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房子没卖掉,她一个人住在豪宅里要怎么支撑下去……
想到这里,她胸口一闷,不知不觉,朝海浪一直走过去。
“小姐!”
是在叫她吗?她不确定。
好吧,她确定。
她知道这片沙滩在这个时间通常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别墅前的沙滩是不是也属于安叔叔家的,这里仿佛是游客止步,没有人会来。
“小姐!”
那个人又叫了一次。
她仍然头也不回,她要去寻短,因为这个世界太无常了,上帝不会跟你保证些什么,不管你再虔诚也一样,幸福不知道何时会消失无踪,所以,她、不、要、活、了!
“小姐!”安勃政拉住她,凌乱的发丝盖住她大半张脸。
她竟然要寻死?如果他没过来,她真的要把自己葬身大海吗?
他真的想不到,她是个没有求生意志的女人,她遭受的打击可能比他所想的还要大。
昨天谈到她时,他不该用轻蔑的语气,一夕失去了一切,确实会把人给逼疯,而她还能活到现在,已经够坚强的了。
“先生,你不要管我。”她摇着头,想挣脱他的钳制。“当做没看到我吧!我不想活着,活着太没保障了……”
这是一个好心人,可是好心人却无法解决她的困境啊,连父母都丢下她一走了之,试问这世间有谁可以信任的?
母亲留了遗书给她,除了对她很抱歉之外,还要她延续申家的香火。
母亲说,安家的长子会入赘申家,可是她什么都没有了,又怎能厚脸皮的要求人家入赘于她呢?对方又怎么甘心跟一无所有的她结婚?
“你的家人呢?”安勃政把她紧紧拉着,不让她再往前走半步,他正色道:“如果你死了,他们会很伤心。”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申恭媺苦涩地说:“他们遭逢了不幸,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就只剩下我一个,只剩下我一个人……”
她的心紧紧一揪,说不下去,一想到发现父母双双躺在床上已经气绝身亡的画面,她还是会心痛、心酸,恨不得跟他们一起走了算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死!”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拉着她,一直奋力的把她往别墅的方向拉。
轰隆一声雷响,闪电划过天际,就快要下雨了,这几天的午后豪雨很惊人,他们不能留在沙滩上。
“先生……”这个人到底是谁?穿着西装和皮鞋,昂贵的皮鞋就这样踩在沙里,只为了救她,值得吗?
“你的父母把你生下来,不是为了看你年纪轻轻就死掉!”安勃政头也不回,但很大声的说给她听。
申恭媺的心紧紧一拧。
他说的没错!
她的父母宝贝珍爱她,把她生下来,绝不是为了看她在二十六岁的花样年华就死掉!
她一直在他们的呵护中长大,只是没有了他们的羽翼,她真的不会生活啊!
“困难是让你克服,不是让你逃避的!”他再度大声的告诉她,不说大声点不行,因为雷声隆隆,豆大的雨点落下来了。
他迅速把她拉到别墅的门廊下,并且庆幸这个下午他决定来看看她,不然明天如果得知她死掉的消息,他会内疚一辈子。
“小姐,你看过《飘》这本书吗?”他看着她,忽然发现她有一双清澈动人的大眼,又发现她有秀挺的鼻和巧润的樱唇。
原来她长得这么漂亮啊,秀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以及……嗯,过度纤瘦的身材,白色无袖洋装外露出两只瘦得可怜的臂膀,她的腰,好像一折就会断似的。
“看过。”她有点眩惑地看着他。
这男人怎么会跟她提这本世界名著呢?这是她少女时代最喜欢的一本书啊!
“你觉得你会比郝思嘉悲惨吗?”他再问。
她微微一愣。
她会比郝思嘉悲惨吗?
不,不会,她不会比郝思嘉悲惨,至少她不必经历战争。
她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他为自己找到一个好例子而高兴。“瞧,郝思嘉都可以一再克服难关,在她人生跌到谷底时,她仍然可以告诉自己,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你呢?你试过开始克服你人生的难关吗?”
她的愣然写在脸上。
没有,她一直在逃避,也一直在自怜自艾,也因此身体产生了许多不适应症,她下意识在慢性自杀吗?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往下想。
“既然你存在,就一定有你的价值,不要想太多,看看那些悲惨的人……哦,对了,你看过‘血钻石’这部电影吗?”安勃政正色问。
申恭媺点点头。“看过。”而且深深动容,那时候,她也为自己拥有太多奢侈品而感到惭愧。
“想想电影里的那些孩子们,再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其实明天不会太难走下去,不是吗?”
他说的没错,她怎么都没想到呢?
事情发生之后,她只一迳沉溺在悲痛之中,什么也无法想,太多人教她要怎么做,然而她一个讯息也接收不了,不知为何,他讲的并非大道理,却触动了她的内心。
死亡的想法瞬间消失了,她刚刚怎么会突然想寻死呢?好像有心魔在拉着她往死亡线上走,如果不是他出现,她已经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谢谢你。”她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来,茅塞顿开。
“已经想通了吧?喏,这个送给你。”他把自己的尾戒拿下来,套在她中指上,嘴角微微扬起。“这是幸运之戒,会带给你幸运,只要拥有它,任何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呃……”她错愕的看着自己指中的金戒指。“把它给了我,那你呢?”
