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看着她露出欣慰的笑意。
一身红衣的绝美佳人,发如乌云,高似白雪,十指纤细,体态轻盈,一双杏目似嗔还笑,朱唇不点自红,手握一支散发红宝石光泽的簪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幅美丽至极的绝妙丹青。
一走出茶楼便看到这样的画面,让穆天波的目光再也无法移开分毫,只能怔怔的望着她发呆。
“这支簪子很好看。”收定了心神,他走到她的身边,佯装打量她手中的簪子。
“是呀,很好看。雕花古朴雅致,纹路清晰细腻,很棒。”
“在哪儿买的?”
“不就在—一”转头的瞬间她傻住了。小贩跟他的摊子不见了,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而她连银子都还没付呢!
“在哪儿?”
“在地上捡的。”安若兰马上改了口,这种灵异的事情还是不要讲出来吓人。
“捡的?”他端详着簪子的玉质,不禁莞尔。那她的运气真的非常好,这簪子可是由极为罕见的血玉雕琢而成。
“难道我不能捡吗?”她带了几分挑衅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没说话。
异样的感觉让安若兰看向了前方,跟站在茶楼门口的李绮珠目光接个正着,顿时心惊于对方眼中透露出的那抹恨意。
“你怎么了?”
“哦,没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心头盘算着怎么将这场莫名其妙的敌对化解。
穆天波微微蹙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到了李绮珠,心头隐隐生出几许不安出来。
“你……”扭头看向安若兰,他欲言又止。
她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会小心的。”
穆天波看着她,他的眸中闪过惊异。她居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你不要再看我了。”不着痕迹的留意李绮珠的神情,她以袖掩口小声的拜托某人。
他扬眉。
“李姑娘会介意的。”
他剑眉微蹙,略带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她委屈的抿了抿唇。他还不满?她莫名其妙的被人当成情敌都没叫苦呢,切!
“李家妹妹,我们马上就要进入中原了,你不带些边塞特产回去吗?错过机会就不好了。”她迈开步伐走过去,主动向人示好。
李绮珠眼神冷冷的看着她,口气淡漠的道:“不需要。”
她毫无芥蒂的笑了笑,“那妹妹家一定很富足了,对这些东西自然是不感稀奇,倒是姐姐太过大惊小怪,让妹妹见笑了。”
李绮珠原本走向茶楼的脚步在看到她手中的那支血玉簪时停下,目露惊异,“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家传的。”她信口回答。
随后走来的穆天波在听到她的说词时,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现在他可以确定一件事,她的话掺的水分太多,她的身分也益发的可疑起来。
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安若兰马上暗叫不妙。这个男人的心眼一直太多,疑心一直太重,她的话前后不一,他一定又疑心病起,大大不妙啊!
“既是祖传必定贵重无疑。”他慢吞吞的开口。
“对呀。”她小心打量他的神情,边犯嘀咕。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了。
“祖传之物自当小心保存,自然也不能随意相赠于人,是吗?”
安若兰暗自瞪他。笑面虎,居然话中有话的调侃她。
心头一气,她不禁冲口道:“当然,像这样贵重的物品,除非是当定情之物送人,否则就是传予后代,普通人自然是不会给了。”
“喔,是吗?”穆天波眸中带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是。”她硬着头皮点头,有种自掘坟墓的不祥预感。
“四九。”
端着三亚茶水的四九停下脚步,微一侧身,就看到藏身在柱子后对他招手的安若兰,左右瞧了瞧,他跑了过去。
“安姑娘,什么事?”
“你要去干什么?”
“给爷送茶水。”
“等一下再去。”
“爷在等了。”他有些为难。
“你这个笨家伙,人家李姑娘还在你家爷的房间,你现在进去太不识趣了吧,小心破坏别人的美事。”
四九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神情,斟酌再三还是决定说出来,“安姑娘,你都不介意吗?”
“介意?”
“对呀,爷跟别的姑娘在一起,你不会介意?”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哼了声,“我为什么要介意。”一个花心大萝卜而已,她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大美女用得着去介意吗?
他没趣的摸摸鼻子,小声咕哝了句,“爷会希望你介意的。”
“嘀咕什么呢?”她顺手拍了他的后脑勺一记。
他捂着后脑勺,委屈的看着她,“没什么。”
“对了,四九,你家爷是不是知道李姑娘的来历啊?”这几天她越想越不对劲,仔细观察了下,感觉姓穆的那家伙心里有数似的。
他老实的点头,“嗯。”
“他调查过?”
“没。”
“那怎么知道的?”
他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她是老夫人找的未来少夫人。”
她眨了眨眼,难掩惊讶的瞪圆了眼,“少夫人?”
“嗯。”
一股火苗毫无徵兆的打心底升腾而起,安若兰觉得自己被人愚弄了。
“原本爷怀疑你是老夫人安排的,后来才知道不是。”
“所以他要赶我走?”她扬眉,水眸之中燃起两簇火苗。
他连忙摇头,“不是这样的,爷以为你是老夫人安排的才想送你走的,后来才知道不是。”
听他这样讲,她心头的火不灭反炽。那个死男人!“李姑娘是什么来历?”
