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作为卡片封面的相片,及P。s。所表明的含意,亦方岂会不懂?
她又岂是对他无情意?只是她心底深处始终有丝难以解释的犹豫无法抹消。
“你为什么开那头可怕的东西?”
“那是一”辆“机车,现代交通工具,比汽车便利、省空间。”
“脚踏车更便利,不但节省空间,同时不会制造污染。这家伙不可信任。”
“嘿,你意见挺多的。请你的脚离开我的桌子。”
他照办,注视她拿衣架上的白上衣穿上。
“甜言蜜语的男人不能相信。”
“这算是经验之谈吗?”
“你尽管讽刺我好了,我是为你好。”
“你活着的时候是不是和骆擎天的风流倜傥半斤八两?”
“你真正想说的,是不是我可能找错对象,他才是今生的我?”
亦方就是这意思。
“我很不愿意承认,不过他的风流更胜一筹。你别太失望,我没弄错人。”他叹一 声,“或许是因果报应,前世我玩世不恭,今生便要遇到个花花公子。”
亦方一惊。“你的记忆恢复了?”
“啧,压恨儿没丢,只有那么点脑震荡而已。你相信吗?成了冤魂了耶,居然还来 个脑震荡,岂有此理!”
亦方莞尔一笑。“你还想起什么?”
“是你提醒了我的。”
“跟我又有关系了。”
“嘿,关系大了。我爹未经我同意,非要我娶一个根本没见过面、完全不相识的女 人,甚至瞒着我,婚期都决定好了。”
亦方没作声。
“听起来很熟悉,是吧?”
“不尽然,我见过骆擎天,很久以前就是了。”
“但他一定不知道,或许知道,也不记得了,对不对?”
亦方又以沉默作答。
“我就说嘛,合该我这一世来受报应。”
“这似乎不大合理。你说的若真确,这一世有了我,你来做什么?”
“我也想知道。嗳,来阻止你嫁给那个花花公子吧。”
“那还说什么报应?”
“哈,是否阻止得了还是未知数呢。”
亦方微窘。“我有说要嫁给他吗?”
“你用不着说,你看他的眼神已经替你说了。还有呢,你看他的文情并茂情书卡 的表情,啧啧啧,一颗芳心老早飞向他了。”
“我明白了。”亦方喃喃。
她的犹豫,莫非因为有方亦中,她的前世在作梗反对?
“你要是嫁给他,我保证你会后悔莫及。”
“你就为了不愿娶你父亲安排的对象跳楼?”
“唉,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没有跳楼,是不小心摔下来的。”
“也许你其实应该娶她,结果你死了,这一世我便该嫁……”突然察觉自己的分析 方向,亦方停口。
方亦中也为之一怔。
“你是指……骆擎天是前世我该娶而没娶的女人?”
亦方摇摇头。“不可能,太荒谬,太……巧合了。”
“就当他是吧,你更不能嫁。”
“为什么?哦,老天,我在说什么?!”
“若真如你所揣测的,他便有可能对你报复。”
“报复?”
“嗯,报复我不肯娶他,我是说,前世的他。”
亦方摇晃着脑袋。“我搞胡涂了。”
“很简单嘛,他是……”
“不要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再分析、猜测下去,真成天方夜谭了。”
“我现在明白我来这里的任务了。我不会看着你把我往悬崖推的,我会尽一切力量 阻止你。”
电话响了,亦方接起来。
“言亦方。”她说。、“亦方,收到卡片了吗?”是擎天。
方亦言靠过来,亦方给他个“不要捣乱”的警告眼神。
“收到了。你”超速行动派“的名气果然不同凡响。”她尽量维持平淡但和气的语 气。
“快递的功劳。佛手瓜是天赐因缘巧合。你离开后,我整理篱笆看见,马上拍下, 感谢快洗的技术。”
问他记不记得以前和你见过?方亦言比手画脚加唇语。
亦方摇头,指一下手指要他别吵。
“谢谢你的卡片,骆先生,很可爱。还有别的事吗?”
方亦中满意地点头赞许。
静默半晌,擎天问:“又变成骆先生了?”
亦方也静默片刻。
“我觉得我们也许并不适合。”她说。
“我拒绝在电话里谈这话题,我今晚要见你。”这是个命令,不是要求。
“我很晚才下班,下班之后很累了。”她间接回绝。
“明天上午?”
“不行。”
“亦方,如果这是考验我的耐心……”
“不是,不过你要这么想的话,随你。”
她不给他答话的机会,随即挂断电话。
然后她瞪方亦言。
“你在控制我!”
关才的一瞬间她有失拴的感觉。
“我?”他无辜地指指鼻子。
“我从来不会这样粗率的挂人电话!”
她最后一句话口气的强硬也不是她的意愿。
“我倒觉得你做得很对。”
“你不可以再这么做。”
“你不可以被他说服。”
“你不愿被掌控,不愿被操纵自由意志,你却这样对付我?”
