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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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令-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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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舔去此刻如此诱人的红艳,低头缓缓移近,决定放纵自己这份唐突,直到唐婉儿在他的唇触及自己的膝之前尖叫,并以意想不到的速度缩脚,整个人躲进床内侧的角落,频频发抖。
  他扑了个空,得到的是充塞于胸的难堪和清醒后对自己的轻蔑。
  还有,唐婉儿的拒绝所带来的伤害,仿佛被一剑刺中要害,凶手就是看似柔弱无力的她。
  直到这一刻,他惊觉到某种情愫的萌芽,只是无以为名,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见唐婉儿蜷曲在床的一角,不停颤抖的身子与抽噎的啜泣令他深感难堪。
  是因为太唐突才吓坏她,还是她根本对他无意所以拒绝?
  “请见谅。”退离床榻,冷焰坐到离床最远的位子,黑瞳始终不离床上缩起的娇小身子,随着她不停歇的啜泣,除了无法避免的懊恼,涌起的愤怒更甚。
  是谁总爱缠着他不放?是她;是谁一天到晚在他耳畔咿咿哑哑的吵?是她;每晚是谁都强要窝进他怀里安睡?还是她!
  他不是圣人,也非无心无情的铁石,她的依赖、她的信任,难道只因为他将她带离唐门?她看他的眼神只是在看一个恩人?
  他不是她的恩人!冷焰直觉在心里如此怒吼。
  那,你想做她的什么?在心底,一句话问住了他。
  他想做她的什么?
  你,又想她做你的什么?接着,又是一句问话,同样问住了他。
  他想要她做他的什么?
  不知道。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指向同样的茫然。此刻,她惊吓似的拒绝让他无法像以往平心静气地思索这一切。乱了,都乱了。不过是应凤骁阳的要求到冀北偷解药,却偷回一个她,然后,让他变得不像以往的他。
  “呜……嗝、呜……”唐婉儿啜泣的声音从床角幽幽传来,更加深他对自己唐突的小人行径的厌恶,在这同时,对她莫名兴起的愤怒也更为强烈。
  之前一段时日对他的依赖此时再回想起来,变得可笑又可憎。
  那只是她依附人的方法,不这样,四肢与废人无异的她怎么在离开唐门后求生存?他脑海里,因为愤怒、因为难堪,而浮现这样的想法。
  聪明,她的确聪明。
  而他,竟然就这样着了她的道!她是唐门中人,这些怀柔藏阴的手段怎么不会用,呵,冷焰啊冷焰,你竟然以为……冷笑着摇头,他起身,执剑往房门走。
  听见脚步声的唐婉儿抬头便见他欲离去的身影。“你、去哪、哪里?”
  “你管不着。”冷言回应,房门开了又关。
  望着门板,唐婉儿泪掉得更凶。
  第五章
  “啊,妖、妖怪,白发妖怪啊——”
  一声惨烈的尖叫响彻云霄,在客栈后院踱步的冷焰才想起之前托嘱店小二办的事。
  房里只有她一人!
  心念及此,他立刻冲进客栈直奔往厢房。
  该死!就算被惹恼也不该忘了正事,从未有过的失误让他更恼自己。
  冲回房,正好撞上翻了一桌饭菜往外冲的店小二。
  “我不是,我,妖怪,不是啊——”妖怪!刺入心扉的话怎知今日会听见第二回。唐婉儿下不了床,只能攀在床沿又哭又喊:“不是妖、不是妖怪,我不是!”
  “妖……”撑起软脚想逃命,不料背后撞上东西。“啊!”
  冷焰大掌捂住店小二吵人的嘴。“开嘴。”
  “唔……”那个女人是妖怪,那这男人也是吗?
  “她只是生病白了发,不是妖怪。”冷焰不知道为什么要替她编谎话,但他的确做了。
  听见他这套说辞—店小二定了定神,拉开嘴上的手。“生病?”
  “生病,这一路就是带她寻医。”
  “是这样?”
