”
“你一直在我面前挥动那双筷子,要我怎么休息?”长冈皇子还在吼着。
“我是想替你换毛巾呵,你额头上的……”
“我没见过有人这么换毛巾的,你想气死我吗?”长冈皇子说着开始剧烈咳嗽,所有的感冒症状似乎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全都出现了。
薛紫儿看着手中的筷子,为难地喃喃自语:“何必计较这么多呢?夹子不行,筷子也不行,生病的人都这么难伺候吗?”
“我究竟是为了谁才躺在这里的?你这不知感恩的家伙。”
“我这不是在报恩了吗?连床都让给你了啊。”
“那就别把我当细菌看。”
“我哪有──”
“用双筷子在我额头上翻来翻去,你当是在煎鱼啊?”
“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会没关系?你就不怕戳瞎了我的眼睛?”
“我一直很小心的。”
长冈皇子闭了闭眼睛。
“算了,你非要用筷子的话就别管毛巾了,不换也无所谓。”他投降了,再这么吵下去他迟早要“失声”的。
“你的烧──退了吗?”听他这么说,薛紫儿皱着眉问。
“死不了。”他没好气道。
“脾气真差。”她又喃喃低语,颓然地放下筷子。
见她坐在距离床边约有两公尺远的椅子上,长冈皇子那股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要升起了;然而他实在很不舒服,虽然药物减轻了头痛、咳嗽等症状,却也让他昏沉沉的,他已没有精力再为那双筷子和她争执了。
“喂,你就不能坐过来点吗?”长冈皇子说着轻咳了两声。
薛紫儿于是拉了拉椅子。
长冈皇子见状挑起眉,她只得又将椅子向前拉。
“就到这儿,我不能再往前了。”薛紫儿在距离他一臂之遥处停下。
长冈皇子很想跳起来摇晃她,奈何终因浑身无力而作罢。
“说点什么吧,否则我又要睡着了。”
“睡着了不是很好吗?反正我们话不投机。”薛紫儿喃喃道。
“你跟谁都说不到两句话吧?”
薛紫儿听了这话沉默地低下头,长冈皇子见状竟难得地感觉些许懊恼。
或许她真是怪了些。但那一脸的落寞神情还真是惹人怜惜,瞧她对他说的话那么在意。他忽然记起了那个时候,她对他那个奇怪的要求。
“你曾要我救救你,记得吗?”他看着她,等她抬起头来。“怎么样?要不要现在谈一谈﹖”
“谈?”
长冈皇子点头。
“如果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又怎么救得了你?”
“那个啊?”薛紫儿看了看他后又垂下头。“那个──我看还是不行,根本就没有人能救我。”
“说来听听。”
薛紫儿摇摇头。
“忘了那件事吧,就当我没说过。”
“我明你说来听听。”长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