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胸口好疼,喘不过气的情形愈来愈明显,他按下窗户,深深的吸了几口气。
“你老是做些让人难堪的事,例如打电话给执行长……”还有,在大庭广众下将她吻得头重脚轻,害她只能偎在他的胸口喘息。
他再轻扯嘴角,笑着,心却是撕裂着。
她不了解他的想念,更不了解她的拒绝让他如此难受,一如现在。
“他不会因此而为难你。”虽然与邵震廷只有一面之缘,但自己不是不知道拿捏分寸,更不会给她带来麻烦,但显然她并不这么认为。
“反正我就是不要你打给他。”刑宇凌有些生气的说道。
不知怎么着,他的浅笑没让她开心,反倒像在她胸口绑了条线,愈拉愈紧。
“好,我以后不会再打。”她不爱的事,从此他不会再做。
“我想找的男人,能力必须比我强,赚钱的能力比我好,有一个够力的肩膀能让我依靠。”她继续说着,声音又僵又涩。
她话说得决绝,明示他不该错放感情。
向来都能忍受打击的连颢,如今却被她短短几句话打得信心全无。
她不知道,他的收入不比她少,他的能力不比她弱,他可以提供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肩膀,只是……她不要。
雨落下,哗啦啦地打在车顶上,那声音令他觉得自己的心被她、被世界隔绝。
雨势愈来愈大,车内依旧沉默一片,蓦地,刑宇凌发现他身旁的窗户没关上。
“你都淋湿了。”
听见她的惊呼他才分神一看,刚才转下的车窗忘了关上,这下他全身湿透了,水沿着衣襬往下滴落,像是他的心情。
“谁才是你想嫁的那个人?”他问,仿佛世界没有什么答案会比这个更重要一样。
“邵震廷。”这一次,她实话实说,为的是要让他断念。
“是他。”连颢微点头,没有半点讶异。“他看来很有担当,的确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闻言,刑宇凌真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对于他的轻易放弃,她竟觉得有些失望、难过。
“他不适合你。”
“什么?”雨声很大,刑宇凌几乎听不见他说的话。
“他太冷,不懂你的心,你难过,他不会知道。”连颢停下车,黑眸里有着坚决。
“别催我离开。”他的声音大了些,定定凝视她的眸。“如果我确定邵震廷比我还适合你,那我会走。”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需要他,他都会在。
“你知道,每个人一生都要找到四个人吗?”他突然开口。
刑宇凌怔愣着,不知道话题为什么变了?
他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第一个要找的人,是自己,我很早以前就找到了自己,你呢?”他回头,望着她的眼神满是沉重。
“这算什么问题?”她怎么会找不到自己?是不是她给他的打击太大,所以他傻了?
只是……每天早上,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却总是感到陌生,那个冷静自持的女人真的是自己吗?
“第二个要找的人,是一生中最爱的人……”他的眼神深情却黯然,满满的情意因不被接受而苦苦压抑。“在威尼斯的时候,我找到了你。”
胸口像梗着了什么东西,不上不下令她难受极了。刑宇凌别开眼、逃避他。
“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她开口阻止,因为她发现当他难过的时候,她的心也同样的难受。男人忧郁的眼神,尖锐地剌痛她的心。
察觉自己心境的转变,她心里更加气愤。
但连颢只是笑了笑,深深看了她一眼。
“第三个要找的人,是最爱你的人……”
满脸温柔的连颢,此刻只能默默收回眼神,掩下满腔的苦涩,他找不到那个最爱他的人。
“而第四个人,是能共度一生的人,告诉我,凌儿,你找到这四个人了吗?”
连颢满心翻飞的情感得不到响应,他没有怨慰,只是无声叹息。
“我跟在邵震廷的身边三年了,我们个性相似,行事作风也一样,在一起很适合。”
“所以,他真的是你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他挑眉。“他知道你怕黑吗?”
他的眼神很认真,更想提醒她,邵震廷跟她哪里适合了?
她一僵,转开眼。
“他没有必要知道这种小事。”
“除了你怕黑,他还知道你怕寂寞吗?”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他又接着说:“他根本一点也不了解你。”
“胡说。”这一点,她绝不承认。“大家在一起都谈公事,谁跟你谈这些风花雪月。”
“这不叫风花雪月,这是最基本的关心,只要关心,就能看得出来。”如同他第一眼在小船上看见她的时候,就能看出她眼里浓浓的悲伤。
刑宇凌哑口无言,却不甘心被说服。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就算,只有我这个当事人才明白,我喜欢的人是他,不是你!我最爱的人是他,我也会让自己变成他最爱的人,然后共度一生!”她有些赌气的大喊,声音回荡在车厢内,打得连颢心里好疼。
“你有时候,真叫人生气。”伤起人来,一点也不留情。
真心要她好,所以他反复思量,想着要她欢喜,提醒她要选择对的人,结果到最后反被打了一巴掌。
“生气最好,最好你不要理我,岂不更好!”她赌气的说,心里却觉得好闷。
车厢里,又恢复了沉默。
“真的这么希望我在你面前消失?”他笑,笑得好苦涩。
“当然!”她答得爽快,纵使心里骂自己口不择言。“最好都不要再出现。”
“真的?”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收紧,好疼。
女人咬牙瞪了他一眼。“你觉得呢?我像在跟你开玩笑吗?”她冷下脸。
“爱不是死心塌地就会有结局,我不爱你,就是不爱你!”
