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影伴樵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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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影伴樵郎-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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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儿,你爹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突然一桶冷水兜了下来,蝶影急急地道:“可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蝶儿,你天真无邪,不解世事……”燕柔为她别上了竹蝴蝶,柔声劝着:“那个砍柴郎对你一定很好,可我们钟家是有头脸的人家,不可能把你嫁给一个砍柴郎……”
  “砍柴郎有什么不好?”蝶影急了,她只是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你娇生惯养,爹娘怎会送你去吃苦?”
  “我很习惯山里的生活,一点也不苦。”
  “蝶儿啊!”燕柔轻轻抚着女儿的长发:“你回来这么久,他也没来找你,你说,他还喜欢你吗?”
  蝶影一愣,陷入了沉思。她一直困惑着,当天于樵见到她二哥后,始终没问她住处,也没问她真实姓名,就急忙把她送走,到了如今,除非她回白云山,否则他是不可能找得到她。
  难道……他是有意断了彼此的音讯吗?
  她好想他,但阿樵哥哥为什么不愿再和她见面呢?
  她咬紧了唇,泪珠儿在眼眶滚呀滚,心头像是被剜走了一块肉。
  “娘啊……”
  “乖,不哭了。”燕柔搂过女儿,安慰着她:“蝶儿,你总是要长大,缘起缘灭,半点不由人呵!”
  “阿樵哥哥他喜欢我,他说要一辈子记得我啊!”蝶影呜咽着。
  “天长地久的事,口说无凭呀!一辈子那么长,哪有定数?”
  燕柔心中慨叹,女儿天真烂漫,无视世间种种约束,但想必那砍柴郎明白彼此无缘结合,所以不再寻她。
  在蝶影低声饮泣中,她想起很多年以前,她也曾经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可是,就在两人即将携手远去那天,他却退缩了,没有留下只宇词组。
  从此以后,她心如止水,忘人、也忘情。
  她轻抚着蝶影的发,像是告诉自己似地:“蝶儿,你很快就会忘记他了……”
  同一时间,在白云山的深处,两父子正在吃晚饭。
  “阿樵,最近很少听到你唱歌。”
  “天寒地冻的,脖子都冻僵了,鸟儿也不唱歌啊!”
  “你这孩子!”于笙笑道:“爹最近没听到你的歌声,挺闷的。”
  “爹啊!我从小到大从没有听过您喊闷,是不是山里住久了,烦了?改天我带您出去走走转转。”
  “是你想出去转转吧?”
  于樵一口饭含在嘴里,慢慢地咽下了。“爹,您的脚一到冬天就痛,村子的大夫没有办法冶,我们得到城里去找其它大夫。”
  “都痛了二十几年,再怎么高明的大夫也冶不好了,不要花那个冤枉钱。”于笙像是看透了儿子的心思:“你要出去就自个儿去闯,不要顾念老爹。”
  “不,爹,我不是要去闯天下,我们只是出去找大夫。”
  “你想去哪里呢?”
  “县城也好,更远的武汉也可以,应该会有好大夫。”
  “你认为小蝶也住在那儿吗?”于笙冷不提防地问。
  于樵差点噎住,他什么都没说,爹怎么看得出他的目的?
  于笙笑道:“你想去找小蝶,就不要拿爹当幌子了。”
  于樵放下筷子,急道:“爹,阿樵真的想医好您的脚,您每天晚上都痛得睡不着,这些年来更严重了。”
  “用热水敷一敷就没事,你不要再费心。”
  “爹!我做一个推车,就可以载您走远路,一点也不费心费力。”
  “阿樵,你想见小蝶吧?”于笙仍是要问出症结。
  “爹!”瞒也瞒不住了,只因为不再唱歌,爹就看出他的心事了吗?于樵道:“我只是想……到了城里,说不定可以遇上小蝶。”
  “遇到她又如何?”
  “我远远地看着她,知道她嫁个好人家,这就够了。”
  “她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于笙轻喟着,突然下定了决心:“也好,去瞧瞧她,有缘无缘,就看你们的造化了,谁说砍柴郎不能爱大小姐?”
