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能任凭自己的位置被人掠夺,没有思考,她由着直觉去作反应。
冲向前,她对小悯喊叫:“为什么要勾引我的无忌哥哥?你想报复我妈妈抢走你爸爸吗?你好坏,真的好坏!”
无忌和小悯同时起身,小悦没等小悯站稳,一巴掌打过去,热辣刺痛贴上赵悯的脸。
果然是爸爸的好女儿,一样对打人巴掌有特殊偏爱,赵悯摇头冷笑。
“小悦,你在做什么?”无忌低喊。
赵悯的冷笑刺激了小悦。她赢了吗?她以胜利者的姿态在看自己?心越慌乱,越作不出正确反应,她盯住无忌。
“无忌哥哥,你从不对我说重话的,你居然为了她骂我?赵悯,我就知道你从住到我们家开始,就开始计画害我……”她用力喘气,扑上前,想捶打赵悯,但无忌比她更快,挡在赵悯身前,不让小悦伤人。
几个拳头落下,全让无忌接了去,她气疯了。“我恨你们!”
说着,小悦像旋风似地冲出办公室,下秒钟,无忌也跟着追出门。
冰冰的手心贴上脸颊,赵悯环顾周遭,幸福驱离,寂寞涌上,偌大的办公室游进冷凝,她……一个人的平安夜……
幸好有阿易,平安夜里,客人不多,赵悯同他有一搭没一搭乱聊。她不让胡思乱想缠上自己,她不去想象小悦和无忌的亲密,更不去臆断他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否认她、安慰小悦。
不关她的事,真是不关她的事啊……她在笑,用笑容压缩痛苦,假设自己毫不在意。
“回去休息吧,不早了,明天要是长出黑眼圈,阿忌又要赖到我这边。”
赵悯笑笑,低头看手表,是不早,凌晨两点了,不过,明天是假日,睡再晚都没关系。
起身,挥挥手,她走出PUB大门。
没人为她分散注意,小悦和无忌再度绕回她脑袋里,甩不开,摇不去,她有几分忧郁。
“他们之间不是责任义务那么简单。”喃喃地,她对自己说。
“小悦一出现,他的忧躁,你没看清楚?他不介意小悦在你脸上甩巴掌,他介意的是小悦的误解与伤心。”她自言自语,低头缓步前行。
“唔……嗯……”极其暧昧的声音传来。
停下脚步,赵悯好奇心发作,侧耳倾听,往回走,她探向左手边的巷子,声音似乎是从里面传出。
幽暗巷子里,两旁废弃的民宅显然早已无人居住,一盏昏黄灯光把人的影子拖得老长。
定睛,她看见巷子里有三个年轻人,他们拉着小悦的手,嘻嘻笑个不停。
“乖妹妹,亲一个……”说着,男人抱起小悦,往她身上挤压。
小悦喝醉般全身虚脱,手攀在男人颈间,其他两人靠近小悦,抚摸亲吻,邪淫的笑脸贴在她脸颊边。
眼望四人,赵悯强烈震惊。
这是小悦的真面目?她和无数男人纠缠不清?这样的她,居然能获得无忌的专心?那么,她还有什么话说?他宁可要一个淫荡的小悦,也不要一个洁身自好的赵悯?她是输得彻彻底底了。
闭上眼睛,她摇头告诉自己,不管,她可以不管,那是小悦的事,是她不懂得洁身自爱,是她要和一群男人搞不清楚,与她无关。
她鄙夷地向小悦抛去一眼,愤然转身离去。
“小悯……”
这声小悯充满绝望,因为小悦知道完了,她不应为生气出卖自己,不该在酒店里和男人搂搂抱抱,极尽挑逗之能,以示愤怒,惹火上身,她真的完了……
“别叫,你把哥哥弄得心痒痒,总要替哥哥灭火对不对?”
