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那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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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恩那么难-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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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只需做一件事就可以了。”他的声音中有笑意。她语气里的困惑与着急,似乎让他的心情逐渐变得很好。
  “可以什么?”她愈来愈迷糊了。
  “你只要打开你楼下的大门,让我上去,就成了。”
  她先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顿了两秒,才大叫出来,唬地冲到窗边往下望——楼下大门处,刚下计程车的方畅,一手关上车门,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他面孔往上看,与五楼的她对个正着。
  她的眼窝有着深深的黑眼圈,是连续多日没有好眠的结果。
  早上九点,日头高照,方畅已经醒来好久了,而她还陷在深眠里。他一直在看她,伸手顺着她微卷的头发往后拨去,让她整张漂亮秀丽的脸蛋呈现出来。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是作了什么好梦吗?手指不自觉的抚向她小嘴,细细的描绘她的唇形,自己也跟着无声的笑了。
  昨日看到他出现在她家楼下,根本等不及他上去,她就冲下来跟他相会,并一路冲进他怀里牢牢的将他紧抱住不肯放。
  他记得自己还在生气的,可是被她这么牢紧的抱住后,火气就不知融化到哪儿去了。
  仔细一想,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到底在气些什么呢?他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当两人紧紧相拥、狂热的亲吻时,所有曾经烧得很旺的火气都显得很愚蠢。
  他是放不开她的。既是放不开,这些日子的气愤又是在做什么?想要对她施以薄惩,所以不理不睬,可是惩罚到的人是谁?是她,也是他。
  只有关心他、在乎他的人,才会为了他的冷漠心痛。这世上他在乎、而且在乎他的人并不多,从来就不多。虽然不多,可他还是严苛的希望着那些在乎他的人是纯粹为了他而来,不要有其它杂质。
  是了,这是他唯一的心结,不能接受攸贞是为报恩而来到他的生命中,更荒谬的是她小姐居然还搞错了!
  如果她的报恩方式是以身相许的话,那么今天她打算爱上的就会是任何一个男人——只要那人正好是方爸方妈的儿子。
  他想,他只是需要她更多的保证。
  不是道歉,不是解释,而是不断不断的告诉他爱着他的事实,让他的心得以踏实。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才会不理她的是吧?
  他其实不是个有安全感的人,又太深刻的体会过人情冷暖,所以对于人际上的往来,他从来就不积极,不管是面对着友情还是爱情,甚至是亲情,他都没天长地久的信任。
  若要他施以信任,就得不断不断的向他证明,直到他终于相信。
  她呀,这么一个呆呆傻傻的女人,还说是什么超级秘书呢!若能把工作上的伶俐放一半在生活上,那她一定会有非常如鱼得水、顺心快活的感情生活吧!而无须为了他这么一个别扭的人,弄得寝食难安。
  在爱情上,她不懂得用心机、耍手段,总是明明白白的付出,清清楚楚的给爱,没有遮掩,不会帮自己在爱情里占一个优势的位子,多么的傻。
  可她的笨拙与老实却是牢牢抓住他的心呀。
  这些天来,她打电话,他不接;她下台中,他不理;就算站在他面前了,他还是能视若无睹的忽略得很彻底。可是她并不放弃,还是每天每天的打电话给他,后来还用e…mail写长信给他,也不管他会不会看。
  她说她想他,好想他。
  昨天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可是她太累了,有些语无伦次,眼睛也睁不开。见到他来,她这阵子揪心难过的心情,一下子全释放掉了,抱着他不放的同时,努力要忍睡的,却是抵不过睡神的召唤。他不忍心,将她抱到床上,告诉她:你好好睡,我在这里陪你,不会走。
  她这才闭上眼,可是嘴巴里却还喃喃不安的咕哝着:方畅,你不要走……我再也不要让你走了……。
  干嘛要互相折磨呢?这阵子没见她、不理她,他又好过到哪儿去?
  他猜想,要不是昨天一整天没有她的消息,又找不到她的人,火得他冲上台北找她,自己还能撑多久不见她?大概也不会太久吧?
  恋爱是彼此的制约,不可能独她一个人没见到他就失魂落魄,而他却可径自悠然过日子。如果是那样,只代表他没爱上她。因为爱情虽然很甜蜜,却不可能谈得很轻松。在彼此都付出感情、都对对方有那么多的在乎后,爱情便有了重量,不会轻松。
  他爱她。他自己是知道的。
  不爱,就不会生气了。
  不爱,就不会因为一天没有她的信息就如此着慌,因找不到她而气急败坏。
  不爱,就不会在现在想着:算了,反正她爱的人是他,就算她报恩报错了人,他也不生气了。就算她本来应该与方予昌去谈一场姐弟恋的,可是却遇上了他,也爱上了他……既是爱上了他,那他就不计较了。
  “嗯……”原本沉睡的佳人发出了轻轻的嘤咛声,像是要醒了。
  他等待着。
  就见她微微皱了下眉头,眼睛不知怎地紧闭,不愿张开,双手却牢牢的圈住他的腰。醒了,却不愿睁眼。
  “攸贞?”她做什么?还想睡?还是想赖床?
  “我还在睡。”她咕哝着。
  “不,你醒了。”他低笑,手指在她脸上滑抚着。
  “我要睡!”她坚持不张开眼。
  “为什么还要睡?”
  “因为我作了个好棒的梦。”她嘻声一笑,面孔埋在他怀中轻磨。
  “什么梦?中乐透?”
