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当当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却故意板起脸来。“你留我?”
燕两行不知该怎么回答,才称这个大小姐的意,便结结巴巴地说:“算、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一点主见都没有!”丁当当义正辞严地教训起燕两行来。
“是是是!我拜托你留下来总成了吧!”燕两行现在只想去吃几颗阿斯匹灵,他实在快被搞疯了。
丁当当却又对“咪咪”说起话来。“人家既然拜托我们留下来,也不好拒绝人家的好意嘛!虽然主人又胆小、又没用,居住品质又差,你也只好委屈一下喽!”
燕两行见状哭笑不得,只能自己闭着嘴生闷气。
第8章(2)
“走吧!”
“去哪?”燕两行一愣。
“当然是去吃早餐啦!”丁当当白了他一眼,脸上却掩不住笑意。
不是说走不动吗?燕两行闷哼一声,这句话却不敢说出口,否则当真是自掘坟墓了。
燕两行将车子停在附近的早餐店,下车帮丁当当开了门。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果然没错。”丁当当笑嘻嘻地下了车。
“奇怪,你平常不是都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肯起来?”燕两行闷哼一声,懒洋洋地跟在她后头。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天刚破晓,朝霞满天,风又柔柔地吹来,再加上本姑娘心情好,自然不想睡喽!”丁当当笑容满面,找了把椅子坐下。
燕两行实在搞不懂,这个大小姐的心情怎么能改变得这么快?“想吃什么?”
丁当当侧着头想了想。“蛋饼、煎包、烧饼包油条,再来一碗豆浆。”
“你不只心情好,胃口也好。”燕两行一笑,在她对面坐下。
丁当当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地说:“本姑娘心情好的时候吃得多;心情不好的时候,吃得更多。”
燕两行又不敢搭腔了。
丁当当看了他一眼,悠悠地说:“有人自作多情,以为某个女孩子喜欢他;其实在那个女孩心中,只把他当成大笨蛋、大混球,压根儿不喜欢他。”
燕两行头一痛,知道这丫头又开始找麻烦了;咳了一声,转头对老板说:“来两个蛋饼、两份煎包、两份烧饼包油条,再加两碗豆浆。”
“你的胃口也很好嘛!”丁当当又板起脸来。
燕两行一愣,只有苦笑,眼睛死盯着桌子,什么话也不敢说。
不过不说话也不行,丁当当忽然一笑,手指轻敲桌子,笑咪咪地说:“我有一个朋友,养了一只波斯猫,最近生了一窝小猫,她想送一只给我,你说好不好?”
这下子燕两行下说话不行了。“好啊!你不是喜欢猫?多一只就更热闹了。”
“有人说猫像女人,也有人说女人像猫,不过,我倒觉得男人更像猫呢!”丁当当双手支颐,眼睛眨啊眨的,笑咪咪地说。
燕两行又愣住了,不知该如何答腔,只得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你看,猫‘咪呜——咪呜——’地叫,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你哼哼啊啊的,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丁当当笑得更灿烂了。
燕两行如坐针毡,心里早已把早餐店老板的祖宗十八代骂遍了;早餐再不快点送来,怎么塞住这丫头的嘴巴?
“还有呢!我和‘咪咪’说话,它老是爱理不理的;我和你说话,你也老是装聋作哑呢!”丁当当一双大眼睛直盯着燕两行,笑得更甜了。“你说,男人和猫是不是很像?”
燕两行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满脸尴尬之余,早餐总算送来了。
“我、我快饿死了!”燕两行大喜,立刻低头猛吃,嘴巴则含含糊糊不知说些什么。
丁当当白了他一眼,刚想再说,燕两行已夹了一个煎包,塞到她嘴巴。
“快吃,快吃!你不是肚子饿了?”
丁当当大怒,刚要发作,但念头一转,却又笑了起来。“你真细心,知道我饿得没力气了,居然动手喂我。嗯,人家还要吃蛋饼。”
燕两行这下可真的傻眼了;见她一脸笑咪咪,双手支着下巴,樱口微张,一副等人服侍的模样,不禁又窘又慌,手足无措起来。
“快点啊!人家等得不耐烦了。”丁当当轻嗔薄怒,眼中却满是顽皮的神采。
燕两行偷眼向四周看去,见别桌客人都兴味盎然地看着自己,更加窘红了脸;一咬牙,当真夹了块蛋饼,送到丁当当口中。“小心点,别噎死了!”
丁当当大乐,悠悠地说:“你放心好了,在还没把你气死之前,本姑娘是不会噎死的。”
燕两行哭笑不得,正要想个办法脱身,手机刚好于此刻响起。
丁当当见燕两行讲完电话之后,脸色大变,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事?”
“小宋死了!”燕两行寒着脸,一字一句地说。
淡水河边的警戒线外,聚满围观的人潮;燕两行排开众人,直闯了进去。
“负责的警官是谁?”燕两行询问守在警戒线旁的警员。
“是我,头儿。”该名警员还没回答,雷允文已经从里头走出。“小宋的尸体在凌晨五点二十六分被到此处运动的民众发现,警方则在五点三十分抵达。”
“法医来了没?”
“杨博士已经在五分钟前赶来,现在正在相验小宋的尸体。”
“我过去看看。”燕两行扫了围观群众一眼,冷冷地说。“把人群驱离,不要让现场被破坏了;若是有记者过来,一律无可奉告。”
雷允文点了点头,看了他身后一眼,忽然冒出一句。“她也不许进来吗?”
“当然!”燕两行话声甫断,却发现丁当当跟在自己后头,不由得心中冒火;他强抑怒气,沉着脸说:“我不是要你待在车上吗?”
