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都是上官辕那坏蛋,从以前就欺负你外公到现在,想不到过了二十几年,他仍忘不了彼此间的竞争,非得要打倒他不可。”说到伤心处,陆婉晴眼眶再度湿润。
“就是老爱和外公比谁做的饼好吃的那位上官爷爷吗?”在她印象中,只晓得有这么一个人,可是却从来没亲眼见过。
“用不着叫得那么亲切,他不值得你用这种尊重的口气。”陆婉晴马上纠正她对上官辕的称谓。
“婉晴,别让孩子卷入他们那一代的恩怨,要是爸爸自己看不开,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的。”纪润平不希望将恩怨延续,才没那意愿继承这项家业,可陆奉齐并不这么认为,他一直期待灵仙能把自家产业发扬光大。
他的话并没有引起陆婉晴的苟同。“如果灵仙能替爸爸到上官家找出雪采饼的秘方,说不定,爸爸一开心之下,身体状况就会突然的好起来。”
“住嘴,我不许你再提这件事。”纪润平出现少有的激动,一向温文寡言的他,这回却出乎意料地大声喝止。
听到爸妈的对话,灵仙多少也听得出他们之间的争执所在,一定是外公希望她想办法到上官家去窃取饼干的秘方,说明白些就是当商业间谍,在这家庭中,除了她还没被上官家的人看过外,她的父母都和上官辕有碰过几面之缘。
照此看来,外公早就把她当做是秘密武器在栽培,否则也不会大力培育她到国外深造,甚至还让她进修最好的食品学。
“爸,如果外公真的希望我这么做的话,我想我会去试试。”她思前想后,作出最后的决定。
“你说那什么傻话?上官家每个人都精得跟狐狸一样,你要用什么方法才可以接近到他们?”纪润平语气开始激动,这可是他的心肝肉,岂能随便深入危险之境。
“过两天他们为了扩充厂房,需要增设两名厂长,我想依灵仙的条件,一定会很容易就被录取的,到时当上了厂长,还怕找不出雪采饼的秘方吗?”陆婉晴说得太过顺口,以致引来纪润平的质疑。
“婉晴,你一向对做生意很没兴趣,怎会去注意到上官家将要征求厂长呢?”
“这……这是因为刚好看到报纸,我才会特别去记的。”陆婉晴斜瞟丈夫一眼,然后低着头走到床缘旁。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会答应。”纪润平才不愿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就陷入商场上的明争暗斗中。
“不答应也得答应,要不然你想眼睁睁看着我爸……就这样好不起来吗?”陆婉晴说到此,泪水又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那你就忍心见女儿到那种危险的地方去窃取秘方,万一被逮到,那……那我们不就什么都没了吗?”纪润平一心为了女儿,在这点上他绝不让步。
“那是你自己不能生育,关我什么事?何况只要灵仙小心一点,爸爸一开心,身体说不定就会好起来……”
“妈,你别说了,我去就是了,爸,我会小心的,这点你不用替我担心。”她同时安抚双亲,不愿父母再争执。
“唉,都怪我没用,说什么都没那份量。”纪润平说完,羞愧之下转头朝外头走去。
“灵仙,你快去看看你爸,要是在外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那多丢人啊!”陆婉晴叫灵仙去看纪润平,免得又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好,我去看看。”
就在灵仙要踏出病房时,陆婉晴却及时补上一句,“灵仙,你不会怪妈吧?”
“不会的,外公那么疼我,帮他也是应该的。”说完,便消失在门后。
陆婉晴见到灵仙离去,连忙将门给锁上。
这时,病床上的陆奉齐突然睁亮双眼,精神奕奕地将脸上的氧气罩给拔掉。“哼,差点让润平这臭小子坏了好事。”
“爸,这也不能怪润平,他也是为了灵仙好……”
“闭嘴,难道我就对灵仙不好吗?”陆奉齐中气十足地斥责她。“我栽培了她二十几年,不就希望能让她回报我这一次,这样小小的要求,算过分吗?”
