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起情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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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起情涌-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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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定坚恐怕已经查到我的身分了,医院的事,我只能帮到这里为止,现在病人全都撤走了,只要把医院炸了,他们的细菌作战计划就完全被摧毁了。”容子递给杨适一份医院的平面图:“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杨适的眼中有着浓浓的惆怅。
  “圣野对我很好,这点你不用替我担心。”
  杨适怔怔的站着,眼光一直停留在容子清丽的脸庞上。
  “吻我一下好吗?”容子突然要求道。
  杨适心痛极了,他激动的拥抱了容子一下,然后将他灼热的双唇落在容子的唇上。
  容子在心里对杨适说:从今以后,我会彻底把你留在我心里……
  如今的医院就像一座空城,闹鬼之说仍在大街小巷里流传着,虽然卢定坚祭出义诊的名目希望为医院招揽生意,但效果不彰。尤其是医护人员,几乎没有人愿意于天黑后继续留在医院里值班。
  这天夜里,杨适穿了夜行衣,轻而易举的潜进医院里。
  当他进入地下楼时,一个打扫的清洁工人正拿着拖把在拖地。
  “医院里还有人吗?”杨适插入口袋中的手紧紧的握着手枪,站在清洁工背后十步远的地方。
  “除了我,只剩停尸间的死人。”清洁工还不知道再过一会儿,这间医院就要被夷为平地了。
  “我劝你现在立刻丢下拖把逃命吧!否则你也会变成一个死人。”杨适说。
  清洁工诧异的回头,只见跟他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人,不仅全身黑衣,连头和脸都蒙起来了。
  “不要杀我,我身上没有钱。”清洁工吓得丢下拖把,拼命往后退。
  “快出去,离这里越远越好。”杨适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我走,我走……”清洁工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医院。
  杨适依着容子给他的平面图,顺利的将炸药安置在培养细菌的一间实验室里,炸药将在两分钟以后爆炸。
  当他准备离开时,却听到楼梯间有脚步声。
  医院的人不是都已经离开了吗?究竟这个脚步声是医院的医护人员,还是莫名其妙的闯入者?
  杨适飞快的跑向声音的来源处,贴着楼梯的转角,他看见走过来的人正是井口,以及一个孤儿院的小孩子。
  “医生伯伯,我真的只要打一针肚子就不痛了吗?”小孩天真的问:“可是打针可能比肚子痛还痛耶!”
  “不会,我向你保证一点也不痛,而且病好之后,我还会买糖葫芦给你吃。”井口牵着小孩,打开了一间诊疗室的门走了进去。
  杨适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回去拆了炸弹,放弃今天行动的大好机会,再者就是立刻救出小孩,再求完成任务。考虑了一会儿,他心底当下做了决定。
  当杨适就要闯入诊疗室时,容子却似鬼魅般的出现在他旁边,简短的问:“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一分半钟。”杨适愕愣了一下回道。
  “你对付井口,我把小孩子救出来。”容子说完立刻进入诊疗室。
  井口已将注射针筒拿在手上,看见容子时,他似乎有一点诧异。
  “你怎么来了?”
  山口容子一言不发,且出乎意料之外的一把抱起孩子往外跑,而小孩则吓得哇哇直叫。
  “你做什么?”井口的面目突然变得十分狰狞,且毫不留情的拔枪对容子的身后射击。“原来叛徒就是你!”
  容子抱着小孩消失在井口的视线,但他立刻追了出来,就在一个黑影闪过他面前时,他的胸口已被子弹贯穿。他睁大着双眼,试图看清楚自己究竟是死在谁的手里,可是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这个黑影在他倒地之前,倏地窜离了走廊,他还听得见飞快而隐约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轰的一声巨响,医院顿时变成一团大火球,蕈状的火雾猛然直窜天际,周遭霎时亮如白昼,杨适也被震得朝后翻跌。
  “德容!”他狂喊着,并抬起手臂挡住喷射过来的碎裂物。
  然后,杨适看到那个小孩躺在他前方不远的草地上,他奔了过去,却没有见到容子的踪影。杨适抱住孩子,担心的问:“小弟弟,刚才抱你出来的姐姐呢?”
  小孩嗫嚅的说不出话,接着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巡捕房与消防队员火速的赶到,医院被团团围住,杨适抱着小孩挤出看热闹的人群中,心中满是焦虑……
  第9章(2)
  正当杨适满心疑惑与担忧的同时,另一边的山口容子则拦了一辆车直奔圣野的住处。
  车夫一边拉着车,一边回头打量着容子。“小姐,我看你伤得不轻,要不要先到医院去啊?”
  “送我去找圣野上校,快!”容子的背部被井口射中一枪,伤口剧烈的疼痛着,她清楚的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正不断的从伤口流出来。
  也许,等不到天亮她就要死了,可是在死之前,她一定要见到圣野。
  容子将头倚着车棚,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像要飞出躯体似的,疼痛的感觉也慢慢消失了;她清楚的听到耳畔呼呼的风声,风吹动了厚帷幕似的黑夜,星子在远处闪烁,又或许那就是圣野为她点亮的灯光。
  容子忽然热泪盈眶,往事像雪融化后的一江春水漫过了心头,圣野与她从初相遇起的一幕幕像跑马灯般的掠过她的眼前,直到此刻她才惊觉原来圣野在她心里的分量是超过杨适的,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清楚的感觉到,她的生命正一点一滴的在消失……
  “姑娘,到了。”车夫将车子停在大门口。
  站岗的一个卫兵立刻走了过来,他朝车里一探,大吃一惊,立刻对另一个卫兵说:“是容子小姐,她受伤了,快报告上校。”
  那名卫兵火速地跑进去通报。
  “扶我进去。”山口容子挣扎的从车上下来。
  卫兵看容子根本站不住,只好将她抱进去。
  圣野赶了出来,接过容子,立刻说:“备车,去医院。”
  “上校,不用送我去医院,医院已经炸掉了……”容子喘着气说:“能死在你怀里,我就感到很安慰了……”
  圣野连错愕都来不及,立刻命令卫兵说:“找广川医生来,快!”
