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面对着穿衣镜,穿上由伦敦一流裁缝师所设计的晚礼服,淡紫色的低胸礼服,配上一条薄如蝉翼的白色丝巾,简单大方却不失其高雅气质。
姑母手里紧握着一条珍珠项链,疼爱地挂在她的颈项间,不禁惊叹:“哇!真的好美。”
凡妮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华丽衣服的衬托下,宛如变了一个人,她不否认自己真的很美。“姑妈,美是美,但是这也花了您不少钱。”她紧咬着下唇,一脸愧色的说。
姑母却一点都不心疼,反而笑容可掬的瞅着凡妮,“不要再说这些,我认为值得就是值得。”她更仔细地打量着凡妮,“我猜想今晚你将会是最闪亮的公主,一定是所有男孩的瞩目焦点。”思及此,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扩散。
“唉,正如父亲所说,好似上了拍卖会,让那些男生喊价、拍卖。”凡妮一想到父亲在世前所形容的,不禁全身颤抖。
“乱说!什么喊价、拍卖,我家的凡妮根本不需要这些,我们是去‘挑’对象,不像蕊蕾伯爵夫人的女儿拉蓓,都已经连续进社交季三年了,至今还找不到婆家。她连喊价都沾不上边,还不如直接拍卖算了。”姑母故意露出一个滑稽的嘲谑表情。
凡妮看了咯咯直笑,“姑妈,瞧您一副童心未泯的样子。”
“事实本来就是如此。”姑母不以为然地努努嘴。
凡妮撩起裙摆挨近姑母身边,“万一我也和拉蓓一样,是不是也直接拍卖算了。”她存心逗姑母。
姑母霎时眯起眼睛,嘴边漾着一抹揶揄的笑意,“要是伦敦的男孩眼睛都瞎了,你就只好认命地陪我到老,安心地做一个老姑婆。”
凡妮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欣然地哈哈大笑,“好,我们一言为定,我嫁不出去就陪您到老。”
“呸!呸!你还真当全伦敦的男孩眼睛都瞎了,更何况哪有女孩愿意做老姑婆的?”姑母取笑她。“姑妈,我是说真的。”
凡妮明白姑母对她的用心,姑母用尽心机无非是希望她能嫁个好婆家,可是她的心里真的很想一直守着姑母。
“好了,则再疯言疯语,快点,马车在外面快等得不耐烦了。”姑母敛起笑容催促。
她又何尝不愿意让凡妮一辈子守在她的身边,有了凡妮,这间冷清的屋子才有一丝的温暖,但是女孩长大了,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凡妮将丝巾轻披在头发上,掩盖住她那一头令人羡慕的金发,挽着姑母。“我们现在就上战场吧!”嘴边进出轻笑。
第二章
马车缓缓驶进但丁公爵的府邸,门前车水马龙,出现许多绅士名媛。如此的盛况或许只有但丁公爵的舞会才有,也证明了但丁公爵在社交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明亮耀眼的吊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到处都是花朵,音乐像美酒般流泻,女人全像她们所佩戴的珠宝般相互争辉,而男人则优雅如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交谈声夹杂笑语盈满室内。
凡妮的出现真如姑母所预料的,瞬间引起全场的骚动,她的艳丽立即掳获所有男人的目光,姑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姑母附在凡妮的耳边轻语:“你看到左边那英俊的男孩了吗?他是赫尔德伯爵的继承人,不过却是一个空壳子。右边那一个是伦敦最出名的克兰登侯爵,他拥有万顷的领地,不过他的名声一直很不好。”
姑母不厌其烦地一一介绍,凡妮觉得讶异也觉得好笑。“姑妈,你的消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通?”她脸上的笑容不变,嘲谑着姑母。
姑母的笑容不曾间断,“我还不是为了你才特地去打听的。”
凡妮讶异地瞅着姑母,随即露出一抹调侃的微笑。
“您还真是用心良苦。”
“只要你能记住我的用心,我就心满意足。”姑母释然一笑。
突地,美妙浪漫的音乐响起,但丁公爵挽着公爵夫人率先开舞,刹那间一堆男士纷纷来到凡妮面前。
“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跳支舞?”