淫笑不止,他放浪地在小悦身上恣意热吻。小美人呵,这是圣诞老人抛下来的A级礼物。
甫转出巷口,小悯听闻小悦绝望的呼唤。
不对,这声音不是心甘情愿,一跺脚,她重回巷子,巷中,小悦半躺在地上,已然昏迷不醒,男人开始动手除去她身上衣物。
“你们给她吃什么!”赵悯用力推开人,怒问。
“妈的,敢坏老子好事?”
三个男人同时转头,看见赵悯,发现她比地上的小悦更漂亮几分,垂涎三尺,眼睛发直。
粗壮男人起身凑近,不怀好意地欺近小悯。“妹妹,你也想和哥哥乐一乐吗?欢迎欢迎,圣诞夜、狂欢夜,哥哥陪你好不?”
赵悯连退三步,估量情势。“我打电话报警了,如果不想被抓的话,就赶快离开这里。”她抖得厉害。
“是吗?”
他大手一扯,抢过赵悯包包,他粗鲁地把里面的东西往地上一倒,挑出手机,按下几个按键,查询她之前打过的电话号码。
吃吃低笑,他单手扣住小悯的脖子,往墙上压撞过去,强大的撞击力撞得赵悯头晕目眩。
“妹妹说谎骗哥哥呦,说谎的女生哥哥不爱……”
他说完话,小悦身边的男人跟着大笑起来。
“那个给你们,我要玩这个,又凶又悍,肯定刺激。”
他低下头在赵悯脖子上用力吸吮,反射性地,她挥舞手脚,用力踹开他。
虽然她成功推开对方,自己也踉跄地往旁边摔倒,吃痛一呼,手肘膝盖沁出点点鲜红。
赵悯勉力起身,打算跑开求救同时,对方比她更快,用力拉扯她的腿。
砰!她正面往地面扑跌,对方欺压上来,翻过赵悯,狠狠打她几个巴掌。
赵悯不示弱,拳脚乱踢,硬是在他身上袭击几拳,然她没占到半分便宜,她一个拳头换来对方的无数痛殴。
“婊子,给你脸你不要脸,是你自己要讨皮痛。”几个拳头朝她的腹部落下,脆弱的胃禁不起撞击,迎着对方,她把晚上吞进去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该死!”
男人跳离开她,低头检视自己满身狼狈,趁机会,赵悯不顾一切冲出巷子,死命地往阿易的PUB方向跑。
别追来,别追来呵,心快从她胸口跳出来了,牙齿颤抖得厉害,短短五十公尺,怎地跑不到尽头?
终于,她看见熟悉的大门,“救命……救命……”她尖叫,她用力扑开门,她趴倒在酒吧前。
“小悯,你怎么了?”PUB所有员工集体靠到她身边。
“快去救小悦……她在前面……巷子,被、被坏人……欺侮。”
闻言,阿易迅速拿起棍棒,吆喝店里员工冲出大门。
安全了吧?应该安全了……头贴靠在桌面,她再无半分力气……
第八章
小悦的哭诉在无忌耳畔回响,她抱住他,一刻不肯松手,断断续续的哭声,哭着自己的不幸遭遇──
“小悯好狠,不管我怎么哀求,她都不肯回头救我,她要我被一大堆男人欺负,你不要我了,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嫁给你……”
“她在报复我打她,她要眼睁睁看我的落魄,好回头嘲笑我,她恨我啊,她恨我抢去爸爸,她就在等待这天,冷笑说,善恶到头终有报。”
是这样吗?小悯要小悦难堪,希望他为此放手婚姻?
他懂她的恨,知道她的愤世嫉俗,了解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承认小悦是妹妹,但……她会歹毒至此?