“小宋也是我朋友,我要知道他怎么死的。”丁当当泪眼汪汪,声音却相当坚持。
“你……”燕两行见她小脸上满是泪痕,又气又怜,又是无奈,冷冷地说:“雷警官是负责人,你自己问他吧!”
雷允文却是吓了一跳,头儿向来说一不二,这会儿却叫美少女来问自己,摆明了就是要让她进来嘛!
“这、这……”雷允文明知道不合规矩,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局、局长本来就要大家全力配合丁小姐,既然丁小姐提出要求,我、我们也不便拒绝……”
“谢谢!”丁当当大喜,在雷允文脸上亲了一下。
燕两行脸色更难看了,一声不响往停尸处走去:丁当当见状,忙跟了过去。
“待会儿看到尸体反胃呕吐,别说我没警告你!”燕两行面无表情地说。
丁当当点了点头,问道:“小宋的死,是自杀还是他杀?”
燕两行不答话,直接走到停放尸体的地方;见尸体用白布盖着,立刻蹲下身子,将白布掀开。
丁当当一见到尸体,不禁惊呼出声。“怎、怎么会这样?全、全身都烂了……”
“在河水里浸泡超过一天,便是这样了。”杨博士扶了扶眼镜,缓缓地说。
“死因呢?”燕两行仔细端详尸体,动也不动。
“看来是枪杀身亡,再被丢人河中弃尸。”杨博士又扶了扶眼镜,长叹一声,缓缓地说。“总共中了十七枪,全身被打得和蜂窝没两样。唉!凶手不是疯子,便是神经病!”
“致命伤似乎是心脏这毙命一枪。”燕两行盯着尸体胸口,冷冷地说。“好准的枪法,好辣的手段!”
“既然一枪毙命,为什么还要开这么多枪?”丁当当强忍住想呕吐的感觉,好奇地发问。
“所以才说凶手是疯子啊!”杨法医摇了摇头,觉得她这问题蠢到了极点。
燕两行不置可否,默然不语。
丁当当却忍不住说:“可是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说不定凶手正是要警方认为他是疯子呢!”
燕两行目光一动,淡淡地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因为……”丁当当看了他一眼,嗫嚅地说:“我、我觉得枪法这么准的人,不像是疯子。”
燕两行淡淡一笑。“你侦探小说看太多了。”
丁当当闻言,恼羞成怒,嘟起嘴不说话。
燕两行不理她,将目光移到尸体的手上。“曲指似握,小宋死前手中应该握有东西才对。”
“只怕是被取走了。”雷允文来到他身后,感慨地说。“小宋尸体被打捞上来时,手中早没了东西。我想,说不定小宋正是因为这东西,才会惹来杀身之祸。”
燕两行点了点头,冷冷地说:“不过,却留下了蛛丝马迹。”
“喔?”
“指缝间残留的白色粉末状东西,你认为会是什么?”
雷允文沉吟不语,丁当当却又忍不住开口。“你不是说小宋在查兴仁街那件毒品案吗?那这东西肯定是白粉喽!”
雷允文点了点头。“丁小姐的分析有点道理……”
“凡是一般人想当然耳的事情,结局往往出人意料之外。”燕两行脸上仍是毫无表情,缓缓地说。“将这些粉末送到化验室检查。”
丁当当老大不是滋味,又不敢多看尸体,于是将目光转向人群,一瞥间,却见到一个女人掩面跑了出去。
第9章(1)
“凌姐姐,等等我啊!”丁当当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凌宜君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子。
丁当当见凌宜君玉容惨淡,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不禁担忧地问:“凌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我能有什么事?”凌宜君勉强一笑,空洞的眼神,就像灵魂已被抽离似的。
丁当当愈来愈担心,拉着她在堤防边坐下。“凌姐姐,你、你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哭?我为什么要哭?”凌宜君眼睛望向天际,似傻非傻,痴痴地说。“你知道吗?我十岁之后,就再也没哭过了。”
“你、你不要这样,我好害怕……”
“是啊!我以前也会哭、也会怕的。”凌宜君的眼神更寂寞了。“可是自从父亲不要我们后,妈妈就再也不许我哭、不许我害怕了。”
丁当当抱住她,眼泪已流下来了。
“这些年来,我寻寻觅觅,好希望有个男人能让我倚靠,能用他强壮的臂膀拥着我,让我能放肆地在他怀里哭、在他怀里流泪。”凌宜君忽然凄然地笑了起来。“小宋身手比我差、人又婆婆妈妈的,你说,我为什么会喜欢他?我、我怎么会在乎他?”
丁当当将她抱得更紧,轻声说:“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姐夫向我大姐求婚时,我大姐曾问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当时姐夫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我要是说得出爱你的原因,我早就当面告诉你了,又何必被你如此折磨?”
凌宜君全身一震,斗大的泪珠自脸颊滑落,痴痴地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天一早到办公室,桌上瓶中总是已经插满了鲜花,有时是茉莉、有时是丁香、有时是百合、有时是玫瑰,漂亮极了。”
“是小宋插的吧?”
“是啊!刚开始我总觉得,一个大男人整天弄这些花花草草来讨好女人,真是没出息极了。”凌宜君回忆起往事,带泪的脸庞浮现温柔幸福的神采。“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却天天盼着这些花,看到它们生气蓬勃地绽放着,我也跟着有了精神。”
“他真是个温柔的男人。”丁当当忽然想起了燕两行,这个陪她熬夜写小说,为她煮一壶又一壶浓郁芳香咖啡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