凡妮抬眼审视面前的男士们,完全不知该如何取舍,她只好微笑摇头,一一婉拒。
“我想等一下才跳。”
姑母只是在一旁得意地窃笑,她的四周围着一堆三姑六婆,交头接耳地道着别人的长短。
很快地又奏起另一首华尔滋舞曲,一位眼明手快的男士迅速走到凡妮面前。
“美丽的凡妮小姐可否赏光,让我陪你跳这支舞呢?”
凡妮看了那男士一眼,心忖她总不能一直拒绝这些男士的邀舞吧!
从那男士的肩头望去,看着后面接踵而来的男士,聪慧的凡妮毫不思索地答应这男士的邀舞,她将手轻放在他的手心,在他的护卫下缓缓走进舞池。
凡妮只觉得这男人不是很高,她的眼睛几乎可以与他平视,凡妮礼貌地微笑。
“你今天可说是全场瞩目的焦点。”男士语气平和的轻声赞美。
“谢谢。”凡妮只是机械式的微笑。
“你都不问我是谁吗?”男士憋不住问道。
凡妮这才应他的要求问着:“噢!对不起,请问你是……”
“我叫安格斯,已经继承家父侯爵的封号。”安格斯洋洋得意地自我介绍。
“你好,安格斯侯爵。”凡妮似乎一点都没放在心上,语气淡然得没有一丝高亢。
“我可以直呼你凡妮吗?”安格斯面带微笑地询问凡妮。
凡妮看了他一眼,在她的感觉里,她总觉得此人的笑容虚假不真实,她毅然的回答:“我觉得还是加上‘小姐’两个字比较恰当。”
安格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遭到无情的拒绝,“噢!是的,你说得对,以我们目前的交情,我还是该称呼你一声小姐才对。”
凡妮赞同地点头,“谢谢你,侯爵。”
很快的一曲随着一曲响起,邀舞的男士一个接一个,整个晚上,凡妮几乎没有一丝喘息的时间。
穿着缎鞋的脚已经疼得要命,凡妮恨不得能见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来,然而她非常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在一旁的安格斯,一双痴迷的眼睛始终追随着凡妮而移动,当他看见凡妮的第一眼,便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她。
他暗地里发誓,不论用什么方法,他一定要将凡妮弄到手!
舞会终于结束。
凡妮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挽着姑母的手,“天啊!真是漫长的一夜,我的脸颊都已经僵硬了。”她在姑母的耳边轻声窃语。
姑母却一直笑口常开,“你都不知道,你已经迷惑了全场的男人,不晓得有多少人跑来跟我打听你呢!”
凡妮却不以为然,“可是我一个都没看上。”
姑母笑逐颜开地斜睨着凡妮,“都还没开始深入交往,你怎么知道谁好?”
“依我看没一个好,真是个糟糕透顶的舞会。”凡妮的笑容倏地褪去。
眼看就要到达门口,迎向今天的主人但丁公爵,姑母立即警觉地扯着她的手。
“笑,别忘了笑。”
笑?又是笑!
