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大眼,满是喜意的紧盯着她,湿湿的鼻头……咦?好像干了些,是不是生病了?
它那温暖柔软的嘴,和她的唇紧贴在一起,没有半根毛……没有毛?怎么会?
“你的毛呢?”她惊叫了一声,猛然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澈柔亮、含情脉脉的眼眸,下面是……英挺的鼻子,再下面……是他柔软的嘴唇,而它此刻正和她的唇贴在一起,没有丝毫想要分开的意思。
“你想干什么?”她心头一惊,用力的把他推开。
大概是力道太大,再加上毫无预警,管乐齐招架不住,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摔到床底下。
这是第二次了,为什么每次一和她见面,她就迫不及待的想把他送去和地板相亲?
现在,他不再觉得这房间乱了,因为它有它的好处,地上高高堆着的衣服接着了他,减低了他所受的伤害,痛归痛,却没有什么大伤,他衷心感谢它的帮忙。
“说!你想干什么?”她又怒吼了一声。
“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他边从床底下挣扎着爬起来,边纠正她的话。
“我?我干了什么?”曼丘杰满是怒火的瞪着他。“我只看到你在占我便宜,吃我豆腐,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真不要脸!”
“小姐!请恕我说实话,是你在占我便宜,吃我豆腐耶!怎么当贼的反喊捉贼!”
“我明明看见你……你……”她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你看见我亲你,是吗?”管乐齐替她说了出来。
“没错!”她又抬起了头。
“那是你先主动的,你突然把我拉到你怀里,人家还来不及反抗,你就……就好色的对人家又搂又亲的,现在却不认帐,还把错全推到人家身上,好过份喔!”他说的好委屈。
“哪有……哪有这个可能,你胡说!”嘴上是这么说,但在心里,却又不得不承认是有这么回事,她模模糊糊中,是有这么一点记忆,只是……“我才不是主动在对你投怀送抱,我只是因为梦到了木头,情不自禁嘛!”
“木头?”那是谁啊?他心里忍不住有一股醋意。
“是呀!它是我小时候养的狗,跟我在一起好几年,我们感情很好,只是后来它病死了……”她垂下了满是伤感的眼眸,难过的快要哭出来。
这下,他可放心了,还好不是情敌,就算是,也已经过去了,不足为惧。
但见她哀愁悲伤、楚楚动人的模样,他有些心疼,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可是,又怕她的武力攻击,真令人为难。
早说过空手道三段根本没有半点用处,不知道学了做什么?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际,她用着略带雾气的眼眸,气愤的瞪着他。
“而你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趁人之危,太缺德了。”
“我不想啊!你自己也知道,我根本打不过你,如果你要对我怎样,我能怎能样呢?”他说的振振有辞。
“你是大男人呀!就算我对你怎样,你难道不懂得反抗吗?还委曲求全,太丢脸了。”
“我为什么要反抗?意中人要对我献吻,我求之不得,哪有反把这机会往外推的道理,笑话!”他意犹未尽的瞅着她。“我方才因为吓了一跳没好好品尝,可不可以再来一次,我一定把握住机会。”
“啪”的一声,应他的要求,一个偌大的枕头不偏不倚地直吻上他的脸。
“说穿了,你根本就是个不要脸的大色狼,而且,还是个不要脸的小偷,居然偷摸进我家,偷摸上我的床,你看我怎么修理你!”说着,她拿起了身旁的庞然大物。
乖乖!这么具有分量的音响,要是真砸下去,他不死也去掉半条命,这可不能不反抗阻止,他还想保住性命,陪她度过幸福美满的一生呢!
“且慢!”他奋力挡住她还拿在手上的音响。“我要说清楚一点,我不是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的用钥匙开门进来的。”
“钥匙?”大概是太重了,她手举着觉得有点累,便应他要求,把音响放到一旁,疑惑的望着他。“你哪来的钥匙?我是有给朋友钥匙的习惯,可是,我不记得有给过你啊!”
“不是你给的,是格和武给我的。”
该死!这两个魔鬼,别人是卖友求荣,他们却是为了好玩,出卖自己的姐姐,这要是不上诉到三叔和老大那里,亲眼看见他们被剥皮抽筋,她怎能甘心?
“所以,你这个大色狼就顺水推舟,名正言顺的跑进来侵犯我,你有没有一点羞耻,懂不懂得自重?”
“我有,我也懂,而且,你别忘了,是你在侵犯我,我只不过是达成你的愿望而已。”他很善良的提醒她。
“你……”这小子!占了她便宜还大言不惭,摆明是吃定她了。开玩笑,她曼丘杰也不是省油的灯,哪那么容易让他得逞,不用考虑了,明天就叫锁匠来换锁,免得他半夜摸黑来偷袭她,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况且,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和你发生那种不可告人的关系,我纯粹只是想你工作太累,好心来帮你打扫、洗衣烧饭而已,你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我好伤心喔!”
“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我最多也只是和你……等一等!”她表情古怪的看着他。“你说你在打扫、洗衣烧饭?”
“是啊!”他点了点头,身上还穿着她的围裙。
“打扫哪里?”
“你这里啊!”
“洗谁的衣服?”
