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方才她沉思苦恼的模样全落入他眼中,不该问的,却还是问了,他想知道她的烦恼。
管得还真多!她心中牢骚不断,嘴上却乖乖回答,“工作啊!”这的确是原因之一。
“工作?”隐居在这深山绝谷中会有什么工作好做?瞧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
映燃点头,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接了一句,“还有你!”
“我?”始料未及的答案,蓝斯习惯性地挑高浓眉。
“是啊!”映然坦诚无讳。
“这会儿该我觉得受宠若惊了。”他唇边不由得逸出一抹浅笑,“我有什么值得你想的?”
“那可多了。”映然的好奇心一旦被挑起,没得到彻底满足前是铁定睡不好的,“一个红遍国际的超级巨星,跑到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来,不是怪事一桩,那是什么?通常一般人都会很好奇的,何况我这个比猫还好奇的人。如何?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吧!大明星。”她谄笑道。
“好奇心是会杀死一只猫的。”蓝斯说着古老的谚语,一语双关。
“好奇心若能得到彻底满足,那只猫也该死而无憾了。”
蓝斯一哂,“是吗?那你觉得呢?”他将问题丢回。
“我觉得?”好家伙!踢皮球的功夫比台湾政客还厉害。“我就是想不出才会『不耻下问』啊!”她拐着弯暗贬他,“千万别跟我说你是为寻仇而来,小女子我没那么大能耐。”一双眼眸亮晶晶地瞪梘蓝斯。
蓝斯如何听不出她的贬损之语,暗笑在心中,“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理由。”他不作正面答复,掏出上衣口袋中的墨镜戴上,躲避映然比阳光还要晶亮慑人的眸光。
“当明星很不好玩吧?”映然抿嘴一笑,对他的闪躲不以为意,落拓荒野的苍狼,应该不会愚蠢到让俗尘束缚自己,这其中必大有原因。
“很麻烦。”
“可是钱很多。”
“没错。”她似乎知道什么了!蓝斯对映然感觉之敏锐感到相当惊讶。
嗯?果然狼也是要吃饭的。“赚够了钱就跑,你这人也满没品的嘛!”她不以为然地出声调侃。这匹狼的失踪,肯定让数以万计的纯情少女浪费不少鼻涕和眼泪。
对映然的嘲弄,蓝斯报以沉默,他一向依凭着自己的意向行事,他人感受从无在他考虑范围内。
“为了摄影吗?”映然直接猜道,好好的大明星不做,拿了架照相机在山林里晃来晃去,这肯定是原因之一。
“是,也不是。”他依旧挂着淡笑,给映然模棱两可的答案。
是,也不是?这是什么烂答案?映然被微微激怒。不管了,就当这是原因好了。“你的童年生活铁定过得很空虚。”这是句非常笃定的肯定句。
“嗯?”这又扯到哪里了?蓝斯发现自己竟有如此的好心情与眼前的女人抬杠。
“通常童年失欢的人才会藉由外物来填补心灵的空虚。”这可是她多年的观察心得。
“或许。”他的确没什么童年可言,一连串的训练课程将他的时间填得满满的,这是身为大家族继承者的悲哀。
哦!嘴角下垂了,看来说到心中的痛了。狼的童年不是只要张嘴吃奶就好了吗?她识趣地转移话题,“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这是她心中另一个想不通的谜团。
“朋友介绍。”
“原来有帮凶啊!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那么神通广大,知道我躲在这里。”映然自信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任他眼睛再利,嗅觉再敏锐,也不可能找到她。
“我也没想到会再碰到你。”只能说是巧合吧!蓝斯心想。
“算了,我认了,人一倒楣起来,什么怪事都可能碰得上。”映然一脸无奈。“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样子差很多啊。”难不成她身上有什么异味,他一嗅就嗅出了。
“是差很多,可是这里不会变。”蓝斯指了指隐藏在墨镜下的部位。
“眼睛吗?”她恍然大悟地眨眨美眸,“这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总不能去整容吧?太划不来了。
“还有这里。”蓝斯又指指唇角。
这么多啊!以为自己做得很干净俐落耶。映然自尊心受创不小。
“我收到了你的挑衅。”他知道映然是故意让自己看到她唇边的窃笑。
失策,大失策!她不该留下那个愚蠢的讯息,根本就是在自掘坟墓。映然意气消沉,狼是犬科动物,狗类一族的,自古以来就是猫的克星,可见她是碰上死对头了。“对了!你一大早在这干么?”
这女人问题还真多!蓝斯拒绝作答,只是调整一下姿势,好整以暇地环臂当胸。
跩什么嘛!映然冷哼,倏地杏眼圆睁,视线停驻在他胸前的照相机,“你又偷拍我?”映然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了,而且非常彻底。
“如果你认为这算是偷拍的话,那就是吧!”早起是为了摄下日出美景,没料到会在沙滩上找到更吸引他的美丽景致。
“先生,这算侵犯隐私权耶!你知不知道?”敢情这匹狼不晓得什么叫隐私权?映然气炸,她伸出纤纤玉指,使劲戳着蓝斯厚实有弹性的胸膛,表达她的愤恨与不满。
“那又如何?”他一把抓下,将映然柔弱无骨的柔荑包裹于掌中,双眉挑起。
“那又如何?我可以去告你!”又挑眉了,就是这副目中无人、惟我独尊的高傲嘴脸,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映然努力在脑海中搜寻,没发觉自己的纤纤五手正陷于魔掌之中。
“请便。”好小的手,跟他的手比起来简直不成比例,女人的手都那么小、那么软吗?蓝斯颇觉有趣地把玩着。
“你做什么?”映然触电似地迅速收回,脸颊微微发烫。好不容易快想起来了,这家伙又来干扰她的心神。
脸红了!他惊奇地凝视映然脸上难得的娇羞,心中被一股莫名的柔情涨满。
“你难道不晓得偷拍是不道德的吗?”
