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他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她微怔,疑惑地抬起她泪湿的眼帘。
他温柔又深情的注视着她,撇唇一笑,“一起跷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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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步做了一件她从来没做过的事情——跷班,而且拉着她跷班的遗是她的老板。
他们提前两站下车,却不知要去哪里。
他一路从电车上拉着她的手,然后走出了车站。
站在车站出口,他们互相注视着对方,没有说话。
她的情绪复杂纷乱到无法以言语形容,但她不再感到伤心、不再感到落寞,因为他就在她眼前,看着她、牵着她。
所有之前暧昧不明的情愫及状况,在这一刻仿彿雨后出现的彩虹般清楚明朗。
从他眼中,她看见了一种热烈的、不容质疑的情感。
那是爱情吧?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吧?她想是的。
但如果他对她是“爱情”,那么那位与他论及婚嫁的永井多津子小姐呢?想着,她心头一紧,反射动作的挣开了他的手。
也许刚才她不该哭、不该投入他的怀抱、不该跟着他一起跷班的,她……她必定是鬼迷心窍了吧!
“我……”她一副慌张、六神无主的模样,“我得去上班。”说着,她转身又想往车站里走。
“奈步。”他拉住她的手,直呼她的名字。
她的心一悸,因为这是他们相识以来,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
而这一声奈步,似乎更拉近了他们的距离般。
但,这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跟已经有结婚对象的他拉近任何的距离?
“今天别去了。”他说。
身为老板的他对职员这么说,实在是有违常理也失去他的立场,但这一刻,他的身分不是老板,而她也不是职员。
“什……”她惊疑地问:“怎么可以?”
“我今天没有上班的心情。”他说。
“你是老板,爱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可是我不……”
“我准假……”他神情一凝,“不,我命令你今天放假。”
她一怔。
“我是老板,我要你放假,你总没话说了吧?”他直视着她,目光炽热地说。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好快,呼吸也变得又短又急促。
“我今天真的没办法好好处理公事。”他浓密的眉微微叫起,语气带着一丝的懊恼,“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你的事。”
闻百,她脸儿倏地涨红发烫,惊疑娇羞地看着他。
他满脑子都是她?老天,这句话让她仅存的一点点理智濒临毁灭的边缘。
“不……”她神情迷惘又惊惶,“请你不要说这种话,我……我不想……”
“你真的不想跟我做朋友?”他打断了她,“你之前说的,是真的?”
“我……是,是的……”她慌了、乱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不,不是真的。”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拆穿她所有自欺欺人的谎言般。
迎上他锐利又充满了智慧的眼睛,她胸口发涨得厉害。
他发现她对他的感情了吗?他心里是什么想法?难道他不会觉得她是个不自量力、痴心妄想的笨女人吗?
此时,过往的路人不断对他们投以好奇的眼光。这让她很不自在。她压低着脸,羞涩得抬不起头来。
“跟我来。”他突然拉着她往前走。
她一惊,不安地问:“去……去哪里?”
“放心。”他一笑,语气似认真又似开玩笑地说:“我是舍不得把你卖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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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车站附近的一处社区公园,他们终于可以不必在意来往行人的好奇目光。
这个社区公园幽静,而且因为是上班时间,所以没有什么人在这里出入或逗留。
他拉着她走到了儿童游戏区的秋千处,一把将她按在秋千上坐好——
她脑子里还不断想着他刚才那句话,也因为那句话,她内心更挣扎了。
他……喜欢她是吗?他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他在乎她、重视她,不是吗?那么是对朋友的那种在乎、重视,还是……
“嘿,”他端起她低垂着的脸,直视着她,“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她一震,面红耳赤,说不出话。
他唇角一勾,笑问:“你说不想跟我做朋友,其实是因为你想要的不只是朋友?”
闻言,她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她心虚、羞恼,却又倔强的想反驳、否认。“不……不是那样!”她满
脸通红,矢口否认。
对于她的否认,他一点都不觉意外。
他气定神闲地一笑,“那么你为什么哭?”
“我……”她脸儿潮红,说不出话,“我只是……”
她无法对自己刚才在电车上的情绪反应做任何的辩驳,因为那确实太不合常理。
“看见我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哭?”他已经百分之百确定了她对他的感情,他现在要的只是她亲口承认。
“我……”她一脸心虚的摇着头,模样有点笨笨的。
看着她娇羞又有趣的反应,他又是一笑。
“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吗?”他弯下腰,皱皱眉头,近距离的注视着坐在秋千上,一脸不知所措的她。
他那仿佛恶作剧般的迷人笑容,让奈步几乎想拔腿逃跑。
他在捉弄她,而他之所以能捉弄她,是因为他已经看穿了她。
“因为你好几天见不到我。”他说,“你以为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以为我根本不在乎我们的关系是否能延续,对吧?”
他都说对了,他完全的掌握了她,他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及对他的感情。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瞪大著眼睛,唇片歙动地望着他。
“你气我就那么消失在你眼前,但你也想我?”他撇唇一笑,迷人却也坏心眼。
“……”她的手指头在发抖,她的胃像是抽筋般的痛。
天啊,他怎么知道?他怎么像是她肚子的蛔虫般,明白她所有的心意?
