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受伤黑人的血。
“得委屈你先待在这里。”穿着西装外套的亚洲男子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换掉空弹筐,看见法柔仍然一脸的疑惧,他补充道:“别担心,我们是朋友。”说完,两人便准备离开酒窖。
“请等一等。”法柔唤住他们,掏出随身的素色手帕递给仍血流不止的黑肤青年,“谢谢你们。”
不论他们为了什么理由救她,法柔都只有由衷的感激,总算暂时逃开蔓蒂和洛昂的魔掌,但豪瑟呢?他说很快就会回来,期限已过,却没有丝毫讯息,法柔唯一害怕就如洛昂所说的永远等不到他,而洛昂的另一句:“他很快就要消失了”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洛昂就是奉命执行铲除豪瑟的杀手?这么一来,豪瑟若掉头回来找她,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心神不宁的她,一颗心犹如打湿的海绵,不断往下沉,往下沉……
一个人独自待在偌大却阴暗凉爽的酒窖里,约莫三、四个小时过后,又有人走进来,法柔机警地躲到酒架后面,看清了来人是雷茨和那位花白头发的画商盖瑞,她才现身。
“见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辛西亚小姐。”盖瑞热切地握住她的手。
法柔却十分歉疚:“对不起,那晚我失了约,我——”
“别说这些,没事就好,”盖瑞连忙打断她,“是雷茨担心你的安危,坚持要见到你才肯走,看来他的确是对的。”
“我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法柔看看雷茨,又看向盖瑞,“刚才救我的人,一定也是你的手下了?”
“没错,我一打听到你又被带回来,就先叫唐和比利过去看看你的情况,没想到正赶个正着,不过现在这栋宅邸里已经天翻地覆,里里外外全是守卫,我们明天傍晚再动身会好些。”
说完,盖瑞便先行告退,雷茨关了灯,拉着法柔到盖瑞告知他的更里头的一间内室藏身。
“这样比较不会引人注意。”雷茨小声告诉她,“盖瑞他们不知去查了多久年代前的设计图,才发现这酒窖里的机关,恐怕这里的主人都不见得知道呢!”
雷茨关上老旧的小木门,拍拍手上的灰尘,和法柔并肩靠墙坐下来。
“对不起,雷茨,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为了我多等这几天,我真的没想到……”
“不光是等你,其实,其实是盖瑞他们一直找不到什么好机会弄我出去;”雷茨还拼命找理由安慰她,“说好是举行宴会的那晚就走,结果盖瑞自己也一直脱不了身,等到隔天要去找你时,却发现那个人已经把你带走了——他,他没”这——我怎么说得清楚?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已经身不由己——“
“我想我可能明白。”雷茨若有所悟地看着她,“辛西亚你是为情所困。”
“雷茨……”法柔倒真不知说什么才好,一直被隔离开的雷茨,而且又以这样的年纪,他怎会看出来的?
“别当我是小孩子!”雷茨抗议道,他懂法柔的表情意指什么,“十一岁已经可以明白很多事情,当然也包括男女之间的的事情!”
说是这么说,他却连耳根都红了,连忙借故转过脸去。
“你说你十一岁?”法柔反被他话中所提的年龄吸引,那个时候,他也是十一岁,一样的年纪……“
在南京城痛失挚爱的祖父,当时的豪瑟,十一岁,却被毁灭了世界……在遥远的南京城,他童年的梦从那开始也从那里结束。
好艰难的十一岁啊!可是一个成熟稳健的豪瑟也是自这个新的起点,迈向另一阶段的成长。
法柔兀自陷入这因相同年纪而引来的纷纷思绪,看在雷茨眼里是更肯定了,法柔身受重伤的当晚,豪瑟坚毅地向他表示。
“她必须在我身边。”
他当时的神情留给雷茨难以磨灭的印象;对于法柔倾心于他的结果,也不会感到诧异了。
“其实,我很佩服他。”雷茨不胜向往地告诉法柔。
“我希望将来能成为像他一样的人。”
法柔先是愣了一下,不明白雷茨的话从何而来,但转念一想,她很快得到解答。
豪瑟是有这种魅力的,种种历练下所自然流露的刚毅性格与气魄,都足以成为渴望成为真正男人的小男孩眼中的典范;只可惜他的才能资质错用为毒枭的羽翼,如今,他有心走入正途,但愿还不算迟,……他能有仉会,获得重生,但愿还不迟!