“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在这了,只是你一直没发觉。”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光明正大的拍喽?”哪来这么多狡辩?映然脸上被另一种嫣红占满。
“没错。”蓝斯理所当然地应道,丝毫不觉自己有何过错。
“你这人实在是……”她无言以对。克星!果然是大克星。她认栽地道:“算我倒楣,谁教我欠你那一巴掌,我是不介意当你的模待儿啦!只是希望你每次要拍之前先通知我一声好吗?”她可不想每天这样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连洗澡睡觉都要担心,是否有人偷窥。
“我尽量。”他要的就是她平常时候的清新无伪,在知情的情况下拍照,难保不会显得僵硬不自然。
“尽量?”映然气结,好吧!有总比没有好。“为什么非我不可?”她不解地低语。
“感觉。”映然给他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因为他解释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所以他才迫切地想把那份悸动捕捉下来。
耶?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映然自顾自地陷入沉思里,再一下、再一下她就能想起来了,这挑眉的模样,讲话的语气,到底是谁呢?她深深思索,闭上眼睛。
“怎么了?”映然突然的静默让蓝斯有点不习惯。
啊哈!她知道了,映然陡地睁开双眼,眉梢、眼角全是豁然顿悟的喜悦。她看向蓝斯,没头没脑地冲他一笑,“我要回去工作了。”她穿上丢在一旁的鞋子。
“工作?”蓝斯看着映然缠上发带。
“是啊!”她忙着与随风飞扬的乱发奋战。“你以为我像你这么闲,没事拿着相机乱跑就可以填饱肚子了吗?”
“什么工作?”
“不告诉你。”她故意卖关子,“自己慢慢猜吧!”头发终于乖乖听话,映然潇洒地对蓝斯挥了挥手,掉头就走,留下他一人与汪洋大海对望。
踩着崎岖不平的小径,映然蹒跚地往映蓝小筑前进。想不到他竟是那个人的孙子,果真是冤家路窄啊!一抹苦笑不由自主地浮现嘴角……
第四章
一个月前
义大利?佛罗伦斯
佩脱拉亚别墅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是个由财富和权势堆砌而成的虚幻世界。绅士佳人、轻歌曼舞,悠扬乐音流泄全场,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排场。”映然躲在大厅阴暗不显眼的角落,举目所及的国际巨星与超级名模,让她看得直呼过瘾,大叹不虚此行。
今晚是“普拉达”的庆功酒会,为期一个半月的“普拉达时装发表会”终于圆满落幕,“普拉达”的大家长伊梵诺?斐迪南,特地设宴款待旗下辛苦的设计师与模特儿。一些举世闻名,才傲当代的设计师莫不春风得意地纵横全场,身边围绕的全是美若天仙或酷帅俊俏的男男女女,随处可见的帅哥美女几乎可用俯拾皆是来形容。
这种场合自然是争奇斗艳的绝佳场所,一件件别出心裁、匠心独运的眼装,包裹着玲珑曼妙的女体,使会场熠熠生辉,整个酒会似乎成了发表会的会后会。
而映然之所以会在这个盛大的场合出现,原因无他,她正是“普拉达”旗下惟一的东方设计师,当然在受邀之列。
这样蓝眼睛金头发充斥的场合,一位东方女性,尤其是气质出众,温婉端丽的东方女性,自然备受瞩目,深受在场拉丁男士的青睐。
“小姐,跳舞吗?”
唉!这已经不晓得是今晚的第几个了,映然再次挂上充满歉意的无辜笑容,指了指脚踝轻轻地摇摇头。
金发男子识趣地摸摸鼻子,铩羽而去。
真可惜,是个帅哥耶!可是现在不是惋惜的时候,看来躲在这里也不行。映然其实一向不甚喜欢这种有钱人家的玩意儿,今天会来此,除了想一睹设计名家们的风采外,最大的目的,还是想一窥这座远近驰名的佩脱拉亚别墅。
据说这座别墅原本是十三、十四世纪时,建来抵御外族的防御性堡垒,到了十五世纪,才由名家改建成纯休闲避暑的度假庄园。别墅的历代主人,皆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不是贵族就是大地主,几经辗转才落到斐迪南家族手里。而这斐迪南家族亦是大有来头,除了传说是中古世纪某帝王的后裔外,在以时装业闻名的义大利,更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总而言之,这座金碧辉煌的歌德式建筑,是翡冷翠民众的骄傲,更是当地一项重要的表徵。
再这样下去不行,好想要透透气,但,哪里才不会被发现呢?哈!有了,目标正三点钟方向,无人注意,冲!
映然拎起及地的裙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入右方垂然而落的帘幕里。帘幕后是一个小小景观阳台,在帘幕的遮掩下,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隐蔽场所。映然以为没人发现,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皆落人一双窥伺的眼睛中。
在这里应该就不会有人发现了吧?平复稍稍紊乱的气息,她轻轻脱下束缚足踝一整晚的高跟鞋,将它摆在一旁。不晓得这玩意是谁发明的,根本就是戕害女性自由的产品嘛!跟中国古代的缠小脚一样惨无人道。穿起来是很好看啦!摇曳生姿的模样谁不爱,但这背后所隐藏的痛苦可就不是男人所能了解的了。
由阳台俯瞰几何图形拼凑成的景观花园,在通明灯火的装点下,宛若铺上一层莹亮金粉,富贵华丽却尽失原味。映然有点扼腕这花园,白天该是不同的风貌吧?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