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清楚,但是只要老板不说,咱做手下的连风声都探不到。”小跑堂的心里也急,哪里又轻松了?“春生哥,您教教我法子。”
“很简单,既然洛样欠债,自然腰杆子不敢挺得多直,对方也同样会走动得很勤。你去查,这阵子和露明酒楼走得很近,最好是家中也同样经营酒楼,并且曾经和洛祥谈过露明酒楼是否能合并的事宜。”一声低沉醇厚的声音自巷底传来,话说得沉稳有办,口气也相当有把握。“这人八九不离十,便是诈露明酒楼赌的人。”“是……是凤少爷。”虽没见到人,可这年轻沉稳的嗓声,他还听过几次。“小、小的一定会尽力探出,届时就请……请少爷帮帮我家明明姐。”
“你听好,一旦查到对象,不论多早多晚都要赶紧来凤府通报,就算不确定也无所谓,我这边会再派人去探究仔细。记住,把这段日子,最好是从洛祥被诈赌这消息流传出来后就开始不断出现的对象去调查,便能屏除多数的闲杂人等。”凤怀沙那双眼中跳着火花,这件事不管洛明明怎么反对,他也不再顾虑她的心情了。
春生赶着人,盼没几日就能抓住对方。“你就赶紧回去,暗中替咱探听,一切成败就系在你手里了。”
小跑堂直点头,而后赶紧收了钱就离开巷口,头也不回地拚命走向前头,就是怕人看见自己与凤府的人交涉。
见人已经消失,凤怀沙这才自暗巷底露了面。
“少爷,您觉得这事儿成是不成?”春生问得小声,面色略略不安。
“即便不成,咱还是得做。”凤怀沙看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目光相当坚定。“就算她真怪我霸道,也无所谓。”
“小的知道,这些都是万不得已才出的下策。”
“其他商行你连络得怎样?”凤怀沙眉头深锁,对于方才确定的消息,他虽然曾猜疑过,但没想到真正搁在面前时,还是感到吃惊。
凤怀沙不知道当洛明明听到自己爹亲提出的要求,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那夜,她躲在园子里哭,想必是忍耐到极点,才会吐露出来。
“万事备妥,只欠东风了。只要露明酒楼香料一旦用尽,就准备跳下咱设下的坑了。”春生这时又想起一点,突然觉得可以好好利用一下。“您瞧,刚刚那个小跑堂的先跟明明姑娘报备,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事?”
浓眉一扬,凤怀沙那模样有十足十的把握。“她一定会出城寻其他县城的香料铺子。”
“少爷真是英明!”春生掩嘴偷笑,方才的担忧好似减少了些。
“少狗腿。”凤怀沙抚着尖瘦的下巴,暗自思忖半晌。“到底要不要放她出城去,我还在想。”他大有千百个理由不让她离开凤府,可是从中阻扰,她也势必会偷跑,不如趁此顺水推舟助自己一把。
“少爷有打算吗?”
“暂时还没想到。”尽管是迫在眉睫之事,顷刻间他还真想不到有何更好的法子,能当场将洛明明一军。
春生搓搓手,普通到一点儿也没特色的脸,很滑头地做着表情。“如果少爷不嫌弃,就让小的帮些忙,献上一计可好?”
凤怀沙“哦”了一声,见春生缩着肩凑上嘴来,他便主动地附上耳朵。
春生窥地说了一长串,只见凤怀沙本是皱起眉头,而后缓缓放开,直到最后他的嘴角弯了起来,却还是很假意地反驳了一下。
“这样不会太卑都了点?”虽然这主意非常深得他的心,不过也该假装一下矜持,才不会有辱他的名声。
“少爷,一点都不会啊!最卑鄙的,是诈赌洛祥的那个王八羔子,咱们这样,还算光明磊落了。”
“这路数有点老套呀。”
“哎呀,梗是老得好,用得好不如用得巧,要是用得得心应手,还可以诸事大吉、万事如意咧!”春生心想再也没有什么方法,比这主意还要好了。
凤怀沙很假意的勉强点头同意。“那咱们就齐心协力了。”
“小的这就去安排,少爷切莫担心,一切都会替您做得稳稳当当。”
第7章(1)
他目光如鹰隼,敏锐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身影,屏气凝神地在后躲藏,企图在最佳的时机,等着让对方一举落网―痛!
