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不容她拒绝,他一手拿起她的背包,一手紧扶着她的腰,疾步离开公司。
等她完全清醒时,已经端坐在车内,而宋擎天正发动引擎,准备把车子驶离地下停车场。她真佩服他的行事效率,只要他一决定,什么也不能阻挡他。
她瞄一眼车内的钟。
“哇!这么晚了?”她侧过身,盯着他因专心开车而显得严肃的脸,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是他自己要送我的,那送我回家跟送我去师父那里也没什么差别。林天姿在心里做成决定后,鼓足勇气说:“你不能送我回家!”
“为什么?”正在整理、分析自己被他引起的莫名情愫的宋擎天,心不在焉的问道。
“因为今天是礼拜三。”她理所当然的回答。
跟她说话,实在是需要聚精会神才行!宋擎天收回思绪,再间她一次:“礼拜三你不回家吗?”忽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你有约会?”
他看她的眼神变得咄咄逼人,同时也为心中生出的强大醋意感到惊讶。
本想老实说的天姿,因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而改变了主意:她不想让他看扁她,以为她没人追。
“是呀!我有约会。”
“是谁?”他醋意十足的问。
“嗯──”天姿因他的继续追间感到些许意外,一时支支吾吾。
她的态度使他更加恼怒,也更加肯定确有其人。在他还没厘清对她的感觉以前,他绝不准她有男朋友,他霸道的决定。
“他是谁?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送你去的。”他语气蛮横。
“他是我师父,每个礼拜三,我都要去他家练功。”她衡量情势,决定还是老实说为上策。
“练功?”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她一身的细皮嫩肉,怎么看都不像是练武的人,亏她想得出来这种借口!
“是真的。”天姿对他明显的怀疑感到无奈,早知道就不跟他说实话了。
“到底是谁?”他不耐烦的追问。
这个人真是顽固,她已经告诉他了,他还不相信!
她对他皱皱鼻头,气恼地说:“真是我师父嘛!”她又提醒他。“是你自己说的,如果我不告诉你他是谁,你就不送我去;那现在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一定得送我去,做人不可食言而肥哦!”
对她的理直气壮,他选择置之不理。
“如果你不愿意送我,那就让我在前面的路口下车,我自己搭出租车去也可以。”
“在哪里?”他放她一个人坐出租车去赴约?除非他疯了。
“在前面。”她傻傻地以为他是指在哪里让她下车。
“我是说你师父的家在哪里?”
“哦!在阳明山上。”
“他几岁?”
“他?哦!我师父…”她轻蹙起眉,一副伤透脑筋的模样。
“你还是老实说吧!我可不是那么好欺骗的。”他看她迟迟不答,心想,“师父”一定是她临时编出来的人物。
“我是想老实说呀!可是这个问题实在大难了!从小,我就跟我师父练武,从来也没想过他的年纪有多大,这叫我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呢?啊!有了!师父应该跟我奶奶差不多岁数,因为他是奶奶的朋友的朋友,既然他们是朋友,年纪一定差不多喽!”林天姿得意地笑着,非常佩服自己的推理能力。
听了她这段似是而非的话后,宋擎天反而相信她了;因为她坦诚无邪的表情,让他确信她所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不自觉的还在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像,似乎把她跟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连想在一起──这怎么可能?他为自己竟有这样的怪念头感到讶异!
他严肃的表情,让她情绪紧绷。为了驱散这整车紧张的气氛,她自顾自地说起话来:“我师父,好厉害的。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就是他用气功帮我治好的,后来又收我为徒,教我一些基本的武术,所以找每个礼拜三都要去他那儿练功。”她喘一口气,细声问:“你不喜欢练武功的人吗?”
她那谦卑的态度让他直觉地想安抚她。
“不是!事实上,我也有一个出身于武术世家的好友冯朝刚。就是前几天代表皇鼎公司来签约的那个人,你大概对他没什么印象,下次有机会,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他的话使她松了口气。
“啊!前面左转就到了。”她指示方向。“就是这里!”
在咬洁的月光下,呈现在宋擎天眼前的是一座传统的四合院,屋舍两旁有大树围绕着,门前则有两盏挂灯,随着清凉的晚风缓缓摇摆。
他刚停好车,天姿马上冲下车,嘴里嚷着:“小纾,师姑来了,你还不出来迎接……”
宋擎天确定在天姿下车时,门庭前一个人影也没有;谁知她话未说完,身旁已经站着一个年龄跟她相若,但身高却高出她一个头的短发女子。
那名短发女子扠着腰,低头瞪着天姿说:“怎么这么晚?爷爷快急死了,正打算打电话去你家问问呢!”
“对不起嘛!我不小心在公司里睡着了。”她道着歉。
“真不知道你的老板眼睛长在哪里?竟然会雇用你这种人!”那名短发女子毫不留情地取笑她。
这倒提醒了天姿,她还没谢谢宋擎天送她来这里呢!
她拉着那名短发女子,转身走向他停车的地方,开玩笑地说:“你现在就可以看看我的老板眼睛长在哪里,怎么这么有眼光雇用像我这样的一流人才。”
那名短发女子对天姿作出恶心的样子,然后才专心打量宋擎天。
宋擎天也趁此机会看看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清秀的眉毛,直挺的鼻梁,丰厚的红唇,这样女性化的组合应该会让人感到惊艳,但宋擎天对她最直接的印象竟是“英气焕发”。果然,此刻她正昂头无畏的直视他,眼中所呈现的是不输给男人的英雄豪气。
天姿简单替他们俩介绍一下。
“这是宋氏公司的总经理宋擎天先生。”然后指着那名女子说:“这是我的师侄谢钰纾。”
“师侄?”宋擎天不能相信他所听到的话,明明她们俩的年纪差不多大,而且,林天姿这样娇柔的模样,怎么可能是眼前这名架势十足的女子的师姑呢?