陆奉齐报仇心切,让陆婉晴不敢有所违抗,她在陆奉齐的胁迫下演这场戏,目的就是要骗灵仙进入上官集团窃取饼干秘方,进而打击上官辕的信心。
不知情的灵仙,顶着普林斯顿大学食品硕士头衔,慢慢踏进两家数十年的恩怨情仇当中……
这一年,灵仙才二十三岁。
第二章
由于上官集团在应征厂长上的条件相当严苛,因此,面试的人并不会超过三十个,然而,或许是大型企业给人的刻板印象,使得整个面谈的程序冗长而繁琐。
“这果然是家没人性的公司,要我们在外头等,竟然连张椅子都不给我们坐。”陪灵仙前来的淑娴,忍不住揉揉发酸的小腿肚。
“这大概是一种考验吧,说不定他们的负责人正用监视器在观看我们的情绪反应呢!”灵仙仪态优雅,及肩的头发披泄在淡雅的香奈儿套装上,更显风情万种。
“又不是在考清洁队员,还测什么体力啊?”淑娴不免暗咒一声,目光环视四周的天花板,还刻意对监视镜头扮个鬼脸,吐吐舌头。
“别乱说话,这里可不比我们在英国时优闲,你要是觉得腿酸,外头有餐饮部,你去那边休息好了。”为了不让好友陪着受罪,灵仙要淑娴到外头凉快。
“你以为我魏淑娴是那种不能吃苦的女人吗?要是我自己跑去休息,这还算是好姐妹吗?”她将双腿挺直,咬着牙也要撑下去。
“到时多了两个萝卜,可别叫苦连天才好。”灵仙不再理会她,一心只想着自己等会的面试,不知会有什么状况发生。
就在大部份的面试者还在外头痴痴等候时,一位欧巴桑清洁工不小心将长廊上的一盆盆栽给撞倒,导致花盆碎成两半,泥土全都散落一地,将整个走廊弄得一片藉借。
“你在搞什么东西,连扫个地都会把盆栽撞倒,我看你是不想干了,是不是?”听到碰击声,一名高级主管忿忿不平的走出来察看。
“对……对不起,我……我不小心滑倒,才会撞到……对……对不起!”瘦弱的欧巴桑吓得满脸苍白,不停点头赔罪。
“对不起就行了吗?这个盆栽是从外国空运回台的,少说也要二十几万,你要扫多久的地才能赔得完?你现在马上叫你家人拿钱过来,要不然,我叫警察来处理。”脑满肠肥的秃头主管,冷血地斜睨无助的欧巴桑。
“我……我只有一个智障的儿子,每个月只有三千多块的薪水,哪……哪来的钱赔,这位先生你行行好,原谅我这个老太婆好不好?”欧巴桑老泪纵横,生茧的双手直拉着那位主管的手不放。
“喂喂喂,你身体很臭少来摸我,这白衬衫可是很难洗,我不管,你要是不把钱赔出来,我就找警察来处理。”
“可……可是我真的没钱赔呀!”
