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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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士之风-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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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长,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你好好谈一谈。”握着电话的手心一直在出汗,但她整个人都在发冷,甚至微微颤抖。“请你来,好吗?”
  从来都是他对她这样说。这一次,角色终于互换,她主动要求他来。
  席承岳在电话中沉默了许久,他站在会议室门外,门里是正等着要上法务课程的一级主管们,全都眼睁睁地看着讲师走出会议室接电话。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轻得像是一阵风。
  “好吧,我会去。”他说。
  “谢谢学长。”她如释重负,简直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那个周末,他排开了应酬与繁重的公务,开车前往天喜温泉会馆。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十分钟到,犹如一个年轻小毛头一样,坐在车里频频看表。
  漫长的十分钟终于过去了,罗可茵还没出现。
  没关系,迟到一点点,他不介意。
  可是,十分钟之后,又是十分钟,时间并没有停下来,一直在流逝。
  四十分钟之后,他打过罗可茵的手机,打过她家里电话,也进去温泉会馆询问过了,都还是没有可茵的踪迹。
  一个小时整,席承岳发动悍马车,头一甩,长发划出漂亮的线条,他不等了!自己简直像傻瓜,都几岁了,还被一个学妹耍得团团转!他席承岳有这么没出息吗?要约会、要泡温泉、要诉衷情,只要电话一打,多的是人来陪他。
  和她在一起真的没好事,以前高中时代打架、跷课、无照驾驶等种种恶行都是因为她,出国之际的冲动求婚被婉拒,写下席承岳情史上空前也绝后的一项记录——
  每个人心底都有过一段难以忘记怀的初恋,而当年对爱情还懵懵懂懂的时期,她曾是他最单纯的向往与眷恋。
  但这一切都随着时间会改变。今日的他与她,再也不是高中、大学时的他们了。两人的路早已分开,勉强的交会又有什么意义?
  怀着愠怒开车下山,弯弯曲曲的山路上,他的车速却越开越慢。
  舍不得,还是舍不得就这样离开。
  他再气她,也还是想听听她说话,想看她温柔的眼眸,想待在她身边,即使以一个单纯的学长身份也好。
  即使又是深深的失望,又要受伤离开,也算了。
  没出息。竟然这么没出息。一边痛骂自己,他一边狠狠扭着方向盘急转弯,弯进了罗家门前的私家路口,直到停在碎石小径上。
  一下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一个粉黄色的小小身影立刻从大门边往家里飞奔,速度超快,简直像在逃命。
  “骂人的叔叔来了。”软软嗓音带着泪意,吓得直往妈妈怀里钻。
  这一定是蜜蜜了。席承岳啼笑皆非。他只是上次跟罗可茵有点争执而已,结果,蜜蜜就记得一清二楚,怕他怕成这样。
  “蜜蜜不用怕,姐姐保护你!”穿着粉紫色同款背心裙的女娃,自然是甜甜了,她很勇敢地往前站了一步,挺起胸,很大声的对来人嚷:“你要找谁?”
  光看到她,席承岳就忍不住要微笑,一股难言的柔软白攫获他的心。他无法不去想像,可茵小时候,是不是这副可爱模样……
  “甜甜,你姑姑呢?在不在家?”
  “姑姑不在家,她生病了,去医院。”小朋友讲起话来字字清晰好听。席承岳听了,却是一愣。
  “姑姑生病了?”他抬眼,望向抱着蜜蜜、一眼忧郁的少妇。
  罗家人对罗可茵的身体一向很容易小题大作,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可茵最近身体不舒服,昨晚到医院去了。”罗家大嫂委婉地说:“席律师请回吧。”
  席承岳的浓眉皱起。可茵生病?可是前几天讲电话时,她还好好的,虽然有点轻微的咳嗽,但——
  “严重吗?”问完,他才觉得多余,不严重何必去医院?他清清喉咙,又问:“请问是哪间医院,我可以去探望吗?”
  态度客气而有礼,加上他出色的外表,怎么看都是个好对象;罗大嫂虽然很想帮忙,但婆婆的命令……
  “抱歉,可能不大方便。”大嫂硬起心肠婉拒。
  怎么像是多年前的情景重演,他再度被拒于门外?他们之间,还要重演多少次相似的戏码?
  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庞流露出失望与担忧的神色,身为女人的罗大嫂几乎要叹气了。那么清楚的关切,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对相识多年的学长、学妹根本就非常在意对方,为什么会搞到今天这个局面?
  “叔叔,你要回家了吗?”甜甜看他准备开车门,便清脆地问。“今天不喝拨接茶?”
  席承岳勉强笑笑,很有耐心地回答:“今天不行。下次叔叔再来陪你喝茶。你跟妹妹要乖乖的,好不好?”
  “好,叔叔拜拜。”照例来个kiss…bye,甜蜜飞吻。席承岳心情再沉重,都被可爱的甜甜逗笑。那笑是发自内心的,假不了。
  “你就是跟甜甜喝茶的叔叔?”罗大嫂很讶异。
  “是。”
  原来喝茶的好叔叔,就是骂人的坏叔叔;双胞胎对于同一个人的描述,居然差这么远!
  “那么……”大嫂思考了片刻,突然说:“你也跟赵家的大小姐认识喽?”
  席承岳点头,却有点困惑。这问题没头没脑。
  “我是说,你跟赵小姐很熟,打电话问她问题的话,她会愿意帮你解答。”
  “我要问湘柔问题?”席承岳没听懂。
  “对啊,不管问什么,只要赵小姐知道,她应该就会告诉你,对吧?”
  强调了好几次,席承岳脑筋还是没转过来。难道大嫂带小孩带久了,讲话也变成跟小朋友一样没逻辑?
