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在什么地方?”得去瞅瞅龙晃云那伙人吃什么,若比她好,就等着她帮忙加料吧。
侍女边收拾桌子边细声细气地答:“裴大人可以去问冷炎大人,他就在楼下。”
“哦?”在楼下,“这一个月来他都在下边?”这一个月来她可没下楼一步,就连洗澡水都是叫人抬上来的。
“是。”
挑了挑眉,冷炎是监视她,还是负责送她到任何地方,“你们下去吧。”看她俩退下,才起身,随意整了整衣着,换了件厚外袍,出门去。
踩着响得有节奏的脚步下楼,没由来心情变得很好。
天空放了晴,刚才的阴雨天消失得若烟若雾。被雨洗涤过的天空,美得明净动人。
阁楼占地面积很大,楼梯特意造得很长,让楼中人有足够时间处理好自己的事。
“冷炎。”懒得瞅人在哪儿,下了楼便唤。四下瞄,比较一下,龙晃云的死士和那个鬼灵精甘泉会不会都是从一个地方冒出来?
“裴少爷。”无声无息,背后有声。
翻个优雅的白眼,这人适合去当背后幽灵。转身,优雅倾头:“烦劳冷大人领在下拜见王爷。”
冷炎面无表情:“请裴少爷随我来。”转身即迈开步子。
裴止天歪歪头,抬头望向远方的山,慢悠地向冷炎走去。他走那么快,是不是因为太胖?凤眸闪过亮光,双手在背后捏着偷摘下的叶,转着玩。
第二章
中后部的七彩云天还不太像兵营,隔不了二十米已有人站岗。瞅着兵士们向冷炎行礼,裴止天不变缓慢步伐,沿着小鹅卵石铺成的路往前行。记得,这些小卵石可是她特地拽着江海、甘泉到山泉那儿挑来的,两个月的时间,才从大小二十多座山的山泉中挑选出来。可惜喽,变成大兵们的脚下物。
逛到原土匪寨中心,现龙晃云居处。
冷炎抱拳:“请裴少爷稍候,我去通报一声。”
裴止天稍闭眼:“冷大人,烦劳。”
皇族的等级森严哟。看到门口的兵士冲他行礼,心里化出抹冷笑。君臣、父子、兄弟、夫妻,甚至连妻妾及奴婢之间都有各自的严格礼教区分。
打破一个玉杯,商家罚俸,官家掌嘴,宫廷里八成就要砍头了。
算下来,低层的人被压得死不能翻身也全拜这等级所赐,可笑的是,人们却仍是对这些制度追攀不已。人生奋斗,是不是就为了成为人上人,光宗耀祖?
相较于刚才的冷炎,因为她为朝丞相的女儿,也曾差一点爬上丞相之位,更因为和龙晃云相互认识,所以尊称她声“裴少爷”,倘若今天她只是一个人,和他冷炎的主子根本算不上流,这些士兵又会如何?
是人天性诌媚,还是人天生就被言行教导出诌媚。
冷炎从园门走出:“裴少爷,里边请。”
应该是后者。裴止天举步前行,迈入自己熟悉的庭院。记忆中,汪洋喜欢东西凿些密道,不知龙晃云有没有发现。
屋内不止龙晃云一个人,还有另两位与龙晃云一齐名扬京城的战将。
“坐。”龙晃云他们显然只是在闲聊。
冷炎进屋后,即退到一边与屋内的冷炙一起站在龙晃云身后。
裴止天点点头,给自己倒了茶才坐到最顺眼的椅里。
“追风,向阳。裴止天。”龙晃云介绍双方。追风、向阳作为他的副将深受皇上信赖,因官职,只得兵驻王府,并不能入宫。裴止天也只是凭名号猜测而已。
“我们正在商讨如何着手这块乱世之地。”龙晃云坐桌边,随意将杯盏压住地图一角。
“我只想问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离开。”没必要说废话。
剑眉不挑不扬,龙晃云冷笑:“裴止天,七彩云天仅剩你一个观光客,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那就让你的士兵闭嘴。”害得她每天都睡不好,“而且,王爷少了侍卫,我担心王爷性命有危险,最好以王爷为先。”死了最好。
龙晃云懒洋洋支起下颌:“要不,我们做个交易?”
