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冯幕的话,德拉科原本向下的唇线慢慢拉平,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变得波澜不惊,仿佛刚才那个为了捍卫自己自尊心大叫大喊的人不是他一样。他静静地看着冯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开口:“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是你的弟弟所以才在镜中世界里特别照顾我的?”
冯幕的视线在德拉科脸上停留半刻,随后扯起嘴角笑道:“是。”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德拉科下颚猛地收紧,白皙的皮肤上浮起细细的青筋。就在冯幕认为他要再次发作的时候,他居然利落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声重重的“哼!”。
“……”被无声唾弃的冯幕沉默片刻后也站起身走出那个角落。
他还是去看看布雷斯扎比尼来了没有吧,调查黑寡妇比呆在这里受小鬼的闷气有爱多了,青春期的少年心思真是意外的不坦率……
冯幕在众人复杂的眼神和隐晦的议论中兜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纳西莎马尔福和德拉科的马尔福都不见了,宴会只剩下卢修斯马尔福一个人撑场面,而当冯幕注意到他特意找来分散注意力的维斯基也没了人影之后他终于隐隐觉得头痛起来。他就知道,这个不安分的家伙不会安份,即使来了这个世界依旧不懈余力地给他找麻烦……他这个队长到底多拉仇恨啊。
“我拒绝。”
安静的房间内想起男人的声音,缓慢却坚定的话语中带着不容他人置喙的气势。
“卡帕提先生!德赛斯是我的儿子,这是血缘魔法承认的。即使你不答应我也可以用法律让他回到我的身边,我现在征求你的意见只是不想大家为了这件事起冲突,我也不想德赛斯为这件事难过。”纳西莎有点急迫地说道。
她借和维斯基跳舞趁机邀请他单独见面就是为了谈德赛斯卡帕提的抚养关系。无论是出于母爱还是补偿,纳西莎都希望德赛斯卡帕提能回到她的身边,她希望她能和她的孩子光明正大地生活,她不想委屈他,所以她才向维斯基提出转交抚养权。虽然纳西莎一开始就知道维斯基不会轻易妥协,但是没想到他连考虑一不考虑而断然拒绝。她不是不能理解维斯基的心情,自己辛辛苦苦抚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哪里是说放手就放手的,换了是她她也不会轻易答应。但是德赛斯是德拉科的哥哥,她和卢修斯马尔福的亲生儿子,她有合理的理由要求抚养权,加上马尔福在魔法界的地位,如果她大可以去魔法部的司法部门提出申诉,她只是不希望把对方逼到那个地位,毕竟对方为她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她这么做怎么想都是忘恩负义的行为,而且她也不希望德赛斯恨她。
“马尔福夫人,整个魔法界都知道马尔福家只有一位独子,您突然说德赛斯是你的儿子,如果只是靠一次血缘魔法的检测就断然的话未免太不妥吧。夫人您要知道,这种事要是搞错了,传出去受影响的可不只马尔福一家。”维斯基慢条斯理地说道,眼底溜过一抹恶作剧的笑意。
队长应该发现他和马尔福夫人不见了,大概也猜到这位马尔福夫人会对他说什么事情。冯幕原本是打算自己解决的,纳西莎马尔福提前找维斯基单独谈这件事出乎他意料,而维斯基的配合明显是在推波助澜。
打乱了你的计划,真是抱歉了啦boss。维斯基毫无诚意地想。
“我确定他是我的儿子,即使没有血缘魔法我也能感受到,没有一个母亲会搞错自己的孩子。”纳西莎碧绿色的眼睛染上水光,她看着维斯基认真地说道,“我曾经在对角巷看过他一次,当时我以为他是小龙,但是后来在医疗翼里的时候我看着他和小龙躺在一起,我当时就认出了他,即使他们没有说话,我也分得出哪个是小龙哪个是他。卡帕提先生,也许你无法理解,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我看着他心里就柔软一片却又酸酸的难受,我错过了他出生以来的十几年,往后我不想再错过。求你了卡帕提先生,请你看在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的份上,让德赛斯回到我身边吧,我保证会好好照顾他,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以前我没能给予他的照顾和亲情,我会一点一点补偿给他。卡帕提先生无论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付出,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回到我身边……”
纳西莎是认真的,她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在恳求维斯基,卑微又诚恳。这样丰厚的感情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动人,可惜有些人的心肠是钛合金做的。
维斯基温文尔雅地笑着,说出的话却是残酷的:“夫人,我为你的母爱感动。只是,德赛斯卡帕提的姓氏永远不会改变。你应该知道,他从未从未出现过在马尔福的家谱里,从你丈夫把他埋进无名氏的坟墓那一刻起,他就和马尔福没有任何关系了。当然,如果夫人要借助法律的武器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道魔法部愿不愿意受理,而你的丈夫又会不会赞成您这个做法……您的丈夫一定告诉过您,他在我和魔法部之间起的作用?”