  他将容子抱回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的放在睡铺上。
  圣野紧紧的握着容子的手,她的脸色雪白,连手也像冰一样冷。
  “是谁把你打伤的?是谁?”圣野的心揪疼着。
  容子用仅剩的一点力气说:“我欠你的还不清,如果有来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你胡说什么?医生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圣野心急如焚的望着被鲜血沾湿的床褥。
  “我对不起你……丁怀楠是我放走的、医院的事也是我做的,我不希望我的同胞受到伤害。上校,我不能奢求你原谅我,今天,我只能把我的命赔给你。”容子带泪的双眸诚挚、无奈地深深瞅着他。
  圣野打了一个寒颤,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他踉跄的退了一步,几乎难以置信。
  “我对你做得难道还不够吗?你怎么会背叛我?怎么会?怎么会?”
  “可是我怎么忍心看着怀楠被折磨至死,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男女老幼在那些可怕的细菌作战之中,求生不得、求死无门?我知道我这么做对不起你,所以今天,我把命赔给你。”容子深吸了一口气说:“当井口开枪打中我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见你,无论你肯不肯原谅我,我都要回来告诉你,其实我是爱你的。”
  圣野转过头,避开了容子的目光,他心中千头万绪、千回百转。两军交战就是这么残忍,他说过,他是军人不是刽子手,他又何尝愿意看见无辜的男女死在炮火之下呢?
  容子攀住了圣野的身子,“既然你不能原谅我,那么杀了我是不是会一解你心头之恨?”
  “如果你要我原谅你,你就好好的活下去。”圣野激动的拥住她。“我不要你用死来还我的情,我要你活着,活着还我的恩、活着还我的爱、活着把所有欠我的都还给我。”
  医院炸毁后,卢定坚的生意受到严重的打击,更令他心烦的是,他跟日本方面的关系跌入了谷底。
  卢定坚带着厚礼前去拜访圣野上校,守卫却只是简短的说:“上校不在。”
  “不在?”卢定坚带着狐疑的语气说:“我一连来了三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圣野上校是真的不在,还是避不见面呢?”
  “上校真的不在,山口小姐受伤在医院里,上校一有休息时间就待在医院里面。”
  回到办公室,卢定坚不禁有几分诧异。
  “没想到山口容子跟圣野上校的关系非比寻常,照这样看来,容子的真实身分,圣野是一清二楚的了。”
  何京苦笑一下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我们想跟日本人修补关系,走圣野上校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可是现在英国领事和法国领事都因为杨适的关系全靠到虎头帮那儿去了,如果连日本人都不帮我,我想选上这届的华董真是天方夜谭。”卢定坚焦虑不安的在屋里踱着方步。
  “凭小姐跟杨适的感情,也许……”
  “你是不是疯啦!?杨适背叛我,私底下串通虎头帮抢我的军火,你以为他还会念在跟璧人的情分来帮我吗?他如果对璧人有情,当初就不会背叛我。”卢定坚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不是杨适,我的大好江山也不至于如此摇摇欲坠,不将他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可是卢先生,再过半个月就是选华董的日子,我们该怎么办呢?”何京问。
  “试试弘武太郎那边。”卢定坚沉吟道。
  何京赶紧道:“我听说东北的情况吃紧,弘武太郎这几天就会过去支援。”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卢定坚气闷的走到酒柜拿酒。
  “据说宪兵队副队长石田男出线的机会很大。”何京续道:“这个人耳根软,又好酒色,应该很容易摆平。”
  卢定坚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那事不宜迟,我们就请他到夜总会去吧!”
  然而,卢定坚恐怕作梦也没想到,这个四十岁不到的副队长石田男竟然知道他有个清丽脱俗的女儿,非但如此,石田男还表现了极度的兴趣。
  “改天我做东,请卢小姐也赏个光。”原来他是在打卢璧人的主意。
  卢定坚的脸上掠过一阵不自在,“小女平日深居简出,不知道石田先生怎么会认识小女?”
  “喔,说起来也真是巧合。”石田男回忆起他遇见璧人的情景,那天其实只是个极平常的日子。
  他看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子刚从一间俄国面包店走出来。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对这个女孩就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他痴痴的跟了她一段路,后来终于耐不住性子拦在她的面前问她的名字。
  那女孩却刁蛮的回了他一句:我爹是卢定坚,有本事你去问他我叫什么名字。
  听了这段经过,卢定坚大吃一惊,心里头不禁有些不安。
  “璧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代她向你赔罪。”卢定坚端起桌前的酒,一口饮尽。
  石田男笑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有个性的女孩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卢先生及您千金吃个便饭。”
  “那怎么好意思。”卢定坚心中虽然暗自叫苦,但转念一想,如果攀上这层关系,说不定能因此让他拿下这届华董的宝座,如果真是这样,璧人应该也不至于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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