“我在使”我“避免被迷惑。你不妨把我当作你的理智和智慧。”
“我有足够的智慧和理智知道自己要什么。”
“相信我,我是男人,男人为了得到他想要的女人,会使出哪些花样和招数,我一 清二楚。”
这点,她却无法与他争论。亦方顿时哑口无言。
下班前,来了个急诊病人。一位外科医生正在开刀,另一位有预定手术患者,只 剩亦方。
她这一进手术室,快天亮才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擎天。
他坐在手术室外面走廊的椅子上,她出现,他马上站起来,迈着轻而大的步子朝她 走过来。
她累得几乎站不稳,即使疲倦到极点,见了他,心脏仍跳得十分有力。
擎天握住她的胳臂。
“你需要一张床。”他说。
亦方笑出来。
“嗯。”她说,“两张对我来说太人了。”
他也笑起来。
“早。”他温柔低语。
“早。”她相同回应。
四目相接,无限情意尽在彼此心口无声蜿蜒。
“言医生早。”
两个护士经过他们身边,同亦方打招呼,眼睛瞄着擎天,一面叽叽咕咕地笑着。
“早。”亦方回答她们,视线稍离,方如梦初醒,再与擎天相对,不禁羞涩地微低 首。
一同举步时,擎天欲牵她的手,她鸡为情的把手藏进口袋。含羞带怯的反应,令擎 天感到说不出的惊喜、欢愉。
“你这么早来医院做什么?”亦方忽然想到,抬头问他,“你父亲还是母……”
“他们都很好,我会转达你的问候。”
“那么……”
“我昨夜就在这了。”
亦方怔住。“你在这待了一整夜?”
“你不也是?你常如此吗?”
“我是医生,我做的是我的工作。你……不该这样。”
亦方心头翻腾如浪。
“不该怎样?”
“在手术室外面守了一夜就为了我……”
“你明白就够了。而且,谁说我不该?你是我的终身伴侣,你累垮了,或累出病 来,我该袖手旁观吗?”
进了电梯,她不说话,他也没再开口。
但今早所有的人,包括医院同事和认得亦方的病人,似乎格外热情,到她办公室的 楼层间,进出电梯的每张脸孔,无不对他们俩露出热烈的笑容。
仿佛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是一对。
到了办公室,亦方的外衣才卸到肩上,擎天已为她褪下,挂在衣架上。
“擎天……”
“休息片刻。”他把她带到桌子后面,要她坐下。“喝杯热茶。”他倒了一杯茶端 至她面前。
“我不习惯被人服侍。”亦方不自在地说。
“我很高兴我是第一个服侍你的人。这是金盏花加玫瑰花,虽然你熬了夜,空着肚 子,不过花果茶不会伤脾胃。”
她捧起杯子。“你对女人都是这样体贴入微吗?”
“我不知道呢,曾经有人说我前世是女人。”
亦方一震,手一松,整杯茶都泼倒了。幸好是往外泼,仅有少部分洒在她身上。
擎天急忙过来,掏出手帕为她擦拭。
“没烫着吧?”
“没有。”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我……没事。”
“为什么这样看我?”
她本来愣愣地望着他,这时低下脸。
擎天托起她的下颚,要她面对他。
“我不介意你看我。亦方,那是开玩笑。”
“嘎?”
“说我前世是女人,是开玩笑。”
“哦。”亦方吁一口气。
“你……相信前世今生之说?”因为她的反应,他谨慎地问。
如果她相信,擎天考虑告诉她陆宛如的事。
“不相信。”亦方答得很快。“你相信吗?”
假如他信,她想,也许该向他提方亦言的事。
“不排斥。”结果他说,然后拉她起来。“算了,茶也别喝了。反正我放了两罐在 这里,你可以常常冲泡了喝。走吧。”
“去哪?”
“你需要一顿丰富的早餐。”
“我以为你说我需要一张床。”
他微笑。“那个,也是。在早餐之后。”
第八章
“我撑不下去了。”亦方投降,放下刀叉。
“我已经满意了。”擎天微笑。
她的确吃得很尽力。
“你做每件事都像你吃东西的态度,是吧?”
亦方眯起眼。“言外之意是……”
“没有内外,我的话和我的人一样,里外一致。”
“卖弄文字。你明明意有所指。”
“啧,是你表达有误,中外之意与意有所指,意思完全不同。”
“唉,怕了你了。你到底问的是什么?这样够白话了吧?”
擎天大笑。
亦方一手按上他的。
“喂,你嫌自己不够引人注目呀!”
他翻转手,就势握住她。
“我现在有个希望。”
亦方先红了脸,“什么?”
“这里有摄影记者,对着我们拍照,问问题。”
她当他要说什么亲密情话,或求婚呢。
“做什么?”
“公诸于世啊。如此你要是反悔,我有全国人为我作见证。”
“别胡说了。”但她任他继续握着她的手。
“亦方,你和你父亲谈过之后,还是无法解开心结吗?”
她神色一凛。“你怎么知道我我我爸谈?”
“不要误会,我没有找私家侦探调查你的行踪。纯粹是猜测。你显然不相信我,唯 一也是最好的询问对象,除了你父亲,还会有谁?”
“跟对你的信任无关,我希望我爸告诉我,当年他和你父亲之间的事。”
“他不肯提。”
“你呢?”
“我想我知道的不会比你多。亦方,上一代的恩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
“我不知道……”
“我知道。这样吧,我去把登过我的花边新闻的报纸、杂志社负责人统统找出来, 请他们问你解说骆擎天是个多么朝秦暮楚的花心大萝卜,好不好?”
亦方叹息。“擎天,如果我决定和你在一起,你过去如何荒唐,都与我无关。”
擎天紧握一下她的手。“为什么说如果?”
“因为也许你现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