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凯信他……”
“学嫂,你要节哀顺变!”黄雪贞擦去脸上的泪水,试着安抚她。
“不!我不相信!凯信答应我会回到我身边的,他不会欺骗我、他不会弃我于不顾!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忆及往日的甜蜜点滴,以及今日的分离,沈裴裴痛哭失声的嘶喊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颗不停地滑落……“
“学嫂……”
黄雪贞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拥着沈裴裴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肩头,借此传达她无言的关怀与支持。
抹去脸颊的泪珠,沈裴裴打着赤脚往门口冲去。
黄雪贞及时挡住她的去路。
“学嫂,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凯信!我要问他他为什么要欺骗我!”
“学嫂,”黄雪贞再次报出噩耗,“学长他中了枪,跌入大海,找不到尸首。”
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沈裴裴无法接受这个如青天霹雳般的噩耗,天地在瞬间开始绕着她旋转,眼前一黑,她陷入了昏迷……
不相信薛凯信死了——这是支持沈裴裴活下去的动力。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是因为没见到薛凯信的尸体,所以,沈裴裴一直坚信他还活着。
即使面对他的遗照,即使今天是他的告别式,她仍告诉自己不能掉一滴眼泪。
丧礼过程中,她的坚强令人落泪。
薛凯信的父母几乎哭肿了双眼、哭哑了嗓子,尤其是他的母亲甚至一度昏厥过去。
“裴裴,哭出来吧!你这么压抑自己,迟早会受不了的。”
看着个性要强、倔强的女儿,沈大伟夫妇相当担忧。
“我不会哭的。”虽然她觉得好累,但她仍挺直背脊,一脸漠然的看着来吊丧的人。
“学嫂。”黄雪贞几乎要为她的坚持而落泪。
“雪贞,你跟我一样相信凯信还活着,对不对?”沈裴裴亟欲寻求支持她的信念的同伴。
“嗯!我相信学长还活着。”明知道这是谎言,但面对沈裴裴的坚强,黄雪贞也不忍心再打击她了。
“谢谢你相信我。”沈裴裴激动的握着黄雪贞的手。
“学嫂,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尤其你现在又有了身孕,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肚子里的小BABY。”
“对不起,打扰一下。”
陈强是薛凯信的直属长官,他在上完香之后走向沈裴裴。
黄雪贞向他行了个礼后,默默地退到一旁。
“这次凯信团公殉职,政府会发放一笔千万元的抚血金,而你是他的妻子,所以这笔抚血金将存入你的银行帐户。”“
“我不要!凯信没有死!我不要抚血金!我不要!”
“人死不能复生……”
“我说过他没有死!你存的究竟是什么心?为什么要一直诅咒他?” 她失控的大喊。
“裴裴,不得对陈SIR无礼!”沈大伟出声责备女儿,并歉疚的道:“陈SIR,请你谅解小女尚未接受凯信去世的事实……”
“爸,为什么连你也要诅咒凯信?他没有死!为何你们都要口口声声的说他死了?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她愤恨的大叫。
“我们可以体会你悲怆的心情,”陈强从口袋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她,“这封信是凯信要我转交给你的。”
颤抖着手接过信。沈裴裴还是倔强的将眼眶中的泪水逼了回去。
她不哭,只因为她不服输!
她不相信薛凯信已经死了,除非她看到他的尸体,只要一天没看到他的尸体,她就心存一线希望……
裴裴亲亲吾爱: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你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
不要难过,也不要哭泣,让我能走得安心些,好吗?
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心爱的人,而我却是伤你最深的人。
千句、万句的对不起,也无法表达我对你的深深歉意,我真的很想跟你厮守终生,即使我已经不在了,但我的心还是爱你如昔。
不要怪我、不要怨我,更不要恨我!
我爱你,裴裴,原谅我不能再照顾你,但我一定会在遥远的大国守护你、保佑你。
信 绝笔
“薛凯信!”沈裴裴拿着信冲到薛凯信的灵堂前,痛彻心扉的怒吼道:“你要我不怪你、不怨你、不恨你,那么你就给我活下去,如果你胆敢这样死去、这样弃我于不顾,我会怪你、怨你、恨你一生一世!”
说完,她就将信纸撕成碎片,如同她的心一样,碎成千片万片……
她的眼角悄悄地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一颗有爱、有恨的泪珠……
月圆人团圆。
沈裴裴仰望夜空中的一轮明月,将手贴在她已凸起的小腹上,唇角忍不住骄傲的向上扬起。
一个小生命正在她的体内成长、茁壮。
已经五个月了,但是,她从未放弃过薛凯情仍活在世上的信念。
哪怕还要等十年、二十年,她都会继续等下去。
他活着,一直活在她的心中。
仿佛回应她的想法一样,肚子里的小BABY微微踢动了一下。
“乖,妈咪帮你织小袜袜喔!” 她拿起织了一半的小袜子,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鼻酸。
孩子出世时就是冬天了。
那时他会回来吗?他会来得及看孩子出世吗?
