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会和皇上一样赞赏大司空的所为。”
她的话让皇上激动不已,一把握住她的手,皇上难以自控,“长姐,这些年多亏了您对皇弟的支持。”
“哪里。”湖阳不敢居功,“这片江山历经多年战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正是积蓄人心、囤积财力的时候,再容不得半点乱子了。”
皇上紧握着湖阳的手不住地点头,“还是长姐你体恤皇弟,体恤江山社稷啊!”
湖阳不禁流露出落寞的表情,“我怎么能不体恤呢?要不然马毅不是白死了嘛!”
听她提及这个名字,皇上心口收紧,想起长姐刚从棘阳祭奠归来,他不禁再度提起旧话:“湖阳,你还年轻,还是趁早嫁了才好。”
嫁人这话皇上近来提及得太过频繁,湖阳生怕给拽住不放,忙找机会岔开话题:“皇后、国舅他们怕是不会轻易饶了大司空吧!”
正是这话,皇上叹道:“这几年皇后越发厉害起来,竟有吕雉、霍成君的风范,大有想要干政的意思。然,朕绝不会让汉室重走老路,什么皇后专权、外戚弄政的事绝不能再次发生。”
“扑哧”一声,湖阳竟在此时笑了起来,“皇上,您怕是还不知道吧?皇后娘娘想给我做媒呢!你猜,娘娘是想把我跟哪位大人凑成一对?”
“郭瑷?”皇后娘娘的外甥?这是皇上能想到的唯一人选,“可郭瑷刚满十六,配长姐你是不是太年轻了些?”
湖阳掩嘴大笑,“是郭瑷的父亲。”
“国舅郭况?”皇上惊得瞪起了眼,“他已过不惑之年。”过了春等郭瑷成亲,他该是做祖父的人了,还妄想娶长姐?!“这事怕又跟皇后脱不开干系。”皇上若有所思地望向飘落的黄花,一切已是昨日之事,“湖阳,你说,朕是不是错了?”
她知道,他在说的是当初立后之事。
安慰并不是此时最好的办法,很多事很多时候,他们姐弟需要面对现实。
“皇上,您与阴贵人本是结发夫妻,但立后之事本是无奈之举。当今皇后其父乃郡功曹郭昌,其母刘氏又是真定恭王刘普之女,身份高贵,地位不凡。立后之时恰逢皇上欲成大事,恭让她为后也是阴贵人对您的一片苦心。您啊,就别再追着旧事不放了。”
这些话是长姐在宽慰他,他这个皇上心下明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得一时之快而拖累了整个江山社稷。
不提旧事,眼前之事长姐就说得很对,“皇后、国舅一干人等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宋弘,只怕是朕有心想保他,也保不住啊!”
湖阳只是叹道:“只望他机谨些,别再走了当初董宣的老路啊!”
当年皇上对董宣何尝不是器重有加,只因他做事太过锋芒毕露,闹得皇上想保也保不住,要不是她全力周旋,董宣早就掉了项上人头,还能活到今天?
提起这个董宣,湖阳倒是想起了那日赊店遭遇的场景,“董宣回到洛阳了。”
皇上也正想同她说及此事,“朕将他调回洛阳做县令,这帮贵族豪强近来也太嚣张了些,是需要个人好好治治他们了。”
湖阳汗颜,这其中也有她的分。待回到府上,她势必要好好教训马奴,若再添出一点半点的乱子来,那就不是扫她这个公主的颜面了,连同皇上的脸面和这汉室天下都叫他扫尽了。
“公主,看来皇上是有意要扫扫权贵的威风了。”就连繁锦这样的小丫头也看出来了,“不过近来以国舅爷为代表的那帮皇亲国戚闹得也太不像话了些。”
这帮人一个个仗着曾帮皇上打下江山,自恃甚高,哪里还把王法放在眼中。不仅是他们,就连马奴这样的奴才,仗着主子的威风不也是作威作福嘛!
像这样的人就得董宣那种人出头教训教训,要不然皇上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最终还是会葬送在这些人的手里。
第2章(2)
就在湖阳领着繁锦出宫的当口,大司空宋弘正领着新上任的洛阳县令董宣往宫里去见皇上——
“少平啊,此番你重回洛阳,对新政的实施可谓如虎添翼啊!”
“哪里,我能重回都城还得感谢宋兄的提携。”要不然以他戴罪之身,想要重回天子脚下根本是天方夜谭。
宋弘确是在皇上面前多次提及重新起用董宣,但究竟是什么促使皇上最后下定决心力排众异,他就不得而知了。
宋弘拽着董宣的手像终于见到了知己,“少平啊,都城形势复杂,可能你还不太了解。现在的洛阳已与你离开之时大不相同,那些皇亲国戚、豪强地主势力膨胀,已到不可节制的地步。”
“我已有所感触了。”董宣正想告诉他,公主府里的奴才害死两条人命之事。
不料他话未出口,宋弘倒拉住了他的脚步,“前面来的正是湖阳公主。”
“呃?”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按照礼数,董宣住了脚步,恭候在一旁,等着给走到近前的公主殿下请安问好。
“臣宋弘……”
“……董宣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
湖阳拂袖请起二位,只是看了董宣一眼,绝口不提赊店与董宣遇见之事,反把宋弘拉到一旁,“听闻大司空近日向皇上上本力求实施新政一事。”
宋弘称是,拉着公主不外是要说一些必须推行新政的理由。却不想湖阳公主一抬手,直接将他的话堵在嘴里。
“新政一事,既然皇上欲推行,必有其优势。我妇道人家,能懂些什么?大司空莫要因我耽误了正事,只是有句话我要对大人说。”
“宋弘请公主不吝赐教。”
湖阳瞥了一眼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董宣,只同宋弘说了一句:“万不可步他后尘,否则别说是皇上,就是神仙也难救你。”
好端端的被牵扯到,董宣茫然地瞅着湖阳公主,宋弘也未搞清公主此话从何提起。
而她肯透露,她可以透露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公主的凤辇颤巍巍地走远了,宋弘和董宣仍未缓过神来。急性子董宣先拽了拽宋弘的衣袖,“她……什么意思啊?”