  等到上车准备重新发动引擎时,他才突然灵光一闪!
  大嫂是在暗示——或者该说是明示——要他打电话问湘柔啊!
  他恍然大悟,回头,看见大嫂正微笑看着他,一面和旁边的甜甜一起挥手,跟他道别。
  “谢谢。”他真心地说。
  “不客气喔!”甜甜非常有礼貌地笑咪咪抢答。
  ICU病房外。
  医院的天花板好像总是特别低,光线总是惨白,不管是谁在里头,看起来都有病容。
  本来以为她只是小感冒,而罗家人又照惯例小题大作了一番;结果没想到席承岳来到医院才发现,罗可茵已经进加护病房了。
  “加护病房?”他呆滞地重复。
  “对,今天中午送进去的。”赵湘柔的回答很不耐烦。“反正你也见不到可茵,请先滚吧。”
  湘柔人虽然就在医院,但先前席承岳打电话询问时,她死都不肯透露讯息。幸好他知道要改找厉文颢,这才问出医院的位置。
  对于这位学长的风流韵事,从头到尾最不能谅解的,就是赵湘柔,她一点也不想帮忙。
  “到底……现在情况如何?”
  赵湘柔冷冷看他一眼。那张一向悠然自得的俊脸此刻刷白,脸色极难看,他流露出来的担忧是货真价实的。
  但,那又怎么样?赵湘柔可是有个演技可得金像奖的父亲。她看多了。
  “我不想告诉你。”头一撇,公主傲然拒答。
  “湘柔,不要这样。”悄悄来到他们身边的,是另一位好友程思婕。思婕对席承岳的同情本来就比较多,加上此刻席承岳震惊的模样清楚呈现众人眼前,心软的她还是忍不住,“学长,可茵因为感冒拖很久,加上最近太劳累,没有及早就医,导致后来感冒转成了肺炎;又以为只是肌肉拉伤所以才背痛,其实是因为肺积水的关系,现在双肺都有积水,要插管引流……”
  听着听着,席承岳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脑筋一片空白”是什么感觉。
  “她这次会这样,都是你害的!”湘柔美眸狠狠瞪着他。“她身体不舒服都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忙一直忙。你知不知道她每天去学校上班之外,晚上还要上英文课,学了这些年从来没间断,就是为了你?你知不知道她她最近忙着跟所有人道歉,把事情讲清楚,也是为了你?学开车、考驾照是为了你,看美国影集观摩生活是为了你,什么都是你……”
  “湘柔,好了啦,现在讲这些干什么。”思婕出声制止。“大家心里都不好过,你别把气出在学长身上。”
  席承岳要扶住冰冷墙壁才没有跌倒。他双腿突然一阵虚弱,跌坐在靠墙的塑胶椅上。
  安安静静的,从不多说的可茵,他怨了她这些年,恨了她这些年;怨她的犹豫不决,恨她胆子小不肯离家,不跟他到新大陆一起面对新生活……怎知道她默默的在准备,充实自己,到头来即使他回来了,她也一字不提?
  他扶住自己的额,一手的冷汗。
  “她……现在……”他的喉咙突然哑了,说话竟是如此费力。“你们……有看到她吗?她是不是……很难受,很不舒服?”
  思婕摇摇头。“加护病房不能随便进去;而且,医生开药让她一直昏睡,因为她有意识的话会挣扎,会想去把管子扯掉……”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直到听见这话时,那种兜心被打了重重一拳又一拳的剧烈疼痛是什么感觉。
  走廊的另一端,加护病房的自动门呼地一声打开,满脸愁容却又强自镇定的罗母身上罩着无菌外袍走出来。在外面等候的罗家哥哥、赵湘柔、程思婕等人都迎了上去。
  “怎么样?”“伯母,可茵怎么样?”
  罗母摇摇头。“没什么不同,情况算稳定,但积水还没有抽干净,大概还要再一、两天吧。”
  “她醒了吗?”
  罗母还是摇头,眼眶红了。
  席承岳开口想提问,却是一口气提不上来,哑了似的。
  罗母已经看到他了,突然脸一冷,推开儿子,直直往席承岳走过来。
  “伯母……”席承岳努力想站起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谁叫你来的?”声声逼问,疾言厉色,罗母凛然怒道:“你给我走,马上走,以后也不要再来!可茵不想看到你!”
  “伯母,我只是想……”
  “我管你想什么!只要你一出现,可茵就会出事!”罗母吼得大概整层楼都听到了,连护理站的小姐都探头出来看。“你给我走!走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说着,还气急攻心地狠命推他,却是重心不稳,自己差点摔倒,多亏席承岳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啪!罗母用力拨开他,手势没抓好,席承岳狠狠被扫了一巴掌,脸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是被罗母手表刮出来的。
  席承岳没闪也没躲,更没伸手去摸脸上伤痕,他只是呆立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心情极度激动的罗母,以及她身后几个脸色凝重的人。
  “妈,你先冷静一点。”罗家的哥哥过来扶住母亲,一双严肃的眼眸盯着席承岳。“席律师,你请回吧。”
  “是啊学长,反正我们也不能进去看可茵。”思婕苦口婆心地劝着。然后压低嗓音说:“你在这里,伯母心情就不好……你还是先离开,好不好?”
  “啊,好。我……那我先……”口才便给的席律师竟然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他甩了甩头,转身就走,脚步有些踉跄。
  隔日,他又来了。可茵的情况没有改变,怡然昏睡中,在ICU外面等着探病时间要进去看可茵的,换成罗家的伯父与三哥,两个男人只严肃看他一眼,没多说,自然也不让他进去探望。
  第三天,他怡然被拒于门外。他一个人独坐在长廊的尽头。
  三天来他就没吃没睡,长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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