“当你今天早上看见我时,你再也控制不了压抑又激动的情绪,所以你……哭了。”他伸手轻轻拭去她遗留在眼角的泪花,“你的眼泪不会说谎,它背叛了你。”
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颤抖着,就在他轻碰到她的肌肤表面时。
她已经骗不了他,也已经隐藏不了自己的情感。
是的,她是喜欢上他了,她渴望的确实不只是“朋友”,但那又如何?他能回应她的感情吗?
贵为东京光电执行长,又是中津川家非常重要一员的他,可以回应她的感情吗?如果他回应了她的感情,又如何面对论及婚嫁的永井多津子?
难道说……她将跟母亲走上同一条路,爱上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想着,她不禁悲从中来,掩面而泣——
见她又伤心的哭起来,尚真一怔。
“奈步?”他不舍地问。
“不要碰我。”泪眼婆娑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弱,但瞪视着他的眼神却又是那么的倔强。
他一愣,眉心一拧,“奈步……”
“是!”她打断了他,对他尖叫着:“我是喜欢你,我是喜欢上你了!”
闻言,他先是一怔,然后难掩欣喜。
“我是那么愚蠢、不自量力、不切实际、痴心妄想的喜欢上你……”她噙着泪,激动地说,“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为什么?我根本不想爱上你,我不要再爱人了……”
“奈步……”她的模样让他心生怜惜。
一直那么自卑又自我封闭的她,不知道因为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感情,而痛苦挣扎了多久?
愚蠢、不自量力、不切实际,又痴心妄想……她的心一直受困在这样的情绪里吗?
如果是那样,那么没有早点让她明白他心意的他,实在太可恶了!
“对不起,奈步……”他深深的注视着她。
迎上他澄澈又真诚的眼眸,她的心一揪。
她霍地起身,转身想离开——
但只走了两、三步,她就再也移动不了。
因为她被紧紧的抱住,他自她身后以双臂,紧紧地圈抱住她。
她挣扎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不……放开我……”
“我喜欢你。”他低头在她耳边,声线低哑却诚挚地说,“我爱上了你。”
亲耳听见他说出这句话,她难以置信、情绪澎湃。
他喜欢她、爱她?她多么难以相信这是真的,但却又怀疑不了他。只是,他如果爱着她,那跟别人论及婚嫁的事怎么办呢?
再说,以他的身分,如何接受是私生女的她?就算他不在意,他的家族能接受她吗?
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爱的背后所要承受的太多了。而她,她负担得了吗?
她的心情不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太多复杂、矛盾的情绪在她心里翻搅,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快被撕裂了般。
“不行……”她的声音充满了悲哀的情绪,“不要对我说这种话……”
“为什么?”他将她转向自己,“你刚才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迎上他如炬的目光,她凄然泪下,“是的,我喜欢你,但是……你是回应不了我的感情的。”
“怎么说?”他神情一凝,严肃地问。
他回应不了她的感情?他刚才那句“我爱上了你”难道是说假的吗?
看见他一脸懊恼,她秀眉一拧,“上次在公司看见的那位是永井多津子小姐吧?”
他微怔,“你认识多津子?”
她摇摇头,“我怎么可能认识她那种身分的小姐?”
听见她又出现那种“人尊己卑”的语气,他皱了皱眉头,“我不喜欢你说这种话……”
“我说的是实话……”
“好,我现在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他结束了这个话题,“你怎么知道那是多津子?”
“是跟我在一起的同事说的。”她讷讷地说。
“噢?”他挑挑眉,语意促狭地说:“想不到总务二课还有这种包打听……”
“永井小姐家跟中津川先生你们家的关系很密切,不是吗?”
尚真微顿,然后干脆地说:“是很密切。”
其实从她的语气及表情,他就可以知道她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又误会了什么。
“永井小姐气质高雅,一看就知道出身良好。”
“气质高雅跟出身良好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说,“有钱人家的千金不见得都是品行端正娴雅的淑女。”这绝对是事实,而他见多了。
“很多富家千金表面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私底下却爱玩敢玩,行径大胆又素行不良……”
“咦?”她一怔,“永井小姐是这样吗?”
“不,她当然不是。”他说,“她是有点娇气,不过行事作风很有原则。”
听见他如此夸赞永井多津子,奈步微微蹙眉,一脸心事重重的表情。
“我们的问题还没解决,怎么聊到多津子身上去了?”他撇唇一笑,气定神闲却又带着几分狡黠。
奈步微顿。难道永井多津子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吗?他在说喜欢她的同时,把永井多津子摆到哪里去了?
“中津川先生,我知道……知道你跟永井小姐的事……”她秀眉颦蹙,有几分的埋怨。
干嘛说得好像他跟永井多津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是不是以为她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难道他想脚踏两条船?他以为她会乐意成为他法定婚姻外的一段罗曼史?
她也许向往一段浪漫的恋情,但与另一个女人分享感情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