“你不赔,难不成要我赔?如果你硬要耍赖,那我们上警察局再说。”秃头主管不再与欧巴桑唆,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
这时,在一排面试者中的灵仙突然站在长廊中间,挡住两人的去路。
“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人家都这么可怜,也跟你赔不是了,你还想怎样!”灵仙抬着下巴,第一时间将欧巴桑给拉到身边,免得又被这种坏蛋欺负。
“你是谁呀,敢管起我们公司的事,我是这家公司的业务经理,在这里发生的事自然由我做主。”秃头主管对着灵仙大声咆哮,恶行恶状的样子跟地痞流氓没啥两样。
“你这样子简直就是无赖,我真是不懂,凭你这德行,你们公司怎会升迁你当主管,难道上头的人都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吗?”当着众多面试者的面,灵仙犀利地教训这卑劣的主管,一旁的淑娴看了,也不禁暗自叫好。
“我看你不用面试,直接回家吃自己吧!”秃头主管说不过灵仙,脚步一跨,便要从灵仙手中将欧巴桑给拉过来。“你真是野蛮到了极点,连对老人家都用暴力……”灵仙死命护着欧巴桑,说什么也不愿让这可怜的欧巴桑被这种人渣欺压。
三人六手在会客大厅里推来拉去,直到一声更具权威的声音响起,才中止三人争执的场面。
“这像什么话,公司还有纪律存在吗?”上官舜俊美无俦的面貌出现在会客大厅,顿时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报告董事长,是这位小姐一心偏袒这清洁工,不让她赔盆栽的钱。”秃头主管恭敬地站在一旁,脊椎始终弯成四十五度角。
“偏袒?亏你这张嘴说得出来,也不看看对方的经济能力,如果人家有钱,还用得着来这边当清洁工吗?”灵仙最痛恨这种狗仗人势的行为,她宁可冒着丢掉工作的可能,也不愿让欧巴桑被这些败类欺凌。
“可是盆栽明明就是她打破的,要是她不赔,难道要公司自己赔?”秃头主管恶人先告状,口气拙劣地指向欧巴桑。
“你们公司一年净赚上亿的钱,厂房是一家接着一家扩充,海外的营业额也高达好几十亿美金,就算拿出一点点钱来给这位阿婆过好日子,也不为过,再说,你们只要晚上少跑几趟酒家,这些钱就够买十几盆盆栽了。”她百无禁忌,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也不怕得罪人。
“好哇,我看你今天是用不着面试了,像你这种态度,公司会用你才怪。董事长,你先回办公室,这个女人由我来处理就行了。”秃头主管粗鲁地抓住灵仙的手臂,却被上官舜的严斥声给强力喝止。
“要不要用这个人,是你来决定的吗?”上官舜的冷眸如支冰箭,将秃头主管的心整个射冻。接着他唤来柜台小姐。“叫出纳领十万元给这位阿婆,并且重新买盆盆栽摆上。”
这种出乎意料的结果,不仅令在场的人都开了眼界,就连对上官家族一向没好感的灵仙,也不免对他刮目相看。
半晌后,出纳人员领着十万元来到上官舜面前。灵仙看欧巴桑不敢接过这笔钱,一个快手替她拿了过来,并慎重地替她放在腰间的小包包中。“这位董事长说你是因为吃得不营养才会撞倒盆栽,他要你好好买些补品吃一吃,等到有体力了再回来扫地,懂吗?”
欧巴桑听了痛哭流涕,一直说灵仙是活菩萨,并且向上官舜一再鞠躬道谢后,才离去。
所有的事到此告一段落,直到灵仙发现上官舜正在看她时,才将自己的眸光与他对上。
“你是要来应征厂长的吗?”他的声音浑厚,深具磁性。
“总不可能打扮成这样应征清洁工吧?”灵仙笑笑以对,态度从容。
上官舜很少将目光直盯着一个女子,但她却在这几个面试者中那样抢眼,于万紫千红里还能耀眼出众。一双水雾般的黑眸,挺直且完美的鼻梁,亮彩的唇影,以及脸上淡淡的清妆,都让他感到一种朴素中带点慧黠的美。
要是能让她进到公司来,那该有多好!
像她这么年轻,又能在严格条件下脱颖而出,实力不容小觑。
“你把履历表带到我办公室,我想跟你私下谈谈。”上官舜以为她会跟随其后,然而她并没有这么做。
“我不要,我想跟大家公平竞争。”她不想被人认为是搞关系、走后门,依旧坚持与面试者平起平坐。
“若是按照顺序来,恐怕你还得等上两小时,而且,还不见得会被录用。”上官舜的话没半点夸张,要抢这饭碗的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