法柔一直在心中默默祈求,即使不能相守,她也愿意为豪瑟赎罪,只求上苍留他不死,她愿意承担他所有的罪过,若真能如此,她走得也心安,毕竟世事难求两全,只要让她奉献余生洗画豪瑟的罪愆,她宁愿永尝孤绝的痛苦,这样一来,豪瑟会原谅她吧?纵使从今后天涯相隔……
豪瑟是第四天下午赶回来的,虽然超过与法柔约定的期限,但毕竟完成任务,全身而退,本以为法柔至少应该安全待在大使馆,甚至远离哥伦比亚,没想到竟是最糟糕的情况,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对不起,豪瑟,我不能保护好辛西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她,我真的——”明娜一脸懊恼万分的。
“他们什么样子?有几个人?”豪瑟急问。
“一个金发女人,带了两个男的,那个金发女人气焰好盛啊,见了辛西亚像仇人一样。”
豪瑟知道是蔓蒂所为,懊悔不已地叹口气:“我早该料到,根本不该把辛西亚留在哥伦比亚。蔓蒂还能找到你这里,她根本是冲着我来的。”
“这可怎么办?你一回去岂不是——”明娜愁眉苦脸的。实在为他们两人担心。
“我得回去。”豪瑟一想到蔓蒂那骄纵傲慢的个性。法柔落在她手里比被戈美兹挟持还糟,一个嫉妒疯狂的女人会怎样对待情敌?——他不想还好,一想便方寸大乱, “不行!绝对不行!辛西亚是我的!他们一定得还给我!”
豪瑟一迭连声地狂喊,不管明娜如何劝阻,头也不回地就冲出门外。
此时戈美兹的宅邸里已是风声鹤唳,内外戒备比平日更加森严,才下直升机的豪瑟,便轻易嗅出空气里的紧张气氛。
他不认为这会是迎接自己的“盛大排场”,定是另有其人,但他没空去细想,光顾着四处去寻找蔓蒂,以为蔓蒂必躲起来不敢见他,没想到她倒是自己找上门。
“你终于回来了!”她不改热情地迎上来抱住他,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就说舅舅少不了你嘛!你看你前脚一走,这里就出了事……”
“少废话!”豪瑟一把擒住蔓蒂手臂,强按怒火地质问,“辛西亚呢?”
“你别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好不好?”蔓蒂一喧,抽回自己的手抱在胸前,闲闲说道,“先说清楚!舅舅可是一片好意,要我去‘接’辛西亚回来,他怕外面有仇家知道你要走,可能会对你不利,连飞机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他要亲眼看着你们离开麦德林才安心,谁知道……”
蔓蒂故意停下来,审视豪瑟的脸色,他紧绷着的一张脸没透露出任何讯息,他更没有出言打断她的话,蔓蒂知道自己准备好的这套说辞十之八九可以应付得过去,尤其辛西亚现在又和雷茨霍夫一起双双失踪,她更振振有辞了:“我和她是有过磨擦,本来以为她不会愿意再回到这楝宅邸,接受舅舅的保护,谁知她一口同意,自愿跟我回来,我也纳闷啊!后来才知道她和雷茨霍夫的人马早有内应。”
蔓蒂是愈说愈顺口,得意自己的这一番栽赃简直天衣元缝,不仅撤清自己强押辛西亚回来的罪行,也足以混淆豪瑟的视听,对他一直牵肠挂肚的女人产生怀疑,实在妙极!
