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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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心而已-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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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她喝不醉的体质。
  她不愿放手。放了手,他会离开啊!为什么?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还没有问他为何亲吻她,还没有问他为何待她这么好,还没有问他还能陪她多久……“
  她……好寂寞。真的不是她不爱说话,而是她与冬芽之间,众人宁愿接近冬芽。她也曾努力试过啊,可是,可是……
  幽幽的叹息传来,温热的食指轻触她的脸颊。
  “怎么又流泪了呢?是作了恶梦吗?”停顿一下,被褥掀了角,暖床微微下陷。“只陪一会儿,若是有人瞧见了,非坏你名节不可。”
  她的十指被抓住,依附在温暖结实的胸膛之上。她微微一抖,他……他上床躺在她身边吗?
  男女授受不亲啊!这个时候更只能装睡,她将眼帘得更紧,不敢张开。
  叹息又来,温热大掌覆上她的脸颊,她几乎弹跳起来。
  “到什么时候,你才会发现呢?”
  发现?发现什么?他掌上的温度似乎过高,让她微微刺痛。如果不是理解自己身子的状况,几乎要以为她有心悸的毛病。
  “我一向冲动爱惹是非,就算修身养性,我也心知肚明自己只是强自压抑,所以才会以为自己是被你冷静的个性吸引。”
  吸……吸引?他……他被她吸引?她呆了。她有什么好?她一点也不冷静啊。她之所以少言少语,是因为不知如何表达,而非天性冷静淡漠,是他误会了。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吸引人呢?
  手指轻轻划过她的眉间、她的鼻梁,停在她的唇瓣,叹息再起。
  “后来,我才发现你并非冷静,而是害躁又自卑。这样的你,并无损我的心意。粥与你,我已难以分割,也早已日久生情;因为每天相见,所以不曾想过,只要每天见到你,我便安下心来,直到你失了踪影……将你从生死边缘救回来,我就告诉自己,我想要的不会再放手,放了你一次,我已后悔万分。朋友不过是让我亲近你的表象,我要你一点一滴的喜欢我,从朋友开始也好啊。”
  她忽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微微惊讶。“元巧是给你喝了什么酒,能让你冷成这样。”将她轻轻搂进怀里取暖。
  她发抖不是因为冷。简直难以想像他这样的人会倾心于她,难怪不曾向她索回什么恩情,为什么会喜欢她呢?为什么呢?
  他的手掌滑至她的外衣之内,她的心跳极快,敏感的感觉他停顿许久,才又缓缓抽回去,她的身子被搂得更紧。
  “我不说,我也不要你报恩。我要在我日久生情后,让你也步上我的路子。现在我也只能等你未醒之时才能倾诉心意。余恩,你理解吗?不是缘分,也不是一眼就订下的情分,不管你是害羞、自卑或者自信,我只不过是听从自己的心罢了。问心而已,你懂吗?”深深的叹息微微震动他的胸膛,埋进他衣襟里的脸却是烧红不已。
  问心而已……问心而已。
  他喜欢她,就这么简单,仅仅遵循心之所向。
  收紧的黑眼里充满湿意,忍不住滑下来。
  缘从何来?不过唯心而已。
  他像忽感胸前湿意,搂得她更紧。“你老爱在梦里哭,又梦到你师兄要杀你了吗?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没人会再敢伤你。”
  啊……是真的,重伤昏迷之际,曾听他说会保护她……她以为是梦,但那真不是梦,不是梦!
  难以自制的颤抖。他喜欢她,是真真切切的,无关她的性子、容貌。
  他只是……问心而已啊……
  第六章
  “这是什么?”
  “乌梅豆腐。”笑痕淡淡的浅露,端了两盘上桌。冬芽惊奇的拿汤匙搅了搅。
  “我怎么没听过,也没瞧见爹爹做过呢?”