“你干什么!”凤怀沙恶气腾腾地朝春生喷了一口气。
“少爷,小的不是故意踩您的脚,只是刚刚旁边有只小虫飞来,叮到人了。”两个身形不算小的男人躲在郊外的树丛里,绿林虽茂密却还是藏匿有限,因此得小心翼翼,就怕有个闪失露了馅儿,所有准备铁定是白搭!
“你真是没用!不过就是只虫……啊……”凤怀沙突然叫起声来,好在春生眼明手快,赶紧将他的嘴给捂起来。
前头的人影停下脚步,回头瞧了后边走过的路,没见到什么东西后,又笔直地朝小道走去。
凤怀沙痛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一把推开春生,莫名地生起气来。“这是要老子发火吗,她没事跑这么偏僻的地方做啥?”
“少爷,您……您的手背被小蜂蛰了一口了。”春生赶紧替他拔掉刺,挤出毒液,再掏出随身携带的药膏,简单的抹了些。
他凤怀沙孬是不孬!生来养尊处优,就偏生自己犯贱找罪受。
看着突然肿大的伤口,他勉强再用力吞下一气,继续盯着前头一身胡人劲装的洛明明,就怕一个不留神,失去她的踪影。
自从他使计说凤家和京城里的香料行没人肯与露明酒楼做生意,洛明明就急得焦头烂额,忙着和城外的商行接洽。
然而,从未涉猎香料这一块,也无人脉可言的洛明明,哪里有什么门道呢?自然是得靠人熟门熟路的指点一番。
倚仗着这点,凤怀沙介绍外县城的小商行给酒楼的小跑堂,利用他引荐给洛明明。顺着这条线,洛明明果然上钩,二话下说立刻接洽对方。
所以,他们主仆俩窝在树丛后头小心翼翼,就是心怀诡计,等待将洛明明这条小鱼捕入网中。
前头身着胡装、男人扮相的洛明明,特意装扮出阳刚的模样,但仍旧带有一丝阴柔,光从她脚程不快这点来看,凤怀沙稍稍放心不会错过她。
因为,天生娇贵的自己,脚力也不算顶好的,平日被人伺候惯了,体力勉勉强强,赢她一些而已。
“春生,你安排的人到底要出现没?我们已经走了要一个时辰的路,连个影儿都没看见。”就连碰头接洽的商行也不知在哪里,凤怀沙还记得小跑堂说会约在这座绿林里。
“哎,我说少爷……”春生正要安抚主子的坏脾气时,适巧一辆小拉车就从前头缓缓地拉往这边。“您瞧,人不是到了嘛!”
凤怀沙眼一眯,嘴角弯了起来。只见洛明明将薄薄的票子递给对方,作为往后回到当地进奏院兑回银子的依据。
这样一来,免于带着大笔银两的困难,又或者是碰上归途遭匪类打劫的风险。在现今长安中,商人大多用此方式在支付钱银,既省事又方便,更重要是贪安心这二字。
两人转眼就做完买卖,对方还算很好心,带头小骡给洛明明拉回这一车子的香料。
洛明明顺利拿到货品,又沿着原先的路折回京城,一路上凤怀沙主仆俩自然是紧跟在后,并且暗自盘算接下来的诡计。
很快地,在洛明明走没多久,绿林底竟出现几个蒙着脸面、手持大刀,身形膘捍恶匪,惊吓得她脸色发白,差点放声尖叫。“唷,今儿个咱遇到只小肥羊哩!”
洛明明牵着小骡的手正隐隐颤抖,根本没见过这样场面的她,也从没遇上如此惊险的局势。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就怕他们一出手,自己小命就飞走!