“你应该见过那个画商吧?叫什么盖瑞的,原来他就是受雇来救人的!我一把辛西亚带回来,她和雷茨就失踪了!事实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蔓蒂的话毕竟找不出什么破绽,尤其对自己去带走法柔的举动也提出合理的解释,豪瑟先是半信半疑,但最后听到那名画商的真正来历,他无法不去动摇对法柔的信心了……
回忆起法柔寻找雷茨的着急,见到他之后的耳语交集,还有,在宴会上与那艺品交易商的侃侃而谈,原——来原来他们是老早就串通好了!照蔓蒂所说,事实的确再明显不过了!要不然又如何解释她和雷茨的同时失踪?
回到他空无一人的房里,豪瑟终于爆发出来——“该死!辛西亚!”他一声低咒,愤怒地扫落桌上的物品,任何触手可及的东西都逃不了被丢、被摔、被扔的恶运,豪瑟一阵发泄后,精疲力尽地将自己投入沙发里。
难道他们的约定都只是她曲意的讨好顺从吗?法柔其实从未改变过只想自他身边逃离的心意,为了逃离他,她可以牺牲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连带玩弄他从未如此付出的感情之后,她竟然可以一走了之?就这样一走了之?
她狠!她真够狠!豪瑟甘拜下风,但气愤痛心之余,却更激起他强烈的占有欲念。
不论法柔逃到哪里去,他都要抓她回来,她作梦也别想‘撇开他独自而活,除非他死!
自沙发中一跃而起,直觉告诉他,也许还不迟!法柔很可能还藏身在这大宅的某处!
飞奔下楼,豪瑟一眼就看见有人正把墙上鲁本斯和约尔丹斯的画搬下来,戈美兹、一脸霜寒,气氛冷肃。
洛昂、还有蔓蒂都在,每个人都蔓蒂身边原本还站了个事不关己,只为凑热闹才来的乔,一见豪瑟出现,不等蔓蒂使眼色,就心虚地摸摸头,佯装若无其事地走了。
肚里雪亮的洛昂,眼看乔敢做不敢当,见了豪瑟像遇到猫的老鼠,只管自己夹着尾巴溜走,心中的不屑与轻蔑,让他连吭都懒得吭一声。
豪瑟根本没注意到乔这种小角色,看着那些画作一幅幅地被搬下来,为打探目前情况,不得不明知故问一句:“怎么回事?”
“画是假的;”戈美兹咬牙切齿地回答他,伸手拿起那几可乱真的膺品, “雷射复制的仿画,不用一分钟就能制出一幅,那个比佛利山饱又易商盖瑞温斯顿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连同另一只手上的酒杯血画一并扔在地板上,雷射仿画上立时布满了高浓度酒精的俄国纯伏特加,豪瑟看着那四散的液体,心中蓦地一动。
“老板,请息怒!他们就算逃出去也走不远的,立刻派人去追也不晚!”洛昂上前一步说话,幸灾乐祸的表情则是摆给豪瑟看的。
好啊!你还敢回来!倒省得我出去收拾你!洛昂一面想着,掩不住成竹在胸的神色。
“快派人去找!就算翻遍整个麦德林也得把他们给揪出来!”戈美兹吼着,点燃脚边的仿画,火势就着伏特加瞬间引燃——“到酒窖!”豪瑟瞪着那些提供燃料的伏特加大喊出来,“两个酒窖都去搜!
“昨晚和今天早上都去查过,什么也没有!”一名手下回答他。
“再去一次!”豪瑟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跟我走!”他领着一群人就要到酒窖去……
经过洛昂身边,他出其不意地拦住他:“奉劝一句,不是你的,别强求,老天不会总是照顾你的!”
豪瑟阴沉的冰眸一时爆出杀机,他没有忘记洛昂曾欲染指法柔的举动,他竟还敢警告他。拨开洛昂阻拦的手,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处于疯狂澎湃的情绪,究竟是愤怒、是爱欲、是痛苦、还是恐惧——法柔胆敢抛弃他,抛弃他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