“是呀!”天姿正经地说:“我的师父是她的爷爷,那我就是她的师姑,她就是我的师侄。”然后得意地望着身旁的女子。“小纾,你说师姑说道对不对呀?”
那个叫小纾的女子,不服气的摇着头。“别叫我,论年纪,我还比你大四个月呢!更何况从小到大,你一直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敢自称师姑!”接着,她对宋擎天说 “你别听她胡说!”
他还来不及回话,就被天姿打了岔。“我们是论辈分,不论武功高低。不服她爷爷面前,她还是得乖乖地喊天姿一声师姑。”
“我先进去告诉爷爷你来了。”既然辩不过她,小纾只好选择撤退。
这一次,宋擎天看得很清楚,哦,不!或许应该说是他怀疑他看得是不是够清楚?
她几乎是足不点地的快速飞奔而去,就像一阵风似的,来无影、去无踪。这一刻,他强烈的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但他的理智却清楚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
“真谢谢你送我来。”天姿敷衍地以客套话跟宋擎天道谢,然后,随意地挥着手说:“明天见!”
宋擎天怪异的看着她,一点儿离开的意思也没有。他不容许她浇得他满头雾水后,又想轻易得把他打发走。
“你欠我一个解释。”他耐着性子等地开口,谁知她却光瞪着地上,一言不发。
“解释什么?”许久、许久,她才又一无所觉地抬头间他。
“她为什么会……”他一时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那怪异的景象,但他还是试着捕捉出呈现在他脑海中的那两个字。“她为什么会──轻功?”
“你怎么会知道?”她瞪大眼间他:“是谁告诉你的?”
“那真的是轻功?”他反问她。
她若有似无的点着头,不解的自问:“我没说,你怎么会知道呢?”
“我以为这名词只会出现在武侠小说里面的……”他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那是真的!”她强调的说:“可是,我答应过师父绝不告诉任何人的!”她转身就走。
他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肘。“等一下……”
“我不能告诉别人的,我得进去了。”她一脸哀求。
他就是无法为难她!反正他知道,最后他一定有办法套出她的话的。
“待会儿你怎么回家?”他改变了话题。
“我用走的下山,然后搭公车回家。”
“我来接你。”他的口气不容她反对。
“好吧!十点半见。”她耸耸肩,只要他不要逼问她有关“轻功”的事,叫她做什么都行!
“唉哟!”随着一声惨叫,天姿一头撞上了屋梁。
“小心!天姿,你每次都窜得太快,当然会控制不了方向。”谢清峰──天姿的师父,摇着头看着他唯一的徒弟。“我早告诉过你,你方向感不好,不适合练轻功的。”
“是呀!”端着茶进来的谢钰纾听到他爷爷的话马上接口嘲笑她。“不过你倒是很适合练一门功夫……”她故意卖个关子。
果然,天姿顾不得头痛,马上从地上跳起来,兴奋的问:“什么功夫?”
“铁头功!”钰纾为自己诡计得逞而沾沾自喜。
“哇!你好坏,竟敢取笑我。”她扑身过去想捉住钰纾,却扑了空。
钰纾身形一转,已跃上屋梁,手里还端着茶水。
气得牙痒痒的天姿莫可奈何,只好转过身来向她师父告状。“师父,你看小纾,她欺负我啦!”
谢清峰抚着长及胸前的银白胡须,轻喝道:“小纾,你还不给我下来!你没大没小了,天姿可是你的……”
“师姑。”她两人异口同声的接话。
钰纾马上接着说:“都怪爷爷不好,你自己要收徒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我认她做师姑呢?再说,我还比天姿大呢!我看这样吧!你收她做你的徒弟,我收她做我的师妹,咱们各收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我才不要做你的师妹!”天姿立刻抗议。
“好了!好了!”谢清峰赶快打断她们的舌战。“这么晚了,天姿,你也该回去了,否则,你奶奶会担心的。”他抬头对着还坐在屋梁上的钰纾说:“你还不下来?我的茶都凉了。”
这两个孩子从小就爱吵嘴,而且一吵起嘴来就没完没了。如果你以为她们感情不好,那又错得离谱了!平常不见面时,都直念着对方,看到什么好的东西,也会替对方留一份;但是一见面,她们又得要斗斗嘴。她们称这种“斗嘴”功夫为脸部美容运动兼脑力激荡,可以预防老人痴呆症。
唉!这两个鬼灵精怪,真让他放心不下。
谢清峰取了茶,便往休息室走去,天姿跟钰纾两人则收拾着散布在地上的布垫。
“那件事,你调查得怎么样了?”天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
钰纾先左右看了一下,确定她爷爷已经离开了才回答:“我已经知道东西落在谁的手上了。”
“你决定什么时候动手了吗?”天姿寻求保证的望着她。“你答应过我,不会自己去冒险的,你要是拋下我,我肯定不曾原谅你的。”
“你别急嘛!这种事是需要从长计议的。”她安抚她说:“不过我真后悔答应让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