“是郡主。”
“郡主?”好大的来头。
“嗯,是六王爷的小女儿,非常得宠。”
安若兰暗自点头。看得出来,骄纵得很。
“进去送茶吧!”
“可以进去了吗?”四九茫然的问。
“对。”她心不在焉的回应。
“那我去了。”
“去吧。”
看着他走进穆天波的房间,安若兰闷闷的下了楼梯,到客栈的后院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托着腮望天发呆。
穆天波找到她的时候,就见她坐在花架之下神游天外,走到她身边挥了挥手,她也视而不见,不得己只好轻咳了声。
“谁?”从神游中惊醒,安若兰托腮的手一滑,差点扑到地上去。
“你在想什么,我来了半天,你也没看到。”
“什么也没想。”她实话实说。刚才脑子一片空白,心头乱成一团,千头万绪无从想起。
“刚才怎么不进去?”他话锋突然一转。
“啊!”她瞪大眼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她刚才在外面?
“我听到你跟四九在外面说话。”他笑望着她惊讶的表情,慢条斯理的解释。
“怎么可能?”她小声的嘀咕。
“我是习武之人,听力自不同于一般人。”
“哦。”她暗自翻了个白眼。会武功了不起啊!“你跟李姑娘在讲话,我不好进去打扰的。”
他状似不经意的看了她两眼,嘴角微微上扬,“她也只小坐了片刻。”
小坐片刻?他还真敢说。安若兰忍不住在心里对眼前的人进行一番腹诽。明明就进去大半天嘛。
“四九进去上茶,不慎打翻茶碗溅湿她的衣裙。”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这么巧?”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上的事原就是这么巧。”
“所以你才跑来找我?”她斜眼看他,一肚子的怒气。
他摇头,“我原本就想来找你的。”
“是吗?”要找她却跟别人在屋里耗了大半天,直到巧合发生才来?骗鬼都不信,她是活人当然更不信。
“当然。”
“找我什么事?”
“我们这次要直接进京的,你是否要捎封家书回去告知一下堂上双亲?”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留意着她的表情。
家书?双亲?只怕写得出来也送不过去了!安若兰脸上闪过一抹悲伤,“如今到了中原内地,我可以自己回家的,不敢再劳烦将军费神。”
“你要自己回去?”他的眸色为之一沉。
“嗯。”
“你忘记我的话了吗?”
“将军讲过的话何止千百,奴家怎么知道是哪句。”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提醒她。
她很火大的瞪着他,“相报救命之恩的方法有上千万,我为什么就一定得以身相许?我要是男的,你是不是也要?”
“你不是。”他肯定。
“我是说如果。”
“要。”
她傻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真的是眼前这个大多时候很道貌岸然的家伙说的吗?
“可你明明就有未婚妻啊。”花心大萝卜,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总有一天噎死你。
“谁?”
“你还装傻?”她手差点儿戳到他的鼻子,“李绮珠明明就是你未婚妻,四九都告诉我了,你还装?”
他将她的手纳入掌心,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如果是四九讲的,他一定有讲这只是我母亲的主意。”
“父母之命啊。”当她傻子啊,古代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他有片刻的沉默,“她老人家只是心急。”
用力抽回手,安若兰向后退了两步,很郑重的看着他说:“将军,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你既有婚约在身,那么就应该行为检点。”
“我没有婚约在身。”他很干脆的否认。
“可是我有。”
他为之语塞。
“所以请将军自重。”她对他福了福身,“奴家告退。”
穆天波欲言又止,终究只是眼看着她消失在园门处。
“爷,您的信。”
看着四九飞快的跑来,他只是淡淡的问了声,“哪里来的?”
“京城,八百里快递。”
他伸手接过信,拆开,一看之下剑眉舒展。
“爷,什么事让您如此开心?”
“皇上准我先去杭州。”
“爷到杭州干什么?”
他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拜会一下某人的高堂大人。”
“某人?”四九困惑的摸着后脑勺。
没有回答他的话,穆天波只是将背于身后的左手伸前来展开,一支血玉簪赫然出现在他的掌心。
“啊,这不是安姑娘的祖传玉簪吗?”四九疑惑问道。
“好眼力。”穆天波目露嘉许。
“安姑娘说这是要送意中人的呢!”当时他站在茶楼前听得一清二楚。
“没错。”
四九恍然,“原来爷跟……”难怪安姑娘都不介意李姑娘跟爷在一起,原来心里早有把握。
他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恭喜爷。”
第五章
这座官驿很大,也很高档,惟一让安若兰看了不舒服的,就是这里的官员拚命巴结某些人的举止,因为没人睬她半眼,一群势利眼的家伙。
看看空无一人的长长走廊,她有些郁闷,干脆坐下来休憩。
环佩相扣声由风中传入耳中极是悦耳。难怪古人老喜欢在腰间挂满那些小玩意儿。
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下,她不由扭头去看。
“李姑娘!”她有些吃惊的看着李绮珠,虽然她们一直同行,但却好久没正眼打过照面了。
“我有话跟你说。”李绮珠话一说完就转身向来处而去。
安若兰撇撇嘴。反正她闲着也无聊,就去听听什么事吧!但见她起身跟上去。
同样住宫驿,但是她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