“当然是你的,我自己怎么可能在这里洗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向来是我姐夫在处理的……”
没等他话说完,她人早就从床上跳到地板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冲到阳台。
天哪!她累积了一个星期,准备有空再清洗的衣服,现在成了挂在晒衣竿上的万国旗,外套、衬衫、裙子、长裤……拜托!他居然连那个都,“那个……你怎么可以碰?”她哀嚷了一声。
“什么东西?”尾随在后的管乐齐,顺着她的手势望过去。“你说的是内衣内裤啊!放心好了,我完全是用冷洗精洗的,所有的步骤也都照它上面指示,不会有半点损坏或变形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根本不应该碰,哎哟!我要怎么说才好呢!”她面红耳赤的用手掩住脸。
“为什么不能碰?我妈和我姐姐也常帮我洗内衣,既然女人可以帮男人洗,为什么男人不能帮女人洗?”他说的理直气壮。
“不是不可以,而是我和你……这以后要是传出去,我怎么见人?以后谁还敢要我,我会被你害死的。”她简直是欲哭无泪。
“我要你啊!你不用担心,我绝不会看上别的女人的,我这一生只有你。”
这小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虽然,她有点受不了他,但在心里却禁不住有一丝甜蜜,有些喜欢和他在一起的这种特别感觉。
“你肚子饿子吧!我做了蛋炒饭,味道还不错,你来尝尝看。”
管乐齐兴高采烈的牵起了她那柔软的小手,而她已经情绪低落到极点,无力再去反抗他,索性就顺着他,跟着他到了厨房。
说起来,这可是管乐齐最快活幸福的一天,但对曼丘杰而言,无疑地,是一场最痛苦的灾难,然而,好戏才正要开始呢!
“这是什么?”
曼丘杰皱着眉头望着摆在餐桌正中央,她特别从法国带回来的精美磁餐盘上,盛着一坨黏糊糊的不明物体,有点白,有点黄,还夹杂了一半的焦黑和褐色,说蛋不像蛋,说饭不像饭,有三分像捏陶失败下的产物,更有七分像是由人体制造出来的垃圾……嗯!知道就不多加形容了。
拜托,这种东西能吃吗?
“这是蛋炒饭哪!”管乐齐自信满满的回道。“我现在才发现,我其实是很有烹饪天分的,只学了一个晚上,就会做了。”
学了一个晚上才会做,这算哪门子的天分?
“你快尝尝看,味道保证满意,你一定会赞不绝口的。”
“我一定得吃吗?”难道不能拒绝吗?
现在的她,自觉犹如风中的残烛,悬崖上岌岌可危的孤零小花,更像是死刑场上等待执行的死囚,没有半点生机可言。
“当然要啦!这可是我花了一番心血做的,你若是拒绝,会伤了我的心,我承受不起的。”
“可是……”
难道要为了不伤他的心,让他承受得起,就得置自己于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想想,他那美其名为“蛋炒饭”的不明物体一吃下去,会有什么结果?恐怕不只是单纯的食物中毒,而可能是胃穿孔、肠穿孔,更甚者,有可能就此一命呜呼,她有必要如此荼毒残害自己吗?
不吃!不吃!绝对不能吃!
可是……当她抬眼觚及他那满是期待、诚恳的神态,她不由得有点心软,无力开口拒绝他这一番好意。
“好吧!”挣扎了半天,她终于下了决定。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将心一横,豁出去了算了。
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她这副慷慨赴义的神情,简直可媲美当年荆轲为燕太子丹去行刺秦王,在易水边上所表现出来誓死如归的决心,只是她要杀的,不是秦王,而是自己。
曼丘杰强控制微颤举着的手,闭着眼睛,把那如同毒药般的蛋炒饭送入口中。“甜的?”饭才一入口,她就差点直喷出来。
勉强忍着想吐的欲望,和着一大杯白开水,与其说是吞咽,不说是用水冲下去来的恰当。
“为什么是甜的?你是不是把罐子给弄错了,该放盐却错放成糖?”
“没有啊!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
“没有啊!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
拜托!就算再怎么喜欢甜食,也不能把所有东西都弄成甜的吧!那会腻死人的。
她正想开口教训他,却见他忧心忡忡的望着蛋炒饭,口中喃喃自语。
“是不是味道不够?本来我就在担心,一瓶糖根本就不够,早知道应该多准备几瓶的。”
“一瓶?”她惊讶的望了望放在橱柜里,足以容纳五百公克的糖罐。
天哪!他真的做出这种事。
她前两天才刚买回来,前后用不到三次的糖,居然就这样一次阵亡,完全报销在他手里,不但没有半点糖的影子,此时的糖罐,还格外的光洁照人,透明纯净,宛如新买回来似的。
他迫害她还迫害得真够彻底啊!
“这人有失手、马有乱蹄,错误难免会有一点,不过,没关系,还是可以挽回的,我现在马上就去超市多买一些糖回来,保证一定把味道补足。”他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不用了!”她惊叫了一声,死命拉住他的手。
这步子!居然还嫌迫害她的程度不够深,想再变本加厉,更上一层楼,她岂能让他的毒计得逞!
哇!她好主动喔!这么用力,紧拉着他的手不放,一副舍不得他的神态,弄得他心花怒放,三魂七魄有点飘飘然,快要飞上九霄云外。
如此难得的机会,他怎能放过,反被动为主动,满心欢喜的反握住她那又柔又细的小手,爽得在心里直偷笑。
她没注意到他那异样的眼神,专心一意的望着眼前那盘不明物体发愁。
管乐齐含情脉脉的瞅着她,温柔的笑道:“既然你不要我去,我就不去,只是你要老实说,这饭好不好吃?”
“好……”好难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