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将军吗?
疑惑在每一个人的眼中显现,让人想忽视都难,穆天波想忽视,更难。
看起来这件事情还挺诡异的呢。安若兰若有所思的瞄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他们没见过像姑娘这样美的女子。”他如此解释。
她柳眉略挑。这分明就是掩饰之词,那些人的眼神可不是惊艳,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她会搞清楚的,一头雾水的感觉不好受。
有些狼狈的躲过她兴味的眼神,他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大宅,“前面就到了。”
将军行辕果然非同一般,很大气,即使粗犷简陋却不掩其威,门口站立的士兵更是无形中增加了它的肃穆严整。
“将军——”未竟的话中断于目光看到的那一抹倩影。
安若兰的眉再一次扬起。看来这里面真的大有文章,每一个看到她的人,不,应该说,每一个人看到她跟穆天波一起出现时的表情都那么的耐人寻味,这勾起她一探究竟的欲望了。
沙漠的天气真的很奇怪,明明白天热得可以烤乳猪,夜晚却冷得要裹棉,这让在台湾长大的安若兰大呼吃不消。
不过,大漠的夜空很低,近得彷佛伸手就可以构到,让人不禁想到李白的那句“手可摘星辰”。
今夜的星空很美,美得让她仰得脖子发酸,却依旧不想放弃。
“安姑娘,您还不睡啊?”
咦!循着声音,她看到穆天波的那个贴身侍童,有些好奇他这么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夜空很美。”
“姑娘要多穿几件衣服,否则会着凉的。”
“嗯,你怎么称呼?”她决定从他的嘴里探探话。
侍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姑娘叫小的四九就好了。”
幸好她不是正在喝水,否则一定给他喷出来。四九?好象是梁祝里梁山伯的书僮吧?My God!
“姑娘你怎么了?”四九有些纳闷。怎么安姑娘听了他的名字神情变得那么古怪,脸都有些扭曲了!安若兰偷偷掐自己,不可以笑出来,否则太没礼貌了,她是淑女,不过谁规定淑女不能失笑啊!
“我腿抽筋。”她找了一个借口。没法子,她的表情此刻一定很扭曲,不说点什么交代不过去。
“我找爷来。”四九一阵风似的走了。
她怔怔的目送他闪出小院,眼睫毛缓缓的搧了搧。他这么火烧屁股的跑走干什么?而且她腿抽筋关穆天波什么事?
莫名其妙!
正当安若兰活动着酸硬酸困的脖颈时,急促中不失沉稳的脚步声由院门处传来。
活动脖子的动作下意识的卡住,一不小心就扭到脖颈。他们简直是扫把星啊,心头暗暗咒骂不止,痛苦的看着走近的主仆二人。
“很严重吗?”穆天波关切的问。看到她痛苦,他的心口就隐隐有些不舒服。
“脖子——”她可怜的脖子招谁惹谁了啊!
“脖子也抽筋了?”他急跨一步,伸手扶住她的肩。
“扭到了啊!”脖子怎么抽筋啊!
“别动,我帮你。”
“噢。”现在雷打下来她也不会动了,痛死了。
小心翼翼的捧住她的脸,慢慢的一点一点帮她“乔”正,廊下的火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宛如一尊上好的玉娃娃,一不小心就会摔坏,穆天波的心一紧,呼吸不由有些粗重起来。
“我不紧张,你也不要紧张。”小心她的脖子啊!
“会痛一下,姑娘忍着点。”
“嗯。”长痛不如短痛,他动作快一点吧!
毫无征兆的一扭,让安若兰发出一声哀嚎,抬脚就踹上他的腿,“你谋杀啊!”痛死她了。
四九在一旁窃笑,转头佯装欣赏夜景。
穆天波看看她的腿,唇线为之轻扬,“看来姑娘的腿伤也好了。”
“是呀是呀!大神医,你要不要改行去行医?”马上反唇相稽。
他微微一怔,夜晚的她似乎跟白天有些不一样。
她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流露本性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将军,奴家一时情急,失态了。”好险好险。
他眼眸微垂,一抹亮光闪过眸底,不介意的笑道:“无妨,是在下的手劲大了些。”
“这么晚将军还不睡啊?”她随口问了一句。
“有些事要处理。”
“哦。”
“姑娘如果没事,在下就先告退了。”
“麻烦将军了。”她急忙起身做出知书达礼的样子。
“没事姑娘就早些睡吧!”
“好。”
看着他们主仆离去的身影,她有些狐疑的皱了皱眉头。是她疑心吗?怎么感觉穆天波有些怪怪的。
她正疑惑不解,四九突然又急匆匆的跑进来。
“出什么事了?”
“安姑娘,您怕蛇不怕?”他有些担心的问。
“还好。”她保守的回答。
“那就好。”四九大舒了一口气。
“怎么了?”
“出怪事了,行辕里突然出现许多大漠腹蛇,爷正领人处理呢,可是蛇太多,眼看就到姑娘这个院落了,爷让我领姑娘换个居处。”
“啊……”安若兰一时无法做出反应。蛇群再次出现不会是来带走她的吧!
第二章
蛇有什么好怕的?