坐入车内,握住方向盘,深吸气,他决定方向──小悯的公寓。
拉上所有窗廉,赵悯把白天挡在屋外,将黑夜留在房内。
疼痛隐隐,无数伤口在肌肤间提醒,强烈恐惧在心中盘旋不去,是害怕啊,蜷缩起自己,她用厚厚的毛毯紧紧将自己裹起。
坏人的邪恶眼神还在,他的笑声,他不留情的拳头一声声,打在她的身体,那是暴力,是她陌生、不擅应付的状况,人生首度,她认识了心有余悸。
喝口温水,她需要多点温暖,但她聪明地理解,不可能得到。
温暖……正停驻在小悦身边吧?他会温柔地安慰她所受的委屈,会把她抱在怀里婉言疼惜,他会说“没关系,坏人不敢再来招惹你”?还是说“以后不管我走到哪里,都跟在我身边,由我亲自保护你”?
也许,他会趁机向小悦解释,昨夜他和她什么事都没发生,也许他会用更多与“爱”相关的字句抚平她的不安。
那么她呢?赵悯呢?
摇头,赵悯不需要关怀安慰,她是女强人啊,女强人会挺直背,抹去眼泪,待假期结束,用一贯的自信冷漠迎接崭新挑战。
倒出药丸,她需要睡眠来忘记一切。
讽刺吧,多年后也许她事业有成,回想起一生,发觉帮助她入眠的不是男人的体温,而是数不清的安眠药。
讽刺又如何,每个人都得为自己选择的人生负责任。仰头,连同开水把药丸吞进肚里,现在她必须躺回床上,静待药效发作。
裹住厚毛毯,缓缓移动脚步,甫出厨房,她听见铃声大作。
这个时间谁会来?眉微微拢起,走至门边,打开门扇,意外地,是那个应该待在小悦身边的男人。
头脑有几分混沌,他及时送来温暖?
二话不说,赵悯舍去厚毛毯,环住他的腰,试图在他怀间遗忘恐惧。
他用力推开她,冷冷的眼睛里,没有她苦苦追寻的温情,也忽视她脸上的伤及她的不对劲。
顾不得他的冷淡,她急需他的体温。“抱我!”说着,又圈起他的腰际。
“为什么?”
他再次推开她,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几要将她的手骨捏碎,但她太倔傲,不肯呼痛皱眉。
“什么为什么?”
她不懂他的严肃,不懂他的怒气冲天。他来了不是?他要夸赞她的勇敢,感激她救下小悦?也许他不说爱她,至少心存感恩!
“小悦被坏人性侵时,你看见了,对不?”他对她大吼。
小悦被性侵……换句话说,终究来不及,小悦失去她的贞操,而她……失去他的感激……
沉重的,她为小悦也为自己感到沉重,身为女人,为何处处吃亏?
头痛,她想不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为什么她拚命了仍要遭受挞伐?为什么他总是怨她?
“就算不愿意救小悦,你可以呼救啊!那里离阿易的店那么近,只要你肯,小悦不至于受害。赵悯,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解释受害的人应该是赵悯,怎会变成小悦?解释公主合该幸福美满,为什么她允许意外发生?告诉她,她能解释什么?
“找不出合理借口?赵悯,我不晓得你是那么恶毒的女人,你真的很残忍。”他指住她,恨恨眼光射来,她躲避不及。
等等,她救了呀!虽然速度不够快,但她也为救人累出满身伤痕,他为什么要冤她?
药效发作,意识出现几分迷糊,赵悯摇头低语:“我不恶毒,恶毒的是你的指控。”
“今天假使受害的是个陌生女子,或许你会伸出援手对不?你太恨妈爸,恨到泯灭人性对不?你有没有想过,小悦无辜,她没有选择地成为他们的女儿,不是她的错,你怎能把怨恨往小悦头上算?”
他的声调上扬、他的表情狰狞,他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猛烈摇晃,她没见过这样子的钟无忌。
他为小悦伤极、痛极……陡然间,她明白,他想撕裂她,为小悦弭平痛意。
不对、不对,他弄拧了,她有出手相救,也许她能力不够、反应太差,没想到该先找人相助,反而把自己搅进乱局,以至于……可,不能把错归算到她头上啊!
她想为自己辩驳,但药效让她伶俐的唇舌停止作用。
“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用力推开她,他低头,沮丧写在他下垂的大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