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恼的看著她,然后深吸了口气,反而向她道歉。“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他用尽了意志力,克制自己不将她搂进怀中柔声安慰,虽然他很想这么做,但他不能,他知道一但越过了那条线,心墙就会溃堤。
“我不是故意的……”蔚冰哽咽说道:“连姐约我去她店里,她叫我打给你,还交代不要告诉你她也会去,我没办法才会打,我真的不是故意不经过你同意就替你安排些什么……”
该死!
他紧紧蹙著眉宇。“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和鼻子都红红的。“我没机会。”
这更该死了!该死的那个人是他,因为他确实没给她机会解释,恼羞成怒之后,他就固执的认定了她想把他推给连御妏,所以他什么也听不进去。
“好了,我现在知道了,你回房去吧。”他闷闷的说。
她轻轻扬起睫毛,两颗乌黑的眼珠像侵在水里一般,雾蒙蒙的。“大伯——” 她轻唤,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再生我的气了?”
如果她再继续留在这里,如果她再继续用这种动人的眼光看他,他真的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在一时冲动之下吻她,他在她面前快要无所遁形了!
“不会。”他硬声道:“你出去吧,我累了,想要休息。”
蔚冰柔顺的站了起来。“好。”
盯著她开门离去的纤巧倩影,他的眼里隐藏著一团火焰。
他知道从今以后,他将更难把她的身影从心里拔除了。
第七章
子湛的伤势没大家想像中简单,第二天,他的右腕开始发肿,第三天,伤到的地方竟使他无法施力,加上脸上大大小小的挂彩,他不能去公司,只好史无前例地在家休养。
“小妹,去叫爸爸吃午饭喽!”
就见蔚冰殷勤地在他身边打转,她替子湛张罗吃的,然后笑容可掬的陪他一起用餐。
他根本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因为他也渴望看到她,用尽最大的意志力让自己不要破功,他若无其事的坐在她对面平静的用餐,刻意不去注意她可爱至极的一举一动。
然后,他发现自己完全失败了。
只要她在他的视线之内,他根本就无法不去注意她,偏偏她好像认为他在家休养,她就应该出现似的,一直待在客厅里和他作伴。
他可以回房间,没错,但他没有那么做,因为他打从心里就不想独自回到冷清的房间,在客厅里多好,看她的笑脸,看她和小妹玩,听她偶尔坐下来弹琴,在管家送上下午茶时,她还会立即跑过来与他一块儿享用。
这无疑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他已经多久没在这栋屋子听到笑语声了?她的来到改变了一切,包括他。
在家休养的第七天下午,他在书房与主管们开视讯会议,不过离开客厅两个钟头,没想到他回到客厅时却风云变色。
“少夫人呢?”找不到她的人,他询问插花中的女佣。
“有新邻居搬来,少夫人到对面去了。”
新邻居?他蹙了蹙眉,立即大步走到长窗前。
果然看见她亭亭玉立地站在对面人家的门口,仰著笑脸,和一名身材高挺、笑意飞扬的年轻人谈笑风生,他整个人不自觉紧绷起来。
“摩根山庄”的住户非富即贵,摩洛哥式的宫廷建物,每栋都有独立的大片前后花园,环境清幽,这是他父亲所有的豪宅中,他母亲最喜欢的一栋,因此他才和子楷选择住这里。
没想到不够隐蔽的这个缺点,却给了她勾引男孩子的机会,他没发现自己眼里的妒意有多浓,直到二十分钟后,她捧著一盆花回来,笑意甜甜。
“大伯,你开完会啦?”蔚冰献宝般的展示圣诞红给他看。“对面搬来了新邻居,他原本住在洛杉矶,回来帮他爸爸的忙,他说自己喜欢下厨,我从来没有认识会下厨的男孩子,他还说改天要煮义大利肉酱面请我吃;他说他调制的肉酱一等一,如果我吃过就再也不会想吃外面的肉酱了。”
她兴高采烈的说完,子湛听到自己冷冷的开口了。“弟妹,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有没有告诉他,你是寡妇?”
进门时,她那红润的脸庞让他更加不悦,和年轻男孩子打情骂俏显然让她快乐得要飞上天了。
“大伯……”她愣住了,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他沉著脸,丝毫不留情的冷声道:“你在守寡,却随便和陌生男人搭讪,你认为佣人会怎么想?安婶会怎么想?我会怎么想?”
刹那间,蔚冰的脸色变得和纸一样白,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原来只是和新邻居打个招呼就是滔天大罪,一切只因为她是寡妇。
“如果你想改嫁,我不会阻止你,反正在法律上你是自由之身。”他神色漠然的说道,冷峻而清晰。
“大伯,我错了!”她脸色发白,连忙保证。“我绝不会再和他讲话,我保证不会再和他讲话!”
看到她吓得发白的脸色,他的胸口莫名一抽,也恨自己的卑鄙,用这种卑鄙的方法将她占为己有。
事实上,她还年轻,她有权利追求未来的幸福,那个男孩子看起来既帅气又健康,他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反对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也想要她。
想到这里,他忽然无法再站在她面前数落她,他一言不发的转身上楼,看在蔚冰眼里却更加不安了。
看来他很生气她不守妇道,她发誓她绝不是故意和对面邻居攀谈的,他在开会,小妹想出去走走,她在花园里看小妹玩球,他就自己走过来了,他邀请她去他家的花圃欣赏一种新品种的郁金香,她心想只是对面而已……
唉,没想到,她还是做错了,大错特错,把好好的一个下午搞砸,他气得上楼去了。
想到他刚才那铁青至极的脸色,她的心猛然咚的一跳。
难道裘素真的猜对了,她大伯……喜欢她?所以她和男孩子讲话,他才会那么生气?
