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三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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缱绻三个世纪-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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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速度奇快,章筠追到院子,她已不见。
  她纳闷,难过地回到起居室,关掉还在放着的音乐。念慈教人心碎的自白笼罩着她,她心情沉重得没注意到她动手关闭音乐。
  听到有人进入厅室,她以为念慈回来了,急忙跑出去。
  “恩慈。”以初举起手上的提袋,“我去买了你喜欢吃的南北合的牛肉馅饼和盒子饼。”
  “啊,你出去啦?”
  他这才看到她一脸忧色和沉郁。把握袋放下,他过来攫住她。“你起来没看到我,担心啦?我给你留了字条啊,在音乐上面,你没看见?”
  她摇摇头,张口欲言,不知怎地,又决定不提念慈来过的事。她将其归之于她的医生职业本能,她有义务为向她倾吐心事的病人保守他们说出的每句话。
  然而念慈不是她的病人,她是真心关心那个女孩。或许她该找机会去探望她,帮助她解开心结。她有种感觉,念慈还有很多话要说。那些未能说出的话,奇异地,她知道,似乎和她有关。
  没什么道理。不过自她来此,没道理的事可多了,加上一件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带我去哪里?”章筠问以华。
  他一到,只催促她换件衣服,她换掉居家袍,他便拉着她上车。
  “你记得前几天你为他动手术的男人吗?”
  “车祸受伤那个?当然记得。他怎样了?”她罪疚的语气就像她忙着恋爱,忽略了她的病人。
  “他这辈子大概没这么好过。”以华说得好像对此情况颇不满意。
  “那很好啊。他理应很好的。”章筠松了一口气。
  “他成了红人了,全医院的人都争相到他病房去看他。
  “是吗?那天他满脸的血,后来清洗掉了,我也没仔细看他。他长得很帅吗?”
  以华由鼻子里喷气。“是他脑袋上的疤让他抖起来的。”
  “疤?”章筠坐直了。“不该有疤的!他会抖的原因是什么?其他医生怎么说?”
  “唉,说他抖是个说法而已,意思是他臭美。”看她的表情,她连“臭美”也不懂。“总之,他今天出院,不过看样子他很想继续待在医院供人观赏。”
  “你去医院了?”
  “我现在也要带你去。”
  “做什么?他不是出院了?”
  “他该出院呀,可是那小子耍起赖来,他说他的主治医生一次也没去看过他,除非这个医生说了他该出院,否则他不走。”
  “他,”章筠指向自己,“说的是我?”
  “你明白了。”
  “但我不是他的主治医生。我甚至不是那家医院地医生。”
  “你当初一心急着救人时可没想到这点。”
  她一怔。“哦,对。但那是他们动作太慢了。一个伤患满头满面的血,他们还不慌不忙的围着他查看,好像他头上不是流着血,是长了一双角。”
  “小姐,我不知道在你那如何,在这,你那天所做的固然很感人,可是你抢了他们本院医生的职事不说,还让他们丢尽了脸哪。”
  章筠做的当时,没有想那么多,事后太多其他事分了她的心,经以华提醒,她不安起来。
  “你是带我去向医院里觉得丢脸的医生道歉?”
  “嗟,我才不管他们的脸呢。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小子,倒过来咬你一口……”
  “咬我?”
  “哎,不是真的咬啦。我的意思是他反过来指控害他受伤的是你,所以你避不见面。”
  章筠却笑着。“他当时血流得眼睛都睁不开,他哪里知道我是谁?”
  以华愕然,“该死。”然后忿忿恍悟,“医院里的人想知道你是谁,但你没留姓名或地扯、联络电话,他们没法找你,所以想出这个诡计,促使你出面为你自己澄清。”
  “澄清什么?”
  以华的车这时已到医院大门外的车道上,也已停住。她重新启动。
  “我一心气恼那小子恩将仇报,没有细思其中的圈套,差点令你……”
  “等一下,以华。”章筠阻止他开动,并伸手开车门。
  “哎,你做什么?”以华忙拉住她。“你到哪去咽?”
  “既然来了,”章筠对他笑一笑,“我就去看看他,这本来也是我的职责。”
  “什么?跟你有何干哪?你不能去,里面病房附近等着一大群记者呢!”
  “记者是什么?哎,不论如何,我为他施行手术是事实,我有责任确定他完全无恙。”她拂开他的手,“等我一下,以华,我马上出来。”
  “喂,恩慈……”她已走上大门前的前廊了。“马上回来?!你回得来才怪。”以华咕哝,赶忙开着车去找停车位。
  二三OO年
  “一九九四年一月……二月……”伟志喃念着,眼睛精准地、一眨不眨地盯着飞快移动的电脑荧幕。“……一九九四年三月……”
  他将画面暂时停格。焦虑了好些天,他尽顾着苦思、研究如何把章筠弄回来,今天凌晨,半睡半醒地猛张开眼睛,他那连睡着时也未停止焦灼的脑子的灵光乍现,把他昏沉沉由床上拖起来,火速赶到电脑阅读馆,将睡得正熟的值班人员叫醒,开门让他起来。
  当他看到章筠没有把倒转转控器带走,他本来以为一颗名医和科学家合力救回来的这位外科医生,结果还是令大家白忙了一场,这辈子她是回不来了。
  现在这一线曙光,希望其实也极渺茫,除非章筠到了一九九四年又去行医。以她在此的精湛医技,倒回到三百年前,肯定会有惊世创举,那么势必会在历史上留下纪录才对。只要她活着,未在穿越时光中生意外。
  后面这个令人揪心的可能性,伟志暂且抛开,全神贯注于画面上关于一九九四的医学特殊记事记录。他刚阅过了一月、二月,皆无所获。
  三月是她离开的月份,只不知她抵达一九九四年时,是否还是三月。
  深吸一口气,伟志重新令画面开始移动,眼睛一个字也不遗漏地盯住他减慢了转速的画面每一行。
  “有了!”他兴奋地喊,接着眉头紧蹙,“凌恩慈?她改名换姓啦?”