“你们……好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为非作歹!”洛明明咬着牙,壮着胆子,豪气地吼了回去。
躲在一旁的凤怀沙,瞧她脸色白得如蜡,不禁面有喜色,自是得意洋洋。很好!此时不英雄救美更待何时?出了头,便能掳获芳心,顺利抱得美人归!凤怀沙心底打定主意,大手一探,没想到本是躲在身旁的春生,不知怎地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吃了一惊。
管他的!不等那狗小子了!再拖拉下去,恐怕洛明明弄个不好吓破胆昏倒,那么他再怎么英明神武,她没看见也全是白搭。
当初,春生献上的这一计,就是趁洛明明和暗地派来的香料小贩做完买卖,在归途安排一场匪类劫车的老把戏,好让自己适时出场,权充一回假英雄。
虽然匪类是假的,但是他心意是真的!只要好好演出一场,届时在洛明明的眼中,他凤怀沙彻头彻尾就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冲着这点,纵使凤怀沙觉得这计谋使得是有些奸巧,但也强过什么事都不做得好!半途而废,是凤怀沙一向最不愿做的事。
只见凤怀沙威风凛凛的出现,大斥一声、气势锐不可挡,再加上他体格壮硕强健,纵然出身于商贾世家,可那模样说是习武主人也能蒙混过去。
凤怀沙仗着这批人马是春生特地安排的,声势更加壮大,他目光如炬、神色飞扬,挡在洛明明身前,可说是英气逼人。
他的现身,无疑让洛明明得到一丝曙光,尽管被吓得有些惊呆,一对半刻还没留意他怎会凑巧出现,也只能紧紧地拉住他的衣角。
“你别怕,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怕啥!”凤怀沙的话实在说得很大气,张狂的模样尽显而出,说是威风至极也不为过。
瞧他如此有男子气概,洛明明感到有些松了口气,不过心念一转她又想起,凤怀沙世代从商,哪里会武?她在凤府待上好些时日,从没见过他锻炼强身的习武之举。“凤怀沙,你行吗?”虽说没道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回头一想,凤怀沙人高马大的,这块头也不怎输入,还挺有模有样的,两人要化险为夷也不是顶难的事。
“把我瞧得真扁!你见过什么叫男子汉吗?今儿个就给我眼睛睁大点,瞧瞧我是不是个真男人!”凤怀沙心口拍得砰砰作响,简直是胸有成竹。“给我让开!退远点,别无端拖累我。”
如果他大展身手的英姿可以迷惑洛明明,那么硬着头皮挥拳扫腿,凤怀沙觉得皮肉吃痛些也没有关系。再说了,春生也保证找来的绝对是演得很逼真,但武功弱得如奶娃娃,二流货色的窝囊草包子,说穿了,他并不认为自己应付不来。
“他娘的!是哪里杀来的程咬金?这天底下路这么多条,你偏生挡了爷儿的财道!咱们不宰你出气,当爷儿我们好欺负!”
凤怀沙呸了一口,面容狰狞起来。“闲话少说,有本事就来。”
他的挑畔,成功地令对方劈来亮晃晃的大刀,洛明明看得差点没一口气哽在喉头里噎死。
只见凤怀沙的脚步才迈开不过半寸,不知从何伸来一腿,硬是踹往他的心口,只见他狠狠地被踢得直往后倒。
“凤怀沙!”洛明明大惊,他刚刚是飞了出去是不?
凤怀沙摔得灰头土脸,还倒霉的让脑壳撞上泥地,痛得两眼发黑,心底升起一股火。这群家伙还上不上道啊,不是都说好草草地随意比划一下吗?
“你们……你们倒大霉了!”他回头不剥下这群蠢蛋的皮,他凤怀沙就跟他们姓!“逼爷儿我发火!”
“唷,您瞧这只病猫怎生回事儿?底子不硬,但是嘴巴倒是挺硬的啊!”几个握着大刀的匪贼瞧人的眼神鄙夷得要命,亏他们先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