  “这是我试的,豆腐也是一早做的,很新鲜呢。冬芽爱吃,我以后就多做点。十三岁的她对于素食方面极有兴趣。
  冬芽闻言咽了一口,小脸皱成一团,含在嘴里好久,才吞下。
  “好……好酸好凉……好好吃喔。”
  “真的吗?”自己浅尝一口。味道初时一嘴冰凉,又软又酸,刺激深处味觉,而后新鲜的豆腐极为爽口,将酸味中和而酥软,只想含在嘴里不愿吞下。
  “好像师兄吻我时的感觉……”小冬芽脸红道,七、八岁的冬芽已有初吻。余恩不解。是曾不小心看到师兄亲小冬芽,却不懂为何拿来与乌梅豆腐作比拟。
  刺激与温柔并存,只愿这味道久久不散,窝心难忘,这是那一吻烙留下来的感觉。
  十指交叠放在眼皮上,她张开酸涩的眼皮,上方是熟悉不过的床顶,却恍如隔世。
  “不过唯心而已……”她喃喃道。
  “小姐,你可醒来了。”怀安见她开口出声。“现在已是晌午了呢。”
  “晌午?”怎么睡了这么久?余恩爬起来,直觉摸向身边空的床位,想要问,却不知如何问出口。
  “小姐,有新鲜事啦。”怀安兴奋的说道:“虽然帖子满天飞,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帖子会飞到聂府来。”
  “帖子?是……美食帖吗?”
  “不,是驭食帖呢。”怀安笑咪咪的。“苗小姐没听过吧?平常只有美食帖邀府里主子过门享用,从来没有听过驭食帖。这一、两个月来,南京城正流行驭食名帖,帖子给的对象不是爷们,而是厨子。”
  “厨子?”这倒奇了。正要下床,忽见床畔遗落佛珠,她连忙将它收起,极力抑止热气往薄脸皮上窜。
  不是梦,是真实。
  “是咱们大彭厨子收到的。本来我以为咱们府里是不会收到这玩意的,因为府里从不搞美食飨宴,主子们也无心当美食家,没想到驭食帖子竟然一早送来,要求与大彭厨子三个月后挑战厨技。”
  直觉的,就想到是冬芽。“那发帖之人是女子吗?”就算冬芽从食记学来厨技,但也万万不可能在这一、两个月里成了高手。
  厨技除了天分,尚需经验啊。她的经验不足,怎么能发帖挑战?
  “不,是个男的,听说年纪才十五左右。日前已让刘老爷新聘的厨子甘拜下风,从此不再碰厨。”
  “男的?”不是冬芽,那会是谁?大师兄处心积虑要的就是拱上冬芽当世间高厨,怎么会突然冒出旁人来?还是冬芽女扮男装,防人觊觎?明知大彭厨子对她素无好感,但她仍想一探究竟。
  “若是单纯挑战也就罢了,偏偏对方要求败者从此不再进厨,大彭厨子气不过,接下战帖,现在要上农家定下所需的菜色与蔬果,七爷问你有没有意要顺道出去走走。”
  “嗯。”她点头,随着怀安走向聂府后门。怀里揣着佛珠,心头忐忑不安。昨夜他没发现她装睡吧?
  聂府后门已有人在等。聂问涯正倾听欧阳说话,忽地大彭厨子转过身瞧见她。
  “苗姑娘。”语气又酸又猛,不明白七爷为何要她跟着?
  聂问涯闻言,抬起脸,余恩对上那双温和黑眸,忆起昨晚的“问心而已”,一时之间尴尬害臊不已,咬了咬唇,露出羞涩的笑颜。
  细眉黑眼之间皆是笑,贝齿露白,唇勾笑痕,略嫌蜜色的脸颊也微微泛红。
  “早,七爷。”
  欧阳呆呆的瞪箸她,脱口低语:“这是苗姑娘吗?怎么比起以前……顺眼许多?”
  额头忽遭一击,痛得他低呼。“爷……”爷的出手真快,也不留让他解释的机会。
  聂问涯双手敛后,目光不离她,说道:“你自受伤以来,不曾外出过。过去你摆粥摊,少有逛街,今儿个咱们不坐马车,就走路,约要半天,你耐得住吗?”