  “那有什么了不起!”她轻哼。
  “还有什么比中乐透更了不起的?”他好奇。
  “你呀!我梦到你,对我好温柔的你。”她笑。
  “我就在你面前,你不肯张开眼看我,却宁愿去看梦中的我?嗯?”他撇撇嘴,眼神有点不善了。
  “你会对我凶,我比较喜欢梦中的……啊!”突然,她像一颗皮球般的跳了起来,并尖叫不已。
  方畅没让她逃开,将她压回床上。对付她,不必用到满清十大酷刑,只消有“一阳指”就够她吱吱叫了。
  “啊!方畅……方畅!不要搔我的腋下……啊!哈哈哈……也、也不可以……不可以抓我的腰!啊啊——我投降、我投降!不要再搔我痒了啦!呵哈哈哈——”
  尖叫、大笑,上气不接下气。他们满床滚,不肯收手的方畅终于得到报应,王攸贞开始绝地大反扑,在他身上搔来抓去,也把他搔得东躲西躲。
  最后,这场床上大混战,无可避免的转化成另一种纠缠……无声而火热的那一种。
  “我觉得报恩很难。”
  虽然说,因为报恩的乌龙导致他们吵了一架,又害她被方畅冷冻了好久,照理说她应当就把这件事忘掉,永远不要再提起的好,省得晦气。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因为想让他知道自己心里的感想。
  今天她一下班就到大众食堂报到。难得的今天方畅没有下台中,他还是没忙完台中那边的事,不过他现在会留许多时间陪她,不再让她一个人老是孤伶伶的在台北想念他。
  他们晚上要去吃饭,方畅说他约了一些人要给她认识。饭局约在七点,而现在才五点半多,他们有一点时间可以独处,她喜欢这样。
  “哦?”方畅没发表什么个人见解,只是这么应着。他正在做日式蛋卷,想先给她垫垫胃。
  她走到炉台边看他做蛋卷;他做得好漂亮,香味更是迷人,激得她口水直冒,好想快点吃到。
  “我常常在想,一直都在想,要怎样去报恩。可是我发现,除非恩人一家子陷入五穷六绝的惨况,不然像我们是不可能有机会去回报人家什么的。没事去找一个有钱人报恩很奇怪。”
  “恩人是有钱人很好呀,给个以身相许什么的,很方便,又可从此荣华富贵。”他凉哼。
  “哎呀!小心眼!”她轻捶他肩膀一记。“方予昌又不是你,我以身相许什么呀!哪一个女人会这么笨,许身给一个不爱的男人报恩?何况我的收入很好,不需要去嫁有钱人日子就很好过了。”
  他斜睨了她一眼,嘴巴还是抿着,不过眼神好多了。她凑上前去给他一个吻,把他下垂的嘴角吻化。才又接着说道:“我不喜欢背负着别人恩情的感觉,很想回报一些什么给人家的。可是,我想,好心人当然大多是有好报的。一对这么善良的夫妻,人生是不可能过得太痛苦的。我不能因为想完成自己报恩的心愿就去希望他们生活困难,而且,他们夫妻帮助过的人那么多,一定也有很多人想尽己所能回报他们一些什么的,也轮不到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出手帮忙。所以,报恩好难。”
  “对,报恩很难,报错恩更糗。”他又忍不住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臭方畅!”她拿头撞他肩膀。
  “别这么撞。”他将火关掉,一手贴住她额头。
  “怎么?会痛?”她伸手想为他揉揉。
  “不,是你会痛。”他揉着她有些发红的额头,把她带到餐桌边坐好。
  “不会啦。”她甜甜的笑了。喜欢他宠着她的感觉。
  以前怎么会一直深深认定他比她小呢?虽然他生气起来会不理人,又爱捉弄人,看起来也确实年轻得太过可恶,但是他其实很沉稳呀,对她又好好。
  她常常沉浸在被疼爱的幸福里晕陶陶的,有时都差点忘了还在上班,就想公私不分的抄起电话打给他,只因为那时想他想得好心痛,非要马上听到他的声音不可……
  在爱情里,她不安,她莽撞,她想爱而不知道如何去调整轻重;而方畅,却一直是那么沉稳的承接她的所有,不嘲笑她的笨拙无措,带领着她走入爱情,小心牵着她,不让她因为步伐凌乱而跌跤。
  付出与接受的两端,要怎么去界定呢?
  说他被动,可是他却也稳如山岳;而说她付出比较多,却是被他无微不至照顾着。
  多么幸运呀,她。
  “干嘛笑得傻呼呼的?刚才那一撞把你撞傻了?”方畅端来蛋卷,又抚上她额头。
  “好香!”她欢呼。连忙吃下一口,呼呼叫热的同时,也夹了一块给他吃下。“好好吃对不对!真是太棒了对不对!”
  “小姐,这是我做的,好不好吃我当然知道。”
  “不,你才不知道!这是我男朋友做的,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她得意得像是自己煮出来似的。
  方畅只是笑,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魔法,他现在终于亲眼见识到。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蛋卷,她就是有办法狂喜得像是吃到了满汉全席似的。
  “你什么都会,好厉害!”她叹。
  “只这么一道蛋卷就可以让你感动成这样吗?”他笑。
  她摇头,“不只。我没法像你,总是知道要怎样去做一件事。有时候即使你还没有那样的能力,却还是努力去做了。就拿报恩这件事来说吧,我只会一直想着要怎么去做,也只想着要加强自己的能力,想说日后报恩用得上,可是却没去想也许当我准备好了,可人家却根本已经用不着我的帮忙了。”她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但你不同,你没有准备好就去做了,因为他们需要,所以你当下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并不断在这其间加强自己。你好厉害,方畅,你好棒!”
  “也许,我只是喜欢被依赖需要的感觉,没想过什么报恩不报恩的。”他将她搂住,一同耳鬓厮磨,声音好低沉。
  “才怪。”她搂住他腰,脸贴着他的,“你是先想到报恩,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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