安若兰从小就不认为蛇可怕,相反的她还认为牠们很可爱,但显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因为整个行辕的情况只能用兵荒马乱来形容,到处是人声、火把……
百无聊赖的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照理说她应该坐在客位,可是她觉得主位视野开阔,很方便欣赏外面的一团混乱。
正张望间,就见四九拖着一人跑进大厅,定睛一看,是穆天波,可是作为下人的,把主子,给拖进来是不是有点儿大不敬?安若兰饶富兴味的抿了抿唇,觉得里头必有蹊跷。
“爷,您坐,我去就好了。”
“不行,我是将军。”
“这是除蛇,不是打仗,不用您这个大将军亲自出马了。”用力将主子按到椅子上,四九朝安若兰笑了笑,“安姑娘,麻烦您陪陪我们爷,我去去就来。”
她陪?当她三陪啊!安若兰皮笑肉不笑的对他点点头,打算找时间纠正他。
四九一走,大厅只剩穆天波跟安若兰两人,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真不好意思,这么晚都不能让姑娘就寝。”他打破了沉寂,感觉不说些什么太不自然了。
“是奴家打扰了将军,将军何必这么说。”她拿捏着分寸,努力照古时女子的行为模板来说话,悄悄用眼角余光打量着他的神情。
“姑娘不消总是这么多礼,我们从军之人没那么多礼数的。”她态度一这样拘谨,他就会浑身不自在,倒是刚才后院她踢他的时候让他感觉自在轻松许多。
她文静的笑了下,心头暗自怀疑。看他神情倒也正常,就是嘴唇有些异样的苍白,放在扶手处的手背有些青筋浮起,莫非——一道灵光闪过脑海,他怕蛇?
对,一定是这样,否则四九不会罔顾主仆身分拖他进来。她头微低,伸袖掩口,心头窃笑。这下有热闹看了啊!她可是天生招蛇的,除非她暗暗祈祷不让蛇群出现。
“爷、爷……”四九一头大汗的跑进来,神情有些慌,“那蛇……”
“怎么了?”
“蛇越来越多了啊!”真是见鬼了,好象全天下的蛇都来了一样,密密麻麻的,一眼看去,让人不寒而栗。
“用火烧、用箭射、用刀砍……”穆天波快速下达指令。
安若兰的唇越抿越紧。这么没爱心,居然这样对待蛇!双掌微微合十,心头默默的说:都退去吧,再不退就没命了。
“爷,您别激动,小的就去。”四九撒腿就向外跑。
穆天波烦躁的站起身,拳头在身侧握得死紧。蛇,蛇!他这一生最怕的东西,这次居然铺天盖地而来。
“将军,您怎么了?”安若兰也站起身。
“没……没事。”他略显局促的说。他最大的秘密一点儿都不想让眼前这个女人知道,她不但来历有问题,就连真实性格恐怕都大有问题。
还没事?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呢!安若兰伸手掩去嘴边的笑意。
“将军不要担心,蛇群一定会退的,牠们也怕被人斧砍刀剁的。”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穆天波觉得她话里有嘲讽之意,但看她神情温婉又感觉不像。
“借姑娘吉言。”
正说话间,四九又风风火火的闯进来。
她有些想笑。一整晚她尽看四九练习跑步,体能真是好。
“爷,蛇退了呢!”
“是吗?”他的神情难掩激动。
“真的,您出去瞧瞧,退得干干净净,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跟牠们出现时一样突兀,太神奇了!
穆天波二话不说就往外走去,四九急急忙忙跟上去。
安若兰嘴畔出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她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他怕蛇,哼哼!她决定为他刚才吩咐对付蛇的手段回报他一下下。
后园的凉亭里摆着一套茶具,安若兰正专心的沏茶。
穆天波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熟练的沏茶手法。这种手法确实是江浙一带特有的茶道技艺,他心头的怀疑又开始波动了。
“将军,喝茶。”她将沏好的龙井递过去,笑得闲适,温暖而沁人。
“姑娘是茶道高手。”
“只是跟父亲学了些皮毛而已,谈不上高手。”说到这个,她不由思念起另一个时空的父母。
他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她的神情。她确实是思念她的父母、亲人,这不是假的。可是,她为什么要掩藏自己的真实个性对他虚与委蛇?这是他困惑的地方。
“在下唐突的请姑娘沏茶,希望姑娘不要介意。”
“怎么会呢,能为救命恩人沏上一杯香茗是奴家的福分。”还不是为了探听她的虚实,一听到她家里经营茶叶生意就想考她的茶道,哼!要不是跟父亲学过几手茶道,岂不是要露馅了。
穆天波低头喝茶,心头却不禁感叹。似乎打从那晚蛇群事件后,她对他的态度就有些不对头,不知道是为什么。
“将军是哪里人士?”
他抬眼看了她一下,放下茶杯,“在下祖藉太湖。”
“也是江南人啊!”
“对。”
“难怪将军喜欢品茶。”
“闲暇时会品上几杯,只可惜边塞之地会沏茶的人很少。”
“只要将军喜欢,奴家随时可以为将军沏茶。”
他心头为之一动,眼神微微起了些变化,“只可惜姑娘很快就要回家了。”
“说的也是。”她顺着他的话头应声,心里却直呼好险。差一点儿就又露馅了,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别有居心来陪她聊天,一直一直在想方设法套她的话。
“姑娘不去寻找你的夫家吗?”他低头摆弄着茶盖,想到她已有婚约这个事实,让他心头有些不舒服。
“人海茫茫哪里找去?更何况我的夫婿现在下落不明,我如何上门去?”安若兰的神情黯淡下来,眼角沁出泪花。想到自己孤身沦落异乡,举目无亲,还要跟眼前这个男人斗智斗力,就觉得天道不公,忍不住悲中从来。
“姑娘且莫伤心,是在下的不对,提及了姑娘的伤心事。”穆天波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一见她伤心落泪他就慌,慌得连自己本来的意图都想放弃了。
“本来就是你不对。”
她眼眶中的泪花滚落,落在茶盖之上,发出一声轻响,但却重重的砸进他的心头。
“是我不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