是这样吗?
自从那夜被裘素那么说之后,她一直避免去想这个问题,偶尔不小心想到了,她就会心跳加速,完全没办法再继续思考下去。
这几天以来,和他朝夕相处在屋子里,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不管她在做什么,他总是坐在沙发里静静的看著,有时候他明明在看文件,可是她却自作多情的觉得他好像在看她。
这是从未有过的经验,她若有所盼,然而他却一点行动都没有,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偏偏她已经结过婚,还是寡妇。
她觉得自己好像对他有满腔的热情,可是一看到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躲开,总觉得他对她根本就没那种意思,是她在一相情愿。
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奇怪?每天下楼和他一起用早餐时,她的双颊甚至会微微发烫著,虽然他的视线总是定在报纸上,她却还是会脸红。
她的心跳陡然又加快了,她需要有人指引她一盏明灯,迫切的需要,因为她已经没有主张了。
“你把他惹火了,因为你和新邻居说话?”裘素解决掉一块蛋糕,招来侍者再要一块,她优雅的用纸巾拭著嘴角,微微绽笑道:“恭喜你了,小冰,你和凌子湛同时坠入情网了。”
她真的很高兴单纯善良、毫无城府的蔚冰找到了幸福。
在她看来,洪蔚冰和凌子楷的那段婚姻根本是赶鸭子上架,年纪轻轻没谈过恋爱就结婚,真的是太奇怪了。
现在可好,她和凌子湛同住一个屋檐下,日久生情,虽然他们还有些世俗的道德问题要克服,但她认为那根本没什么,两个人真心相爱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可是……”昨晚她的梦境并不好,她在花园里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因此她今天才会急著把裘素找出来指点迷津。
“不要可是了。”裘素很清楚她老是把梦当困扰的毛病。“我只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的新邻居是女的,他绝不会生气,这样懂了吗?”
真的是这样吗?
经过裘素肯定明快的分析,她觉得自己又满心欢喜了,她的脚步又轻飘飘的了,她一刻也不想停留在外面,只想回家去。
今天他不在,公司有件重要的事非得他亲自过去坐镇不可,可是没关系,她可以等他回来,晚上吃过饭后,她想邀他一起去宠物店买小妹的衣服。
“少夫人,您回来啦,有您的客人。”
一进玄关,当佣人这么告诉她时,她还觉得很奇怪。
然后她在客厅里看到她的新邻居——蔡侑伦。
“你可回来了,我等了你快一小时了。”蔡侑伦笑著站起来。他很高,几乎有一百八十五公分,标准的篮球国手身材。
“哦——”蔚冰很不安。“有什么事吗?”
“我带了几本小说来给你看,你昨天不是说喜欢海顿的作品吗?刚好我有,今天就送过来给你了。”
“哦——”她被动的接过那几本书,喉咙像梗著一颗鸡蛋,她七上八下地问:“还有——事吗?”
蔡侑伦笑了笑,双手潇洒的插在牛仔裤袋里。“我烤了个蛋糕,你不是说想尝尝我的手艺吗?让你知道我不是盖的,你请佣人准备茶具和餐盘,我们一起喝下午茶吧。”
看到桌上那个烤得香喷喷的蛋糕,蔚冰说不出“不”字来。
她的缺点之一就是——不懂的拒绝别人。
然后他们重新坐了下来,精致的白色小碟子和茶具送上来了,他熟练的切开蛋糕,还体贴的在她杯里斟满花茶。
“是香草栗子蛋糕,如果你喜欢巧克力的话,下次我再烤给你。”他笑吟吟地说。
说真的,如果不是她太过紧张,以至于食不知味的话,她一定会喜欢他烤的蛋糕,因为味道真的很香。
但现在,她根本没心情品尝这个蛋糕,满脑子都是昨天子湛铁青的面孔和警告,她承诺过不会再和他说话,现在却更过份了,和他坐在一起吃蛋糕,如果让他知道怎么办?
“少爷,这么快就回来啦。”
听到玄关的动静,蔚冰几乎从沙发里惊跳起来。
脸色发白的看到子湛走进来,她相信自己一定快昏倒了,因为他的眼神凌厉得可以射穿她。
“是这样的
呃——“她硬著头皮清了清喉咙,还是免不了结巴不已。”因为他来找我,所以那个……我们只是喝个茶——“
她没机会说完,因为他连声招呼都不打,只是不客气的瞪了她一眼就走上楼,留下手足无措的她。
蔚冰咬著下唇,一颗心荡到了谷底。
完了,他一定很生气。
“那位是——”蔡侑伦好奇的看著那隐没在楼梯的身影。
蔚冰毅然决然的抬起眼,鼓起勇气对他说道:“抱歉,我有点不舒服,你可以先回去吗?”
蔡侑伦识趣地告辞后,她连忙上楼,在门外徘徊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敲了门。
没有回应。
她再敲。
“大伯——”她怯生生的唤。“你在里面吗?我可以进去吗?”
如寒冰般的声音冷淡而清晰的传入她耳里。“什么事?”
她拚命吸著气,以防自己因紧张而昏倒。“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必了。”他直截了当的回道:“我很累,不要来打扰我。”
他不愿意开门,她忽然感到某种自己也无法分析的心慌意乱。
他们好不容易恢复邦交,她又搞砸了,对吧?
她沮丧的立在原地,希望奇迹出现,他会开门,愿意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