利刀般的话,让连颢更是灰心挫败,沉默了一阵子,他才又开口。
“我说要守护你,你是怎么看待这句话的?”她是怎么看待他的心?
“那只是一句笑话。”刑宇凌恶狠狠回道。
为了保护自己,她学会口是心非;为了保护自己,她选择伤害他求得保全。
连颢的呼吸一窒,胃仿佛就要着火。
笑话?
他的真心、他的誓言,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笑话?
明知恋上她是一条不归路,除了心碎,再难有其它结局。无奈,他贪恋着每一个有她的夜。
“有没有一条路,可以通往你的心?”他淡淡开口,缓慢的调回眼神,凝视着她。
刑宇凌蓦地心揪紧,他似乎……好伤心。
她转开眼,无力承受他眸中的深浓情意。
“你爱错了人、用错了心,也……走错了路。”她的心是单行道,他的爱情,得不到她的任何响应。
连颢面容一凛,把难过都收在心底。
“或许吧,我真的是走错路了。”他自嘲,轻轻的踩了油门,车子再次平稳向前驶去。
“不过,我这人就是固执,就算是单行道也会有尽头,在转弯之后,或许会有惊喜等着我。”一如在威尼斯的那天,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点亮他的眸光,让他惊为天人,再也不想移开双眼。
刑宇凌哑口无言,对于他的固执,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个……说不听的家伙!
这个教她困惑的男人。
“把握你的机会,如果认为邵震廷适合你,你该试着主动出击,要得到他的爱情不容易。”连颢不想强装无谓,只是将眸光定在远方。
她说得没错,她和邵震廷适不适合,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如果他们真的一拍即合,那他会给予支持。
只是,话说得洒脱,他的心却沉着、喉头哽着,他在心里埋怨着……
为何,不给他一次机会?
为何,不敞开心胸,让他试试看?
为何,不相信他……真的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第八章
坐在连颢的客厅里,她回眸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他。
这情形真是诡异,刚才在车子里,明明讲得好像两人已经要分手,她甚至心酸得快滴下泪来。
原以为他会送她回家,说声再见之后,两人再也不相见。怎料他还是载着她回他家,说他准备了一桌好菜,一起吃吧!
蓦地揪起心来。他没说出口,但她知道连颢的体贴——他晓得她总是不吃饭,晚上还留在公司加班;知道她怕黑、怕寂寞,所以要她留下来。
她该拒绝的,不该利用他的体贴仁慈,但是……她却由着男人牵她进屋,任由自己的目光,凝望那高大的背影。
“来,来吃海鲜炒面。”连颢端着两盘热腾腾的炒面走过来,他小心翼翼看着路,没注意到她若有所思的眸光。
刑宇凌窘迫地收回视线,自己竟看他看得傻了?
为了平复内心的尴尬,她凑上那盘热呼呼的炒面闻了闻,好香!
“不是说有一桌好菜吗?怎么一盘炒面就解决了?”她瞅了他一眼,有点责备的意味。
一旁的连颢席地而坐,拉来一张小小的和室桌,把两盘面都摆了上去。
“今天的谈话太伤我心,没有一桌好菜,只有两盘炒面,要吃一桌好菜可以,明天再来。”连颢勾起薄唇,话说得似假还真,一双眼瞧得刑宇凌心慌意乱。
那眸光太明显,她想装不知道都难,于是她低头,开始吃面。
“不煮就算了,小气!”低哼一声,像是一点儿也不在乎。
连颢只是笑了笑,到厨房端了一碗热呼呼的蛋花汤,不忍心苛待她的胃。
“吶,你的汤。”他弯腰,看见她的小脸有了预期的笑容。
没见过像她那么爱吃蛋的人!
炒蛋、煎蛋、半熟的蛋、全熟的蛋,就连汤都要有蛋,只是家里没厨房的她,常常不能如愿吃到各种蛋料理,所以他理所当然成了让她吃蛋吃到饱的供应所。
“这还差不多。”她哼了一声,眼角藏不住笑意,呼噜噜的喝了一大口。
“蛋吃太多不好,以后少吃点。”连颢不住提醒。
虽然她眼里的笑意迷人,但对身体有害的事,还是得注意一些。
她抬头,一脸满足。
“除了你,谁会煮蛋给我吃啊?”
话一出,两人都怔了。
是啊,除了连颢,她大概再也遇不到会下厨喂饱她的男人了。
连颢倒是点点头,勉为其难笑了笑,心头沉甸甸的。
“这也没错,难怪你会说我们不适合,我对你说不出个‘不’字,你要是跟我在一起,迟早会变成高胆固醇患者。”
他无奈的笑,低头吃了几口热烫的炒面,现炒的海鲜面香气逼人,却暖和不了他的心。
两人格外沉默的吃着,似乎有种莫名的情愫在空气里飘着。
“我不懂……”刑宇凌突地开口。
“你说你爱我,但是……你又叫我要把握机会,这是为什么?”她看着他,像是自问自答般的又接了话。
“我想,你只是以为你爱我,其实,你并没有那么爱我,要不然,你为何要放手?”
望着她精致的小脸,浓浓的酸意呛着他,酿成带着苦味的笑,他觉得荒谬。
她不相信他的感情就算了,竟然质疑他的真心?
“当一个人深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绝对没办法装出不爱他的表情,一如我爱你,我也一样无法假装我不爱你……”他缓缓的开口,觉得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心像是被利刀划开。
“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