凡妮很无奈地勉强自己继续挂着虚伪的笑容。
走到但丁公爵面前,姑母先开口答谢:“多谢公爵的邀请,今年的舞会真是太棒了。”
凡妮心里却暗自咒骂,所谓的上流社会,就是要学会矫揉造作,还真是虚伪到家。
“夫人,您的侄女真是美若天仙,迷倒了全部的小伙子,如果我能年轻二十岁,相信我也会拜倒在凡妮小姐的裙下。”但丁公爵诙谐地揶揄着。
“公爵,您也真是爱说笑,公爵夫人可是大家公认的大美人。”姑母绽出温和的笑脸,随即拉着凡妮。“凡妮!谢谢公爵大人,我们应该离开了。”
凡妮听话地端庄微微欠身,“多谢公爵大人今晚的热情款待。”
“好,你们慢走,有空记得过来坐坐。”公爵笑呵呵地提醒。
“会的,有空我会带着凡妮再来叨扰。”姑母牵着凡妮匆匆踏上马车。
在一旁觊觎已久的安格斯见凡妮和姑母离开后,也立即起身告辞离去,暗地里尾随着她们的马车。
坐在马车中的凡妮,终于得救似地重重吁了口气,“真要命的舞会,我敢打赌,我现在的脚一定肿得不会走路了。”她撩起裙摆伸出穿着缎鞋的脚,心疼地低头看着。
“你还嫌脚肿起来,你不知道有多少女孩没踏进舞池吗?”姑母故意微笑讥讽。
“要是真的有这样下场的女孩,至少她们也填饱了肚子。我现在可是快饿昏了,眼看着一桌肥美的龙虾,还有可口的蛋糕,我却一直无法靠近桌子。”凡妮蛾眉微蹙地埋怨。
姑母却是掩不住一脸的兴奋,笑个不停,“好了,别再抱怨,等一下回到家,我立即为你准备一些可口的点心,这总可以封住你那张埋怨不休的小嘴了吧!”
“好,只要能让我的肚子填一点东西就行了。”凡妮知道姑母一定会准备她最爱吃的点心,闲来无事,凡妮撩起车窗的布帘,往窗外张望,刹那间她的脸色大变,马夫所走的路并不是回家的路!
这是怎么回事?
“姑妈,马夫走的路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凡妮脱口而出。
“是吗?”姑母质疑地也掀开车窗上的布帘,而后一脸惊慌地嚷着:“真的!你说的没错,这并不是回家的路,怎么办?”
凡妮惊惶失色地拍击马车,“停车!停车!”
马夫好似没听到她的叫声,继续策马往前走。
姑母吓得全身止不住颤抖,脸色泛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凡妮,我们该怎么办?”她连牙齿都在打颤。
凡妮神情慌张地紧握着姑母的手,“我们跳车。”
“跳车?”姑母吓得几近魂不附体,看着马车一直急速狂奔,这跳下去就算能保住命,恐怕不断一条腿,也会断一条胳臂。
“顾不得这么多,我拉着您一起跳。”凡妮说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抱着姑母将马车门一推就往车外跳。
马夫发觉凡妮和姑母跳出车外,他急忙拉住马缰制止马匹继续前进,忽地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
凡妮不由得惊惧不已,看来打算挟持她和姑母的歹徒不只一人,还有其他的同伙,她赶紧查看身旁的姑母。“姑妈,您怎么样?还好吗?”
姑母痛苦地揉着被摔痛的臀部,“我应该还好,你呢?”
“还好,我们快点离开这里,万一那马夫的同伙赶来,我们就逃不掉了。”凡妮卯足力气连忙拉起姑母,准备先逃离这个地方。
“你怎么知道他还有同伙?”姑母吃力地站起来,撩起沉重的裙摆问着。
“如果没有同伙,他就不会吹口哨。”凡妮一手搀扶着姑母,一手撩着裙摆。
两人朝着北方拼命的跑。
突然,在她们面前出现一匹马,马儿抬起前蹄扬长嘶叫,凡妮和姑母不由得惊惶地停下脚步,脸上布满恐惧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凡妮……”姑姆的声音颤抖。
尽管凡妮心里也很害怕,但是却以一副保护姑母的姿态,搂着姑母瘦弱的肩膀,“别怕!”她倨傲地仰高下巴迎视马上蒙着面的歹徒,“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愤怒激昂。
“我只是想和凡妮小姐做朋友。”歹徒讪笑。
凡妮心头不由得一惊,这人竟然她的名字。
“你到底是谁?”
那人又是一声冷笑,“我是一个仰慕你的人。”
那声音……凡妮觉得好似听过,但此时脑子一片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