“我正想问你呢!”
“是威胁?”
“怎么可能?”宋弘抬眉,仿佛董宣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公主何人,威胁我们做甚?”
轮到董宣惊讶了,“你日日在都城,难道还不如我这个刚从江夏回来的人吗?湖阳公主放任家奴行凶,早已引起民愤。有这等人在,汉室怎么会有大好的前景?”
宋弘满脸不信,拉着董宣一个劲地摇头,“你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湖阳公主乃女中之大丈夫是也,绝不会做出这等行径。”
董宣笑他,“莫非,你还想做驸马喽?”他听闻皇上这位长姐至今未行婚配,“真看不出,宋兄你还存着这份心哪?”宋弘打断他的无端猜测,“休要乱说话,你嫂子还在家中准备酒菜为你接风洗尘呢!”
“啊,今晚咱们哥俩一醉方休。”董宣已经等不急要享用美食了。
“你小子贪嘴还是一如从前啊!”宋弘拉着他疾步往正殿去,“还是先见了皇上再说吧!”
秋日黄花,自有一番风景。
董宣却无心情赏这等美景,坐上县令这个位置,他头一件要理的就是马奴的案子。他让衙役调出了这些年马奴所做伤天害理之事,粗略看看便有六十一件,其中直接害人性命便有四条之多。
此等恶贼,断留不得。
同样的黄花,却各有各的遭遇。
这日,湖阳领着繁锦坐着凤辇去夏门外赏秋,马奴慢悠悠地驾着马车,仍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孰不知自己死期已近。
凤辇刚出夏门,湖阳远远地就瞧见夏门亭里站着董宣一干人等,瞧他身着朝服,毕恭毕敬的样子,湖阳直觉有事发生。
果不其然,董宣打头不卑不亢地向公主施礼道:“臣董宣禀公主殿下,您的奴仆马奴身犯命案四桩,近日当着臣的面打死了一位婆婆,这一桩桩一件件,按大汉律法,臣需要将其带回衙门问个明白。”
他竟又害了一条人命?!
湖阳紧盯着马奴半晌竟说不出一个字来,那老婆婆不是死在马奴手上,分明是因她而亡啊!
马奴听董宣当着公主的面欲问其罪,赶紧跪到公主跟前,“马奴有内情向公主殿下禀报。”
董宣抓着他的话接下去:“有什么内情还是到衙内说吧!”
马奴心下清楚,若他跟着这位敢得罪阴贵人兄弟的县令回了衙内,那还可能活着出来吗?他说什么也不会跟着董宣走的。
他们彼此的心思湖阳都清楚,她只是不动声色对着董宣丢下句话:“董大人,就在这里问吧!”
当街问案?正中董宣下怀。他将几桩命案一一道来。
马奴看公主殿下面无表情,有恃无恐地满口招认:“是我做的又怎样?我不过是打了那老太婆几拳,谁晓得她那么不禁打,居然就这么给打死了。”
“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打死了老婆婆喽?”董宣等的就是这句话。
马奴也不抵赖,只道:“一介贱民罢了,大不了赔钱就是。你要多少钱?说个数,我改日找人给那老家伙送去。”
董宣也不搭理他,从书办手中接过录下的供状,对马奴道:“你这等胡作非为的人,既然承认了所做之事,可敢画押?”
这一激,叫马奴跳下车驾,抓过笔来,大笔一挥便画了供,他嘴里还嚷嚷着:“我倒要看你能拿大爷我怎么办?”
湖阳想叫繁锦拉住他,可看董宣手里那已经画押的供状,心知为时已晚,她只得命人将马奴押住。怎奈马奴气结当头,挣脱开束缚他的侍卫,对着董宣叫嚷:“你算什么东西?敢扫了公主殿下的体面?”
马奴话还没落音,董宣令一干人将其拽住,断喝一声:“来人,把他给我砍了!”
“慢!”到了这步,湖阳心知不管她再怎么气马奴,若再不出声,马奴这条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湖阳下了凤辇,步到董宣面前,长叹一声,她无奈地望着他,“董县令,家奴有错,还是交由我这个主子来惩罚他吧!”
董宣恭恭敬敬地朝她先施了礼方说:“若马奴犯了公主府的家法,臣不敢越俎代庖。然如今马奴犯下人命四条,为非作歹之事更有六十余桩。若是将马奴交给了公主殿下,他所犯下的这一桩桩一件件,臣如何向因他家破人亡的人交代?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他说得恳切,湖阳明白他的话字字在理。可是看着马奴,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她面前。
最后看了一眼马奴,湖阳冷静地对董宣道:“只要您能饶他一命,我愿做任何事。”
董宣满脸的公事公办,“任何事也换不回死在他手上的人命。”
“我……刘黄……求你。”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湖阳折身跪在了他的面前。
董宣先是一惊,他下意识想伸手扶起湖阳,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挂着一脸看好戏表情的马奴,他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他叹道:“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对家奴好生管教,现在——为时已晚。”
他挥手招呼县卫,一干人上前将马奴按倒在地。马奴见情势不妙,朝湖阳大声呼救:“公主!公主,您救马奴,马奴向主子发过誓,要终身守护在公主身边。马奴不能失言!马奴不能——”
他话音未了,县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