纳西莎感到手脚冰凉,卢修斯当然告诉过她冯幕和魔法界的合作,甚至是魔法部讳莫如深的异形事件她也知道一二。在维斯基的提醒下她意识到自己寄希望在魔法部的念头有多蠢,在这个异形肆虐的情况下,魔法部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前食死徒的妻子的要求而激怒一个捉异形的强大巫师,而卢修斯为了家族也不可能在这个不知道黑魔王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刻接回德赛斯卡帕提,那无疑是告诉黑魔王他的隐瞒。对黑魔王来说,隐瞒形同背叛。纳西莎身形不稳地退后两步扶住了她身后的沙发椅。
她终于知道卢修斯为什么在听到她坚决要接回德赛斯的时候露出那样的眼神。愧疚、抱歉以及同情。他知道她是不可能要回自己的儿子了,冯幕这样的男人不会因为马尔福的权势和财富放弃德赛斯卡帕提,他知道她无法得偿所愿所以才会那么利落地同意和她谈德赛斯的事(队长躺着也中枪,虽然他亲自上结果也不会改变),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同情,即使她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让她的孩子回到她身边。纳西莎的指甲掐进沙发里,痛苦的眼泪滴落在地上,然后渗入地毯。
魔法部不会帮助她,卢修斯也不会。从头到尾以为能让孩子回到身边的只有她一个而已。为什么梅林要这么对她,作为一个母亲想要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对,她只是想要抱抱他亲亲他而已,梅林知道,她从他出生以来从没有拥抱过她。她从来没能在她的孩子生命中驻足过,她是一个不及格的母亲……所以梅林惩罚她永远失去自己的孩子吗,而这个惩罚实在是太残忍了,太残忍了啊……
“我很抱歉,夫人。也许结局有点不尽人意,但是这就是唯一结局。”一块深色的手帕伸到纳西莎面前,她摇头拒绝了。
维斯基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身离去。作为男士,应该懂得给女士留下一点面子。
一路离开,维斯基在门口不远处停了下来:“我想马尔福夫人现在需要安慰,你说呢马尔福少爷?”说完便低笑着离开。
在他离开不久,原本空无一人的墙壁慢慢露出德拉科马尔福的样子,他恶狠狠地瞪了眼维斯基离开的方向后慢慢走到门边,他靠在门上并没有进去,房间内传来纳西莎马尔福压抑的哭泣声,他低下头慢慢握紧拳头。
德拉科知道纳西莎很难过,但是他也知道她现在需要的人不只是他,不断传进耳朵的哭泣声让他很难受,他从来没看见过母亲哭得那么伤心的样子。她知道她希望德赛斯卡帕提能回到马尔福家,但是他帮不了她,他也不能帮他。就像冯维斯基幕说的一样,德赛斯卡帕提这个时候回到马尔福家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尤其是在冯维斯基幕不同意的情况下。可是他也不想母亲难过,那他能做什么呢?
德拉科低头擦了擦眼睛,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他坚定地跑向大厅。他不能让德赛斯卡帕提回到马尔福家,但是他能让母亲见他一面,就算会被父亲责备他也无所谓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母亲安慰哭泣的他,现在轮到他让她重新笑起来了。
宴会(四)
话那头维斯基在和纳西莎密谈;这边冯幕也被人拦住了。
冯幕主动向挡在他面前的英俊少年打招呼:“很久不见;史密斯学长。”
亚特史密斯回以一个迷人的笑容;暗绿色的眼睛熠熠生辉:“的确很久不见了,话说回来我还没有好好感谢卡帕提学弟呢。要不是在最后关头你拖住被附身的川上学妹的话;被困在的学生也不可能安全逃离。只是可惜了川上学妹了……”说着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关于川上友子的事情;对外解释是她在和吉利亚战斗的时候被对方附身,正因为如此才有下面她攻击学生的事情发生;而德赛斯卡帕提为了拦住丧失理智的川上友子作为最后一个离开,因为力量悬殊他不敌川上友子;幸好最后利用计谋才在出口关闭的最后一刻跳入,而占有川上友子身体的吉利亚被锁在它的世界并连同镜子的破碎一起消失;川上友子为一干学生光荣牺牲。以上是冯幕用来忽悠前来询问的各路人员的说词,依旧采取把一起都说出来但是没有一件事是说明白的天朝模式。
“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冯幕谦虚地说道,然后把话题转移到亚特史密斯身上,“史密斯学长的伤怎么样了?”亚特史密斯的灵魂波动和之前有出入,本体的确是亚特史密斯本人没错,但是波动的频率却和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斯莱特林学生里德尔相似,似乎并不是单纯的附身或者占据。
“庞弗雷夫人的治疗魔法很出色,我恢复得很好,多谢卡帕提学弟的关心。”
“史密斯学长身体无碍就好。”
两人面带微笑继续打哈哈。
等德拉科赶到大厅的时候宴会已经进行到尾声了他着急地四处张望,终于在一角落处找到冯幕。
他压下自己的步伐摆出从容不迫的样子走了过去,好不容易从在亚特史密斯那里借走德赛斯卡帕提,请求对方去看一看纳西莎的话却哽在喉咙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刚刚才逼过德赛斯卡帕提承诺永远不插足他的家庭,回头却让他去看他的母亲,他自己都知道这样的要求有多么无理取闹。但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难受他又看不下去,德拉科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为难过。
“小马尔福先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看到德拉科马尔福欲言又止的样子,冯幕主动开口道。
看到对方主动给自己台阶下,德拉科张张嘴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能理解,但是我希望你能去见我母亲一面,她、她很像见你。”德拉科咬咬牙,“只要你答应这件事,我往后会还你这个人情,到时候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以德拉科马尔福之名承诺!”
冯幕皱眉,他想起在刚才纳西莎马尔福在门口看见他时候的样子,喜悦、高兴、悲伤和愧疚。那些感情太过沉重,说实话冯幕并不想去承受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的心不大装不下另一个世界也不想强迫自己去装,但是他还是答应了德拉科马尔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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