织着孩子的小袜子,沈裴裴的眼皮开始沉重,自从怀孕以后,她就变得非常嗜睡。
但这些日子以来,她却不曾再梦见薛凯信了,这更增强她认为他还活着的信念,因为他还活着,所以他不会再入梦来。
但今晚她只是小憩一会儿,却作了梦,她梦见他回来了,而且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瞪着眼前神情憔悴的他,觉得心痛得破成碎片,痛苦的感觉在一开始是很轻微的,再徐徐地龟裂,然后破碎开来,强烈的惊恐和忧伤刺入她的心灵深处。
他入梦来了,这是不祥的预兆。
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结果,这些日子,她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心中的希望不曾熄灭过,她一直相信他还活着,但现在……
沈裴裴忧伤得无以复加,啜泣得全身颤抖。
“裴裴,不要哭,我回来了。”薛凯信伸手想为她拭泪,却被她紧紧地拥住,就像握住生命线一样,好紧、好紧。
“你是回来向我道别的吗?”沈裴裴流着泪,泣诉道:“我再也欺骗不了自己……你不再属于我了、你就要离开我了……”
“裴裴……”
“不要说让我伤心的话。”她倾身吻住他的唇,“再爱我一次吧!信,好好的再爱我一次吧!
“裴裴……你的肚子里有孩子……”
“让孩子也感受到你的气息、你的存在,好好的爱我们吧!”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她不在乎,因为,这将是他留给她最后的回忆,哪怕只是在梦中……
薛凯信的唇覆盖在她的嘴上,现在哪怕拿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来交换,他们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一波又一波的狂喜令她迷失在其中。
“我爱你,信。”
“我也爱你。”
不管是悲伤或是喜悦,只要她可以再听到他爱的誓言,夫复何求?“
沈裴裴缓缓地苏醒,感觉温暖而宁静。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昨晚,薛凯信进入她的梦里,还跟她缠绵了一整夜。
她轻叹了一口气,舍不得睁开眼,不想这么快就从甜蜜的幸福感中清醒。
她仿佛可以闻到他特有的男性气息,一开始,她甚至还纳闷自己是不是飘浮在梦境里,直到有双强壮的手臂将她紧紧地环住时,她才猛地睁开眼睛。
“早安,亲亲。”
薛凯信温柔的注视着眼前心爱的可人儿,这些日子,他想她想得快疯了。
沈裴裴屏住气息,全身仿佛被点了穴。
“我还在作梦吗?”她哽咽的问。
“不,是我从地狱归来了。”薛凯信沙哑的说。
地狱?真是适切的形容词。
受伤时,他跟死神搏斗,害怕会失去她,他仿佛在地狱里挣扎。
伤好了,因为怕黑霸的手下会对她不利,所以他诈死,想见她却又不能见,他更像活在地狱里。
“你没死?你真的回来了?”她就知道他还活着,他并没有弃她于不顾。
“是的,我回来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仿佛在印证自己是不是还在作梦,沈裴裴用手掐掐他强壮的手臂,然后低头重重地咬下一口。
“哎哟!裴裴,很痛的耶!”
“你会痛?所以,你是人,不是鬼罗?”她开心的流下眼泪。
他啼笑皆非的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傻瓜,我没有死,怎么可能是鬼嘛!”
“没有人相信你还活着,只有我一直坚信你不会死,你终于回来了,天哪!我是对的!
“你知道吗?要不是陈SIR坚持我必须躲一阵子,我早就回到你的身边了。”
“躲?!”她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早知道你没死,却故意骗我说你死了?!”
“是……的,”他当初也反对这样的决定,但为了大家的安危,他也无从选择。
“你这个大混蛋!”
不假思索的,沈裴裴扬起手重重地掴了他一记耳光。
“你知不知道你害我流了多少眼泪?你知不知我差点因心碎而死去?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
最后,她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她将不满、委屈、愤恨全部宣泄出来。
“裴裴,我知道你受尽折磨,但是我也不好过。”他连忙轻声安抚她,毕竟她现在有了身孕,是不能太激动的。“但我会诈死,全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因为陈SIR怕黑霸的手下去找上门来报仇,所以陈SIR要我诈死,如此一来,我才能完全功成身退。”
“你是说……你以后都不必再当卧底了?”
“是的,我已经申请调到警察大学教书,毕竟,没有人可以连续两次幸运的从死神的手中脱逃出来。”
“死神……在这次的行动里,你有没有受伤?”她想起那一夜的梦境。
“只是小伤而已。”他试着要遮掩胸前的伤痕。
她捉住他的手,看到他胸口前的伤痕,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你真的中弹了,我的梦是真的,你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薛凯信将她拥入怀中,温柔的抚慰道:“没事了,我不是好端端地在你的眼前,只是中了一枪,流了一点点血而已。”
“你好可恶!如果你肯答应我不参与此次的行动,你就不会受伤,也不必诈死,更不会让我们饱受折磨。是你的错、全是你的错!”
“千错万错全是我的错,对不起,裴裴,你原谅我好吗?”
“不!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她用力的将他一脚端下床去,“我恨你!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裴裴,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跟你切八段……不!我要跟你离婚!”
“你说啥?”
“我、要、跟、你、离、婚!”
要不是看在沈裴裴怀孕的份上,薛凯信真想给她一顿好打。
他好不容易才回来,她竟要跟他闹离婚,她是不是气昏头了?
他可以明白她的气恼,可他也是身不由己的,难道她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她好吗?
“裴裴,你肚子里面有孩子……”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沈裴裴赌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