  “嗯。”她的眼赧然垂下,心窝温温热热,如暖流久久不散。
  他大概永远也不知道他的一句“问心而已”,具有多大的威力,拯救了她长年自卑的心。
  聂府十步之外,拐进其中几个小巷出去后,便是热闹的大街。大街极长,到了后半部,正是封澐书肆。
  封澐书肆乃聂家三爷所开,今日正逢每月出书之日,来往文客无数,聂问涯蹙起眉,俯头向她说道:
  “我送译文进去,你在这里等等吧。”语毕,往书肆挤去。
  余恩安静地站在外头等候,目光流转之间,瞧见彭厨子的打量。她犹豫了会,说道:“彭厨子,真是过意不去……前些时候弄脏你的厨房。”
  “知道就好。”他没好气地说道:“不会作菜,又没人会瞧不起你,干嘛硬撑。”
  她淡淡苦笑,不置驳词。
  “我虽不怎么喜欢你,但既然七爷喜欢你,咱们当人奴才的,也不好说什么。听说你也是孤女一个,从此飞上枝头当凤凰,也算你命好了。不过,七爷再怎么喜欢你,我还是希望你别再进厨房,毁我彭厨子的名誉。”
  她张口欲言,话到舌尖又吞下,最后只能说道:“我不再进厨房,不再动厨具,彭师傅大可放心。”心理微微怅然若失。
  所失什么呢?不是恨师父传她一身手艺的目的吗?不是恨师兄欲书她于死地的原因吗?她已无一技之长,算是还了恩,不再相欠啊。
  彭厨子满意的点头,目光跟着溜进书肆,自言道:“肚中有文墨的人就是不同,哪日我也来写一本食传,将我数十年的经验流传后世。”
  “食传?”
  “没错,我自幼钻研厨技,虽不敢说普天之下难有人匹敌,但我敢保证没有多少人有我用心。我不但创新厨艺,还研究他人技法。”见她专注倾听,他就忍不住舌痒说道:“好比云南有一种柔猪,是用米饭喂成五、六公斤的小猪,你不知道吧?等月底送来之后,经我巧手,连骨头也能入口。”
  “我对野菜较有兴趣。”余恩试着答腔。
  “野菜?那是低阶层工人食用。”
  她露出浅笑,不知该如何反驳,只简单说了一句:“好吃就好。”
  “好吃就好……”彭厨子如遭重击。
  “怎么啦?是我说错话了吗?”
  “不……不……你说的没错,好吃就好!好吃就好!”彭厨子大吼,引来不少百姓注目。
  聂问涯从书肆走出来,瞪彭厨子一眼,向她温笑道:“难得出来逛,若有喜欢的玩意,尽管说无妨。”
  “我暂住聂府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能再多作奢求。”她低语,眼角悄悄瞧着。
  他忽然沉下的脸庞。
  “你不算客人了。”
  不是客人,那算什么呢?若是以往,必定充满疑惑不安,总觉欠他的恩情愈来愈多,难以偿还。如今……“问心而已”,不过简单四字,却是豁然开朗,身上重担尽卸而下。
  彭厨子在原地楞了一下之后,快步追上他们,将聂问涯用力挤开,对着她说道:“你的厨技差,没想到你的观念倒挺不错的。”
  “啊……谢谢。”
  聂问涯利眼瞪他,他浑然不觉,边走边继续问道:“其实你好歹也曾是个厨子,姑且不论咱们七爷的口味有多差劲,但野菜大多有涩味,你都如何处理?”
  她思索了一会,说道:“朱潇曾着救荒本草,观察四百余种野菜,野菜有涩味并不绝对,我以往多半是加以调味。”
  “调味?怎么调?你买的是哪县哪城的调味?油、糖、醋、酱,光是其中一个又细分好几百种呢。”
  “我是自己动手做。”
  “自己动手?”彭厨子吃惊问道。“你自个儿调的,能吃吗?我怎么没瞧过?”
  那些酱品多遗留在冬芽那里。她摇头。“我没再做过了。”
  “还记得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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