  他要阿樵率性而活,要嘛得其所爱,不然就真正死了心,他绝不愿意见到儿子为情所苦。
  于樵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答应,他喜道:“爹,不管什么大小姐了。山里越来越冷了,我得赶快做好车子,我们尽早上城去。”
  他收拾了碗筷,拿到水塘边清洗。严冬的冷水冻得他手指发麻,但他心里的热流早就把寒意驱散了。
  北雁已南归,迷路的蝴蝶也回家了。他一直以为送走了小蝶,他又可以恢复过去清静的日子,但这几个月来他心心念念的,仍是那只满山飞舞的小蝶,睡梦里也全是她灿烂的笑容。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再大声告诉她:“阿樵哥哥喜欢小蝶!”
  于樵穿著蓑衣,推着一辆造型独特的车子,在绵绵冬雨中唱着:
  “我是一个砍柴郎哟!顶着寒风,不泊冷雨。带了爹爹寻医去哟!推推拿拿,敲敲打打,无从医治费思量哟!那个庸医呀!左思思,右想想,收了银子最重要哟!”
  于笙在车里听了好笑,掀开帘子道:“阿樵,别胡乱唱了。”
  雨水滑下了于樵的脸颊,他卖力地在烂泥地推车子。“本来就是了,那几个大夫不会医,还敢收钱?害我们一点点银子都快花光了。”
  “把钱省着吧!不要再看大夫,我们进武昌府玩个两天,就该回家了。”
  “爹,没钱还可以再赚,我去砍柴背到城里卖,咱父子也可以编几个竹篮,就不信换不到铜板。”于樵开怀地笑着。
  于笙见到儿子爽朗的笑脸,也不再多说。“你歇会儿吧!进来躲躲雨。”
  “也好。”于樵把推车架好,屈身躲到竹篷子下面避雨。
  这辆费心打造的推车沿途吸引了不少日光,车板上是一座小竹屋,平时可让父亲安  坐在里头,避开日晒雨淋,晚上被子一摊开,父子俩挤在一块,又是一张平坦的床,这  一路行来,住宿打尖的费用全省了。
  于笙拿出一块硬饼:“你花了不少力气,给你允允饥。”
  于樵吃着饼,望看天色:“这雨恐怕是不会停了,今晚得找个干爽的地方停车……”
  正在说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隆隆声响,于樵探出头,哎呀一声:“那边山坡滑了好大一片泥!”
  于笙也翘首注视。“不知道有没有人……”
  “救命啊!救命啊!”好象是小孩子在呼救,果然有人出事了。
  “爹,我去看看。”于樵跳下车子,飞快地前去察看。
  一片黄泥中,五、六个光头小沙弥丢了伞,个个淋得湿透,哭着试图推动一块大石头,可是小孩力气微弱,又抓不着使力点,结果只是让地上的大和尚痛得龇牙咧嘴。
  “怎么回事?”于樵跑进黄泥堆中:“大师父,你受伤了吗?”
  一个小沙弥呜咽着:“师父被石头压住,爬不起来了。”
  于樵抬头一看,山坡上的湿泥还在流泄,几块松动的石块似乎摇摇欲坠,再看那大和尚,双脚被一块巨石压住,人也几乎快被黄泥淹没了。
  他当机立断:“小师父,你们别乱推,就算大师父骨头没断,也被你们压断了。”
  “师父爬不起来啊!”小沙弥只是哭。
  “我来帮你们。”于樵四处张望,在烂泥堆中捡了一枝粗大的树干,再搬了一块石头放在巨石旁一尺处,将树干前端伸进巨石底下,部分枝干则按压在石头上。
  于樵握紧了粗树干,大声道:“小师父,待会儿我喊一声『起』,你们就赶快把大师父拖出来。”
  小沙弥们不敢再哭,赶紧站到大和尚身边。
  于樵双手猛一使力,以石头为支撑,用力支起了巨石,他立即大喝:“起!”
  小沙弥七手八脚,慌乱地把大和尚拖开数步,此时树干不堪使力,喀啦一声断裂,那块巨石也应声掉回原地。
  小沙弥看傻了眼,于樵却是一刻不懈怠,蹲下来问道:“大师父,你的脚能走吗?”