柳眉弯了一下,纤手交叠,目光盯向他,琥珀色的眸仍是无神的样子:“我以为王爷是不屑与人谈条件的。”
龙晃云的反应是耸肩:“我也曾这么以为。”
凤眸一眨:“王爷不会这么缺人吧。”粉唇有点儿下撇,他在暗示什么?她只想清静一下。
龙晃云眼里有赞赏:“我要一个军师。”大手一张,止住她的举动,转而拿起桌上一叠卷宗,“七彩云天从一个不算弱的土匪帮转成一个民皆赞誉的江湖大派,我以为,你的功劳不少哟。”
果然。裴止天觉得苦哈哈的,转转脑:“你只要这个?”
他的答案像道谜:“有了这个,什么我得不到?”
“如果我帮你收复南疆呢?”当他的军师才不要,别想!
“我坚持我的观点。”龙晃云扬起剑眉。
去死吧!裴止天起身,轻雅地抚着袖子:“我明白了,请王爷准许止天思考一下吧。”美丽的单凤眼飞快地闪过丝什么,朱唇抿出好看的弧线,整个纤影移出门去。
“冷炎,冷炙。”龙晃云敛下所有神情,“盯着她。”
“是。”两人消失无影。
“你们觉得裴止天这个值不值?”反背双手,起身,踱到窗边。
“王爷,只能看到他有一定常识,可给人的感觉并非忠心不二之人。”一直默不作声的向阳开口。
“裴止天似乎反感王爷。”追风道。
“她……很……”龙晃云伸手,摘下窗外一朵血红花儿,华美亮丽,“她很国色天香,太易于用那副皮囊引住所有注意力。而且,做得很成功。”
向阳、追风诧异地对望一眼,所有人都没听过王爷有断袖之癖啊。
“他很危险。”基于职责,两人仍是开口,“王爷三思。”
“何况传闻中的裴止天向来是个深不可测之人,也许正是因他这种令人迷惑的态度才让人捉摸不透。”
“哦?”捏着花朵儿,龙晃云侧转身。他们误解了什么?一笑,凝着手中的花儿,“你们都没说,猫儿固然是可爱,可它的反扑有时也会让人伤一两层皮的,且它太易记仇了。”扬手将花丢回大地,“加强外围,若没什么意外,小猫儿要飞了。”下巴一昂,他眼神阴沉地望向天空,“让我们看看一只猫儿如何飞吧。”
七彩云天后院。
进院门,裴止天不忘东摸一下西碰一下显示主人的特权。回头瞟眼那多了一倍毫不介意跟在五米之外的人影,她忍住翻白眼的欲望。龙晃云还算聪明嘛,居然会怕她逃。
轻巧地上了吱吱响的阁楼。
入夜。
裴止天轻巧爬下床,摸黑,换上女装。
种种推测表明,今夜的女装逃脱机率最大。她裴止天本来就是女人,也从不避讳穿女装,呃——只是不常穿女装罢了。嘿!终于有机会去试试龙晃云能吃惊到什么程度了。
呼——深吐出一口气,推开门。
园中是沉睡的冷炎冷炙。他们也不想想这是谁的地盘。
裴止天发觉自己的唇角掀得很高,忙止住狂跳的心,迈出想象中的莲步向龙晃云那边移去。不需要紧张……不需要……
龙晃云屋前有卫兵。
裴止天掩面:“王爷唤我来的。”素手悄悄一扇空气,两个卫兵来不及表示,便直挺挺倒下去。她玉手遮上朱唇,掩掉弯起的小小笑意。
走入院内,屋内已灯火尽灭。
迟疑一下,他不会也有女人陪着吧……不管了!