  “不然呢?”冷焰垂眼,黑瞳含怒而不自知。“大惊小怪。”
  “真对不住。”眼见客官神情不悦,见风转舵的店小二立刻弯腰打哈哈,忙收拾一地混乱边道歉:“对不住,小的有眼无珠,一双贼眼肤浅无知,不知道来龙去脉,爷见谅、请爷见谅!小的立刻重备一桌饭菜向爷陪罪!”
  “还不下去。”
  “是。”
  店小二弯腰,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才下了楼,房里又剩下方才陷入僵局的两人。
  床上依然是蜷曲着身子的唐婉儿抽抽噎噎的低泣,冷焰不由得叹息,认为此刻不宜同房相处,转身欲离。
  “别、别走!”听见脚步声的唐婉儿立刻转过身,果然,他又要走了。“不要走,别走,呜……”
  冷焰顿了步子,半晌;执意往外。
  砰的一声,身后又是跌地声响。
  “不要走!”忍住出口的呜咽声和浑身的疼痛,她只想留住他,好多话要说、要告诉他。“别走,求你……”
  冷焰站在原地许久,久到唐婉儿以为留不住他而坐在地上,将脸埋在双掌里哭泣,听见关门声哭得更凶。
  “再哭,我走。”
  同样的威胁落在头顶,同样有效的让唐婉儿急急忙忙抓起衣袖拭去泪水。
  她抬起脸,冷焰就蹲在她面前。
  “不哭,别走。”话语问,她仍语带哽咽。
  无法撒手放她不管。察觉自己的心竟然在无意中因为她变得柔软,冷焰摇头苦笑,这回叹息的对象是自己。
  放下剑,抱她回床上之后,冷焰仍然挑离床最远的位子,闭目养神,实则是将她隔离于视线之内。
  他不想再看,看得愈多,在意的愈多,何苦。
  “我知道你生气。”挡得住她的形影,却挡不住她的声音幽幽的自床榻传来,一句句缓慢得像是先在脑海里想了千遍、万遍才能顺利出口。“我不是故意若心你生气,而是我的血,不能碰,我……有毒,血就是毒,阎罗令,我的血就是,阎罗令。”
  阎罗令!三个字,如雷贯耳,轰得冷焰猛地起身,瞬间眼前昏黑成一片,突来的晕眩逼他跌坐回原位。
  他知道她是阎罗令,虽疑惑,但从不打算知道其中缘由,直到她主动提及的这一刻。
  再度睁开眼,难掩错愕地瞪视着双眼因自己的话再度化成池水,掉落串串银白珍珠泪的唐婉儿。
  她却立刻转身背对他,哽咽得不能自己。
  “我有毒啊,不能碰,血很毒!会死,我不能害、害你。阎罗令,很毒,所以我,你不能碰,不能……”不能哭,哭了他就会走,他说过的,再哭他就要走了。
  不能走!不能被他看见她在哭!
  冷焰不能走,她不要他走。
  “对、不起,不能害你。我一直、不敢说,说自己有毒,怕、怕你不理我,会走开、会不见,不再理我,可是不能骗你。”她不能骗他,要是下一次他不小心碰到她的血怎么办?