他微微一笑。“我没关系,我已经很幸运了,不需要它。”
其实那戒指没那么神奇,他只是想给她一种精神上的力量罢了。
也就是说,他在替她现在脆弱的心灵施魔法,让她的心拥有承受磨难的免役力,不要脆弱得像朵小花,动不动就寻死。
“呃……先生,你……你是人吗?”她眩惑地看着他问。
他出现得这么突然,分秒不差的把她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开导她,又赐给她幸运之戒,他是上帝派来的,还是她已经上天堂的爸妈于心不忍她这副模样派来的使者?
“啊?”他相信自己的错愕肯定写在脸上了。
她是什么意思?
问他是不是人?
他的长相有那么抱歉吗?
长得不像人?
“你是不是……天使,男天使?”她偷觑了他背后一下,没有翅膀耶,她润润唇,等待他的回答
“天使?”这下他真是给她打败了,竟以为身为她未来老公的他是天使?
他揉揉太阳穴,失笑地摇摇头。“我不是天使,我是人,货真价实的人,要验明正身吗?”
他倏地拉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的心脏处。“我有心跳,感觉得到吗?”
一股热烫的力量让她脸红了。
她从来没有被男人拉过手……呃,有啦,是她爸爸,但被她爸爸拉着手时,她只有温暖的感觉,不会像现在一样心跳加速,心脏卜通卜通的跳个不停。
她突然意识到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很帅的男人,俊黑上扬的浓眉、炯炯有神的眼、褐色的皮肤,她莫名觉得有点眩晕。
“进去吧,你得换掉这身湿衣服,否则你会感冒。”
她全然忘了问,他怎么知道她住在别墅里。
安勃政朝她挥挥手,上了停在沙滩上的一部白色轿车,潇洒的绝尘而去。
他会再见到她的,很快,就在他们的婚礼上。
第二章
“总裁一号”是间高级的俱乐部会所,入会费当然不低,而且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必须具有总裁的身份地位才能入会,而且还限四十岁以下的青年总裁,因为这个俱乐部的幕后经营者本身就是一位青年雅痞总裁。
虽然入会门槛高,但相对的,能够在俱乐部里完全放松,可以品酒、品雪茄、尝美食,更有全套三温暖设备以及媲美七星级饭店的Vill式套房可供休息。
它位于热闹的东区,外型恍如太空梭,时尚摩登,而且谢绝女宾进入,是一间完全属于男人的俱乐部。
“我要结婚了。”安勃政在总裁一号的聚会里,一开始就投下震撼弹。
他们四个死党,前不久才终结了一名黄金单身汉──路仰廷。
两个月前,路仰廷和他可爱的情人姚晓扇办了场羡煞人的婚礼,他们其余三人在路仰廷告别单身的派对上才信誓旦旦地说,绝不让女人再攻陷他们的城池──起码这两年内不要,没想到,率先宣布婚讯的会是他。
“这是接龙游戏吗?我要结婚了,我要拍照了?”赫连煜笑道,随即啜了口调酒,右手中指一颗蓝宝戒指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他的外型比实际年龄成熟,有型有款、极具男性魅力,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他独特的味道,就是那种费洛蒙多到会让女人自动爬过去舔他脚指头的男人。
“当然不是。”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发言将有多惊人。“婚礼订在两个星期后,我要入赘女方。”
他们同是长春藤名校的学生,在学校是死党,有志一同回台后,为了找一个可以完全放松的地方而加入了总裁一号俱乐部。
都相识那么久了,他不打算对他们有所隐瞒,反正身为巨讯集团总裁的他,“嫁”人的消息迟早会曝光。
“什么?”新婚不久的路仰廷不客气的喷出口中尚未入喉的金黄色威士忌。
入赘耶,这太劲爆了吧?
他们的安公子可以说是个超级帅哥,但脾气不好,总是没好脸色给人家看,因此他们都“尊称”他为“臭脸王子”,没有女人敢靠近他,因为他的眼神会置人于死地。
一向拒女人于万里之外的他,居然突如其来的宣布了婚讯,而且还要入赘给女方,这玩笑真的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回去他一定要马上告诉晓扇!
“我知道你们一时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我要结婚,而且是入赘。”安勃政又重申了一遍。
“你是说,你要‘嫁’给一个女人?”尹帝伊饶富兴味地问。
他把自己当埃及王子之类的,留了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穿一袭合身至极的手工西装,透露他对品味的要求。
他相当俊美,也相信自己绝对有当变性人妖的本钱,但基本上他没那兴趣啦,他喜欢“飘逸”的生活,也喜欢享受生活。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对工作就很马虎哦,在并购饭店这件极有挑战性的事上,他充满了冒险精神,当然眼光也很精准。
“可以这么说。”准新郎不置可否地回答。
世事果然是不能预测的,谁料得到,口口声声不婚的他会在今年走进结婚礼堂,而大男人主义的他,竟会成为赘夫?
但想到沙滩上那抹纤弱的寻短身影,他投降了,他不否认她令他心动,他一点也不想要看着她死。
“你一定是中邪了。”路仰廷故意去摸某人的额头。
“你不也两个月前就中邪了吗?”安勃政给他一记白眼。
“哈哈。”路仰廷愉快的笑了。
没错,结婚需要一点中邪般的勇气,他很高兴自己具备那等勇气,所以才可以娶到晓扇这么可爱的老婆,让他的生活充满生趣。
“这么说,你要结婚这件事是真的喽?”赫连煜问。
“千真万确。”准新郎长话短说地道:“起因是我母亲和她的手帕交之间的怪约定……”
如此这般点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