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时候的她跟堂兄正转机前往北海道本家,天高皇帝远,要说服雨朵嫁给他有何难?
“雨朵,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一直很照顾我的谷口叔叔。”
“你好。”
谷口回之以礼,十五度的弯腰之后,眼角瞅见刚被搬进宅门的物体时,一向笃实平静的脸上出现难得一见的错愕。
“那、那是什么啊……”
雨朵和村上隆史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后者率先回头,笑著说:“哎呀呀,刚不是说有事要麻烦你吗?这就是其中一项啊!”
谷口看看那被搬往别院的东西,再瞄向身旁的小少爷,错愕的情绪严重影响声带运作,“事?麻烦?”
“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屋,我再慢慢说给你听。”揽著雨朵,村上隆史轻快述说,“这得从五个月前说起……”
第二章
五个月前
台湾·台北
当穿过摇摇欲坠的大门,心惊胆战地走上斑驳陈旧、不时发出喀喀声响的阶梯来到二楼,会在走廊的尽头发现一扇与普通公寓大门相比大了一点的木门。
万能事务所——瘫痪颓废的木门板上头贴著这五个大字。
而在这诡异事务所隔壁的空屋,将于今晚添入两名新住户——来自日本的村上堂兄弟。
约莫三十分钟前,祝融大火才烧光了他们原本下榻的饭店,又因身为堂兄的村上怜一在这幢鬼气森森的旧式公寓感应到家传宝物羽织锦的灵气,是以堂兄弟俩——其实是村上怜一个人独断决定,暂借此处为居所。
在硬著头皮走进空屋前,村上隆史遇见了万能事务所内除了大老板黎忘恩之外,唯一的女性员工,因而出神许久。
“隆史?隆史!”
“什、什么?”村上隆史回神,看见堂哥满脸的不赞同。“怎么了怜一?”
“不要招惹她。”
“你在说什么啊?”他僵笑。
村上怜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认识你二十九年了。”
“嘿嘿……”极度赖皮的嘴脸丝毫无损于他俊朗立体的五官。“哎哟!说话就说话,干嘛打人?”挨了一记爆栗,村上隆史按著额心,埋怨地瞅著堂兄。
“寄人篱下,不要惹事。”
“我怎么会惹事呢。”他继续嘿嘿直笑。
村上怜一严峻的浓眉一挑。“这表示你对方才遇见的雨朵·席拉没有意思?”
不愧是怜一,说得真直接。“雨朵长得很漂亮。”
村上怜一没有反对地轻哼,然而在他心里,黎忘恩给予他的印象,远胜于雨朵带来的惊艳。
“一句话,不要招惹她。”黑眸紧盯著堂弟。“别忘了我们之所以要住在这儿,是为了找羽织锦。”
“羽织锦真的在这儿?”
“在这附近。”他只能这么推测。来台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找寻失落的家传宝物,因缘际会下,让他在这幢公寓里感应到与羽织锦相关的气息。“或者,是这里容易集中灵气,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定在台北。”
“那么会在哪里?”
这最重要的问题问愣了村上怜一,低头思忖一会儿,他面无表情地摇头。“我不知道。”
“你打算从哪儿开始找?”
“博物馆。”羽织锦是古物,收藏在博物馆的可能性较高。
“加油,我精神上支持你。嘿,别这样看我,我到台湾是为了度假休息玩乐,正经事跟我就像冲绳跟北海道那么远。”
“我怀疑你有正经的时候。”这堂弟吊儿郎当的轻佻态度,向来为族中长辈所诟病,天晓得何时能改。
“至少我没医死过人。”他不怕死地拿自己的职业开玩笑。“这证明我还是有正经的时候,只是比较少而已。”
“凡事适可而止。”村上怜一语重心长地道。
“我一直不过分。”他可是很节制的。
“美女就好比美食,有人一辈子就钟爱一道菜,而我喜欢吃BUFFET,多样选择多种变化。”
“迟早撑死你。”
“我常常上健身房,懂得节制。”吃大多容易搞坏身体,这道理他还懂。“我很懂得养身之道。”
“但愿如此。”他已经尽到为人堂兄的职责,其余的,就看他自己了。“最后一次提醒,别惹事。”
村上隆史比了一个OK的手势,目送堂兄进房。
一分钟后,听见堂兄房里传出懊恼的低吼。
看样子,连怜一也后悔住进这里了。村上隆史心想。视线扫过摆满老旧家具的客厅——老天,地上甚至还有一台瓦斯炉!
他开始想念起那下榻还不到一天便惨遭祝融吞噬的饭店。
不过,遇上了美丽的雨朵,让他的想念淡薄许多。
她真是个美人呵!
可惜虽然雨朵是个绝艳的优质美女,却在重重保护之下,让见猎心喜的村上隆史难以接近。
也不知道是原本就如此,还是黎忘恩有洞察人心的本事,看出村上隆史深入骨髓的在心性格,自从他们堂兄弟搬来之后,雨朵从来没有落单的纪录,以至于村上隆史始终没机会接近。
近交无望,只好采取远攻政策,向外头的大千世界发展去。
凌乱的床被,是激情过后的证明,纠纠缠缠裹住女子晈好的身材。
女子毫不遮掩的欣赏目光,徘徊流连在背对著床穿衣的男人身上。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白皙肌肤在软被下若隐若现,女人娇声问。
“也许呵。”他说得轻佻,回身吮吻女子纤美的肩膀,显然还不想结束这场欢爱游戏。“爱玩的人总是容易碰在一起。”
女人笑声如铃,长指勾托眼前的俊脸。“不怕女朋友知道?”