轻轻推开门,“咿呀”一声,门向两边开去,没有上锁。他睡觉这么安逸?
龙晃云干脆睁开眼。他要瞧瞧是不是家贼。今夜为方便去逮猫儿,所以掩着门入睡,没想到真有贼子进来,看样子,非家贼不可了,还是个……女贼。她有没有常识?居然穿裙装来行窃?整个七彩云天只有三个女人,看她向床这边来……不会是来找他临幸吧。
密道一般在床边。
犹豫了好久,才下决心往床边移去。裴止天觉得莫名兴奋。没好气地偷偷拍拍自己,是要逃命哪,兴奋个什么!
边走边打量床上庞大的身形,期望他睡着,别起来,迷药只剩下了这么些,别在她能出逃时闹出乱子了。哦!还得带一套他的男装去换。
她想完马上转向衣柜那边,摸黑翻出长衫衣裤,包好,再回到床边。据书上记载,密道一般在床板之下……怎么让他起来?再弄昏他?
舔舔下唇,咽掉紧张,探手向他。
倏的,让裴止天惊愕的是她的手还未碰上龙晃云,自己的手便被一只大手握住,随即,巨大的黑影由躺变为坐。
低沉浑厚的嗓音响起:“挺好看的。”
反射性的,要抽回手,却被捏得更紧更痛。轻轻颦眉,他居然醒了?自己实在太低估他了,咬住下唇,她下一步怎么办?
没待她思索,他已充满侵略性地探脸至她面前:“怎么不说话?”
粗重的鼻息拂在她脸上,让她的思绪受到严重干扰。想躲,被他猛一拽,不由自主扑向他。
“原来不是哑巴。”他的声音满是得意。手臂有力地搂住她纤细的身子,“为什么发抖呢?你不是来求我临幸的吗?啧,瘦了点,不过手感还行。”
我的天!他居然还上下乱摸!!
在被制住的情况下,裴止天躲得很辛苦。这个王八蛋!她看得没错,他果然是个大色魔!她来是想逃跑,不是求他临幸来的。忍不住,狠狠向他乱动的坏手咬去。
龙晃云猛地推开她。
裴止天一个不稳,跌坐在地,皱起小脸。屁股好痛。摸索着,把药捏进手里。
“呵……”低笑从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你让我想起一只猫儿。只是……不知你是否就是她?”高大的身形自床上下来,一步步向她踱近,“想一想,她是只倾城的猫儿,就不知你——”
她猛然跃起,手中粉末撒向他,自己则紧紧屏住呼吸。
他一窒,身子摇摇晃晃歪下去,却在最后一刻将她拉倒至他身上。
裴止天有些慌了,脱口而出:“你该昏了!”这药没剩下的了。
“果然是你。”龙晃云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裴止天你……这里有密道?”
月光终于斜斜照亮屋内暖昧交缠着的两条人影。
察觉他黑亮眸子逐渐涣散,她笑了,醉人而又幸灾乐祸至极:“王爷,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多了,可惜呀。”
“是吗?”他扬起一个邪笑,突然压低她的头,唇印上她的唇,准确无比。
啪!!!
留着耳光在他颊上,她人已躲得老远,黑暗中传来低斥:“龙晃云,你太过分了!”
“那你呢?”懒洋洋地低笑,“裴止天,你也不……差……”声音没了。
“咦!可恶!”纤小的身影等了一会儿才出现在月光下,踢了准尸体几脚,才开始找密道,潜下去。
两个时辰后。
“王爷!王爷!”屋外灯火通明,大门马上被推开,冷炎、冷炙冲进去,发现地上的人,大惊,“快去叫军医!”
再两个时辰后。
龙晃云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裴止天迷昏属下逃了。”
冷酷之至的俊脸上浮出个笑意:“我知道了。”挥退众人,龙晃云闭上眼。
裴止天……厉害!
“呸呸呸……”裴止天套着龙晃云过大的衣衫显得十分可笑。毫无形象地蹲在小溪边漱口,更是毁了她原有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