  他把画面焦点集中向小方格内的人物影像,然后放大。
  影像其实并不模糊。放大之后更清楚了。画面上面带沉着、自信微笑的,正是章筠。
  伟志令画面回复原状,开始细读内容。事实上,看到深黑的大标题已经够证明她是章筠了。
  赛华陀女神医 凌恩慈 妙手缝脑壳
  章筠的缝合技术之巧妙,无人能及。报导内文详述她如何为一名车祸头部受严重撞伤的伤者,缝合得天衣无缝,没有留下一点疤痕或痕迹。伟志所认识的所有著名外科医生,只有章筠有这门独到功夫。
  不论如何,他总算晓得她身在何处了。伟志抄下医院名字,起身离开电脑阅读搜览室,直驱他的实验室。带了几样他认为必备的随身证件后,他在他的助理的电脑里留了话,只说他有事需离开,会尽快回来,没交代他的去处,因为他不能说。没说他几时回来,他自己也不确知他几时会回来,或他回不回得来,不管他一人或带着章筠。
  看在老天份上,他还没用过他设计研究的这部机器呢。
  不过章筠既安全抵达,他应该不会有问题。
  接下来的问题是,他的倒转转控器有没有用。先找到章筠要紧,其他,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以华瘫在沙发上。自从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章筠从医院太平门带着逃离现场,这一天接下来的七、八个小时,他就开着车载她满台北的逃躲紧迫不舍的新闻记者,到后来,那些人终于在车潮中跟丢了他们,他还不敢送她回山上,只好带她回家,再打电话通知以初过来。
  “你活该!谁教你闲着没事把大嫂带到医院去?”以欣事实上懊恼的是她没能在盛况现场目睹热闹。
  “真的,似华。”于婷道,“平常你挺聪明、挺机灵的,怎么今天做出这么莽撞的事?”
  “恩慈不过出了点小风头,晚上出现在电视新闻里,明天上个报,隔一阵子人们就会被更新鲜的事吸引,忘了这回事。”则刚咬着烟斗,轻松地说,“你们用不着一副从此我们全家都要上名人专栏的样子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以欣,你明天开始还是快疯狂的去买它一拖拉库的新衣吧,免得到时要亮相,不够称头。”
  以华嬉笑地谑嘲他妹妹。
  以欣还他邪恶地一笑。“妈,你儿子在嫌你的衣服寒酸,见不得人呢。”
  “借刀杀人,最毒妇人心。”以华嘀咕。
  “你说什么?”于婷对他瞪眼。
  “你不是妇人,妈,你是绝代佳人。”以华马上改口。
  “对不起”章筠深感不安,“我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演变成一个大麻烦。”
  “你没有惹任何麻烦,恩慈。”以初安慰她。“好在他们仍不知道我们家。不过如果被他们找上门来骚扰,我会应付。
  大不了我们搬家就是了。“
  “搬家?”章筠立刻反对。“不,我不要搬家。我喜欢我们的家,那是我们花了好多时间才找到,又花了好多心血重建、加盖和装潢,我不要因为这……”她呆若木鸡地顿住。
  不是因为所有的人都震惊地看着她,而是她忽然听到她所说的话。
  “我……我是……”她惶惶然,茫然地一一望过每一个人,“我是说……”当她的目光和坐在她身旁、紧握着她的手的以初四目相遇、衔接,她的惶恐消失了。“我是说,外界骚扰不了我们的。不需要理会他们。”她轻柔地说完。
  “恩慈”以初将她拥进他涨满了爱的胸怀,嗄哑地低喃她的名字。“恩慈……恩慈……”除此,他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室内好一阵寂静,忽然以欣进出哭声。
  “哇!”她孩子般地嚎啕。
  大家顿时手忙脚乱。
  “怎么?怎么回事?以华,你又对她胡说什么鬼话了?”
  于婷的责斥带着柔软的泪声。
  “冤枉呀,妈,我根本忘了她的存在,正在以为世界太平了呢。”以华的声音也粗嗄地充满感情,和他嘲弄的话形成奇异对比。
  “以欣,怎么了?以华踢你还是捶你、打你了?”则刚发的是似乎要泫然的鼻音。
  “什么什么跟哪个哪个呀?她没来抓我、掐我、捏我,我已经要谢妈祖、谢恩主公、谢关帝爷和玉皇大帝了。”
  “你忘了跟闫王爷打个关照。”以欣哭得唏里哗啦之余,仍不忘损他、挖苦他。
  “不要担心,以欣。”章筠说,“那些人只是对我感到好奇,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啊?”以欣的眼泪和来时一样突然地煞住。“你以为我为这个感动呀?哎,白哭了。”她用双手把脸抹净。“你要知道,我娄以欣的眼泪是很珍贵、不轻易放出来肆流的。”
  “害我梗了半天的哽咽,差点喉结打结。”以华嘟囔。
  “爸爸的胡子都险险滴水了。”则刚也咕咕哝哝。
  “我还好今天坐得稳,”于婷叹口气,“要不又要跌掉眼镜了。”
  他们一人一句的半自言自语,章筠半句也没听懂。她不解何以他们本来似乎为了她不想搬家大为感动,以欣甚至痛苦流涕,等她劝慰大家不必为她担心,他们又一个个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
  稍后在回家的车程上,她询问以初他们的怪异反应。
  “他们都太关心你而已。”他仅如此作答。
  有一忽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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