“我的女友多如天上繁星。瞧,你也是其中之一。”他指著窗外。
“可惜台北光害严重,看不见星星。”又一个坏男人,只能玩玩,不能认真。“真的没有女朋友?还是你结婚了?”
“在这种时候演起警察盘问犯人的戏码,实在太不智了。我以为台湾的女人很聪明,不要让我失望啊。”
女子轻笑,将他拉向自己,柔唇凑了上去。
“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的不单只有你一个哦。”
男性魅眼眨了下,“很高兴找到同好,亲爱的。”
“只有一个晚上,亲爱的?”
“今朝有酒今朝醉啊,女人。”他搂住她,扯下她裹身的床被,倾身欺近。
“是今朝有床今朝睡吧,男人。”
笑语间,卷起床第间另一波热潮。
直到真正结束,已是深夜三更。
村上隆史从没有和游戏对象过夜的习惯,潇洒地挥手离去。
将自己的身影融进霓虹交错的街景,他心情太好的左弯右拐,转进宁静住宅区附近的人行道。
疯狂的念头忽起,他想,也许自己可以就这样狂走到明天早上,顺便帮怜一带点早餐回去。
这么想的当头,附近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分心地以目光巡扫四周。
半夜三更,这声音来得鬼祟,好奇心起,他找得更勤了。
说不定是个贼,还能趁此过过英雄的瘾呵!脑中转过所学的防身招数,突然冒出头的英雄气慨,蠢到连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谬好笑。
最后相准不远处的矮树丛,不自然的沙沙摇动,暗示有人躲在后头。
待揪出那人之后,他会先出个右勾拳、再来记上勾拳……想像力如群魔乱舞般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是,他丰富的想像力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凌晨三点,制造窸窸窣窣的竟然是——
“哎呀。”讶异的娇呼声柔如丝绒,在村上隆史疾冲向树丛的同时响起。
就著路灯,他因为看清对方的长相而瞠大双目。
“雨朵?”是那无缘一亲芳泽的美女。
蹲坐在地的雨朵,由下往上盯著他瞧,唇边弯起绝美的笑靥,露出的虎牙为她添注一丝天真可爱。“是黎要你来找我的吗?”
他晃回神,“什么?”
“不是吗?”
雨朵站起来,头顶在他肩膀的高度。
以他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来说,她已超过一般女子的平均高度,村上隆史讶异地注意到这点。
姣美的人儿正歪著头看他。“我误会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强迫自己视线离开那张迷死人犹不自觉的睑,他发现她肌肤白得足以反射路灯的微芒,让她看起来像被光芒包裹全身,有种如梦似幻的飘然——
如果她嘴角没有那鲜红细丝的话。
“你流血了?”指腹唐突地触上那显眼的鲜红,轻轻拭去。
“咦?”她叫了声,抓住他的手,盯著他染红的拇指指腹。
最后,决定舔去那鲜红的痕迹。
村上隆史错愕地瞪著她。如果他没看错,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好似看见她的瞳孔变成了……灿金色?
紧接著,包裹在她身上的光芒似乎愈来愈明显,明显到几乎将她包围起来成为光芒的一部分。
然后,光芒不见了,和她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他面前。
他揉揉眼,再看看四周,依旧只有他—个人。
“现在是……七月吗?”他知道农历七月是鬼节,但现在才四月多啊!
难道万能事务所的雨朵·席拉是——
鬼?!
“你见鬼了?”冷冷的声音从万能事务所的大老板黎忘恩口中吐出。
村上隆史用力点头,他昨天晚上是见鬼了没错。
“就是你家那位。”指尖遥点办公桌前忙著抹眼影的雨朵。“她在我面前突然消失不见。”
“年纪轻轻就犯老花,可怜哦!”大脚丫挂在桌上,正翻著杂志的鱼步云出声讥笑,不改贱嘴本色。
“我真的看见她从我面前消失。”
又惹事了。黎忘恩责难意味浓重的瞪了眼一脸无辜的雨朵,最后回到他身上。“你有听过鬼在白天出现?”
“没有。”
“那不就得了。”这事好解决。
俊秀的脸孔画下三条黑线。“原谅我中文造诣不如阁下,听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是白天,她在这里,所以不是鬼。”说明结束。
哇哩咧!这也算解释?
早知道她怪,但怪成这样会不会太离谱?“忘恩,我想知道得更详细一点。一个人怎么可能平空消失?”
“想知道吗?”
移眸看了雨朵一眼,再回头,他颔首。
“很简单,就这样。”黎忘恩伸手捂住他的双眼。
什……什么?!
“现在你看不见我了吧。”
这……这算哪门子的平空消失!她根本就是在敷衍他嘛!
结果到最后,村上隆史还是没有得到令他满意的答案,而雨朵之于他,愈来愈像个谜团,好端端一个人,却大半夜在街上游荡,甚至平空消失!
真的是自己眼花吗?在场所有人都坚持他眼花,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去找眼科医生检查眼睛。
目光不由自主又栘向雨朵——阴风立时袭上背脊。
这女人还是少接近为妙,本能的警觉如此告诫自己。
“哟,我说大忙人啊,是什么风把你吹到台湾这座蕞尔小岛上来啦?”酸冷足以让人牙齿发麻的语气,完全感觉不到招呼来客的热情。
村上隆史冷不防缩了缩肩。呼!阴风惨惨。
“我好像来错时间了。”
对方抿出明显不和善的笑纹,带点危险讯息,“不不不,你只不过是在我忙碌的门诊时间轧上一脚,占去我一个病患的名额。我说你啊,想用出人意料的方式登场,何苦跟病人抢?租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