  “痛,痛!”大和尚早已痛得忘记念阿弥陀佛了。
  几个小沙弥又慌慌张张地想抬起师父,不远处的于笙见状大喊:“不要搬动,否则伤势会更严重。”
  小沙弥哪有主张?个个又慌得要哭出来,于樵知道父亲的意思,他将车子推了过来  ,从车底抽出两条圆竹,拿出细绳,开始捆扎大和尚的双脚。
  “呜呜,施主大哥,你在做什么?”
  于樵头也不抬,谨慎地用竹子固定住大和尚染血的双脚。“大师父脚断了,要先固定好再搬他,不然他一动,骨头就穿出来了。”
  “呜!施主大哥好吓人喔!”
  “阿樵!”于笙唤道:“把师父抬上车子来,快送他找大夫。”
  于樵指示几个小沙弥抬起大和尚的双手和身子,他则小心翼翼地扶住双脚,一步一步地将浑身泥巴的大和尚送到车子里。
  “感谢菩萨!感谢施主哥哥和施主伯伯!”小沙弥高兴地合十道谢。
  “哪里可以找到大夫?”于樵问道。
  “水月寺!”小沙弥各自捡起油纸伞,抹去脸上污泥,神色不再惊惶,而是自信的笑容。“我们寺里很多师父都会治病。”
  雨越下越大,天也暗了,于樵和小沙弥合力推车,住着水月寺而去。
  第六章
  冬天过去了,春寒料峭,枝头抽出嫩芽,花儿含羞待启,人们也开始向外走动,城里城外,热闹非凡。
  蝶影坐在马车内,扯着衣裙间的结饰:“娘啊!人家不要去庙里听大和尚念经敲木鱼,好闷呀!”
  燕柔笑道:“你都坐到车上了,还说不去吗?”
  “那你带小春小夏她们去就好了,何必带我去?”
  “蝶儿,娘要你自己来拜神求佛,这样才会灵验啊!”
  “我要求什么?”蝶影不解,她只想求爹娘放了她到白云山。
  “求你的姻缘啊!你爹已经帮你相到了许巡抚的五公子,说是一表人才、知书达礼的俊公子呢!”
  “还不是书呆子一个。”蝶影百无聊赖地掀开帘子吹风。
  燕柔微笑道:“蝶儿,你大哥二哥已娶妻生子,我也当上祖母,现在我不操心你大哥二哥了,只担心你一个。”
  “我好手好脚的,会跑会跳,有什么好担心?”
  “就是会跑会跳,才让人家担心啊!”燕柔看见蝶影头上的竹蝴蝶,心里明白她仍然没有忘记那个砍柴郎。
  “娘,人家这个冬天闷在家里,陪大嫂二嫂锈花刺凤、照顾娃娃,真的是闷坏了。”
  蝶影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指头,都是爹娘说什么要绣自己的嫁妆,结果她把一双红绣鞋刺得血迹斑斑,是大嫂二嫂看不过去了,这才偷偷帮她绣好。
  燕柔轻叹道:“要做人家媳妇了,心还静不下来。”
  看来要蝶影刺绣教心的计策失败,现在只能求菩萨,让蝶儿未来的夫君能容忍她活泼好动的个性。
  或者是……直接将蝶儿许给毫无保留疼爱她的砍柴郎?
  但是身分、地位、家世、钱财的问题像砖头一样丢了下来,住事如潮,燕柔蓦然头疼欲裂,忙按住了额头。
  蝶影见状立即问道:“娘,你不舒服吗?”
  “没事!”燕柔放下了手,望住停在蝶影头发上的竹蝴蝶,她仿佛闻到了熟悉的竹味清香,抽痛的额头也渐渐平息了。
  来到水月寺,燕柔带着女儿和丫鬟走进大殿,立刻有熟识的僧人迎了上来,准备引领她们顶礼膜拜。
  释迦牟尼佛高坐大殿中央,站在旁边的是迦叶和阿难两个尊者,再分坐两边的则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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