  从未想过这情况的她,如今因为这事才猛然忆起自己的与众不同。
  她的与众不同会害死人,害死好多、好多人。
  “呜……对不起,嗝!对不起……”
  身后没有声音,这让她好怕,怕听见她话的冷焰用见到妖怪似的眼神看着她,她不敢回头,因为还在掉眼泪,因为怕看见他的表情。
  可是,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说,好多、好多事没有告诉他。
  “十年了,在泡菜水之前,要、要割血口,唐尧说,说药才会进肉身;白天不是被绑在床上,就是泡药汁。夜里,要在寒玉房,他、他说要炼阎罗令,一定要有至寒之气。每天、每夜,我不知道自己活着?死了?不知道。唐尧说我是妖怪,最适合炼、炼药,所以十年里,我一直这么过着……”
  “有时候,以为自己快死,可是又活、活着,没有人救……都说我是妖、妖怪,和他们不一样。我不知道,我是人?不是鬼?我不知道,对不起,我,早该跟你说,可是,我不想再回去,想和你一起,但不能,不能害你。对不起……”
  他不会再带着她上路了?是不是要把她送回唐门?捂着脸,她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如果这样,她宁可死也不要再过那种日子。
  可是再跟着他,万一哪天他碰触到她的血……
  唐婉儿握手成拳,紧紧的像忍住什么似的,唇也被自己咬得渗血而不自知。
  她仍然怕痛,但想到他因为她中阎罗令而死的景象,心里的痛早凌驾身子的痛。
  她看过太多、太多因为阎罗令死在她面前的人。
  唐尧从不吝啬用刀取下她的血,在她面前用她的血亲手灌进别人的口,让她亲眼目睹中毒的人挣扎到死的模样,那份狰狞、那一双双含恨瞪视她、死不瞑目的眼神,她无可奈何,她无能为力。
  因此,与其这样还不如……“你走,不要理我!我一直、一直哭,所以,你走,你说过,我再哭,就要走;我会哭,一直哭,你走!”别走!不要离开我,我不想看不见你。唐婉儿在心中泣血地呐喊着,可是断断续续说出的却是要他离开的话,“你走,不要管我,我、我是妖怪!妖怪会害人,你不想死,就走……”
  不能留他,不能跟着他!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重复念着,念到脑子发涨还是不肯停,她很清楚,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自己会给他惹来杀身之祸,她不能这么做。
  可是她是这么的依恋他啊,依恋得让自己心好痛、好痛!从第一次见到他,在寒玉房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不知怎的,只想在他身边、只想靠着他,依恋他的温暖,喜欢他皱着眉头看她、喜欢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她就觉得好开心。为什么她不是普通人,为什么是这副模样?
  她恨自己,从小到大,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憎恨自己!
  为什么她长得和别人不一样?这副模样让她打从来到这世上开始,就失去爱人与被爱的资格。
  爱人与被爱……是啊,她爱他!突来的领悟让唐婉儿被自己吓得倒抽了口气。
  爱他,她爱他,她竟然爱他!
  不可以!哭得头痛欲裂,脑海里仍然有道声音这么告诉自己,不可以爱!她不能爱人。
  也不能奢求一份爱,她不能被爱,不能的。
  等待他离开,是这么的煎熬。她不知道,原来爱上一个人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可是,虽然痛苦,她内心还是庆幸能遇见他,能爱上他。
  虽然不被爱,至少曾爱过对不?她扪心自问,夹带酸涩的甜蜜闪过胸口,是无悔。
  若不是他,她怎知爱人的滋味,又怎么会在有生之年看见唐门之外的世界?
  这些就够了,满足的笑挂在她唇角,泪还是止不住,仿佛永远也流不尽似的。
  无所谓的,她哭,就是要惹他心烦、逼他走嘛。她心里这样想,泪更是掉得痛快,伴随着等待房门开合的煎熬,是凌迟、是折磨,可是总比什么都不知道、不曾感受过来得好。
  良久,她等待的声音一直没有响起,泪也不曾干过。
  等了,又等。一双臂膀伸过她身侧,在她面前十指交握成圈,将她整个人往后扣进温暖熟悉的胸怀。
  低哑沉痛的声音从头顶落了下来,“随你哭,我不走。”
  “呜……”她的泪,掉得更凶。
  她不会知道,将这些断断续续的字听进去的他心里有多痛!
  十年,那是她日复一日苦受折磨的十年。
  你在那里待了很久?
  久。
  很久?
  很、很久。
  那日问过的话、她回答的表情涌上脑海,他怎么知道她短短的“很久”两字的背后竟是十年生不如死的折磨。
  他问她时,她回答的高兴模样,只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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