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今天几乎都下雨。”她呐呐地道,噙泪的大眼无惧风雨地看着灰茫的天空,任雨水扎在她的脸上,模糊了脸上的泪。“今年是、去年是、前年也是。”
七夕的雨,是她心中一辈子的痛,又像是深积在体内的悲哀所产生的泪,雨总是打得又乱又慌,风总是吹得又急又狂,就像是现在的她……她以为总有一天,因为时间的冲刷,她一定会释怀的,但是……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是她的生日,让她收到了一生最棒的礼物,就让她哭个痛快吧,说不定把泪彻底哭干之后,明天的她才能去除一身阴霾,明天的她依旧可以带着刘再基最爱的笑容面对这个世界。
“天晓得,凑巧吧。”时少飒才不在乎七夕到底下雨不下雨,他只知道赶紧把落地窗关上,免得淋得一身湿而感冒,那才是真的划不来。
“听说七夕这一天,牛郎和织女会相隔鹊桥相见,织女总会喜极而泣,所以人间才会降雨……”赖若寒任由他拥入怀里,呆滞地抬眼看着他。“为什么……织女和牛郎一年之中还有一天可以相见,而我……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时少飒敛眼瞅着她蓄在眸底满满的泪水,心被她揪得死紧,除了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外,他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
她在替别的男人落泪,看在他的眼里,他是多么的恼火,然而一见到她的泪,他的心却慌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止住她的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够让她不再掉泪。
“牛郎和织女被银河分隔,而我和再基则是被阴阳分离,哪怕是一眼,再让我瞧一眼,就算只是魂魄也好,哪怕是化为牛郎织女,一年只能相见一回……”她豆大的泪水不断自眼眶淌下,像是七夕的雨,“让我听见他告诉我;他爱我……他从没对我说过……”
如今她没听见,却看见了,满满的爱意写在一张小小的纸条上,他却没来得及送到她的手中,她也没来及收到,让彼此抱憾……
时少飒收紧拥抱她的力道,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的怨慰和无奈,也听到自己体内哭泣的声音。
她宁可和刘再基成为被银河隔开的牛郎织女,那他呢?他算什么?
她投射在他身上的情感,是假的,是转移,但是他对她是这么地不舍,这一份情感又算是什么?爱上了她,他该要如何自处?
为何在看到她的泪之后,才让他发觉他是这么地怜惜她?
第八章
叫了客房服务,用过晚餐之后,时少飒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赖若寒的身上。
她的眼哭得红肿,尽管勉强地勾起笑意,却掩饰不了她的憔悴……一整天,外头的雨不断,她的泪也跟着停不了,而他纵有千万句话想要安慰她,到最后终究开不了口。
就算他劝她,她大概也止不住泪吧。
“累了吗?”时少飒走到她身旁轻声问着,用他这一辈子不曾如此温柔过的口吻。
“不累。”赖若寒抿嘴轻扬着凄楚的笑。
“想不想到外头走走?”见她一笑,泪又滑落,时少飒不禁又暗叹一声,轻轻地拭去她的泪。
“外头不是在下雨吗?”赖若寒自然地由着他拭泪,轻轻地把眼看向阳台。
“雨势较小了,我们可以撑伞散步。”这是他这一辈子最不可能提议的事,但是为了她,他还是开口了。
“可是……我想待在房里。”她抱歉道。
“没关系,那我们就待在房里看电视。”他欲起身,却被她拉住衣袖,他转身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没有,我只是……你可以抱着我吗?”她低声地请求。
时少飒敛眼看她又蓄满泪水的眼眸,哪里拒绝得了,明知道她把他当成替身,他也只能认了。
他的大手环抱住她略嫌单薄的身子,轻轻地将她拥入怀里。
“谢谢你。”她将脸枕在他的胸膛上,大眼直视着落地窗外的漆黑。
“不用谢,事实上是我占尽了便宜,该感谢的人是我。”时少飒没好气地低喊着。
一个拥抱也要谢,这算什么?
“你觉得占了我的便宜了吗?我倒觉得是我占尽你的便宜。”赖若寒噙着泪笑得极轻,声音听来依旧带点沙哑。
明明是他待她好,是他带她来度假,又愿意帮她圆梦,怎么想都觉得是她占尽了便宜,而且用尽了任性,倘若真要说他有占到便宜的话,就是他没经过她的允许吻了她,可是,话又说回来,还是她占了便宜,因为她还偷亲了他好几下。
“随便啦,就当是我们互占对方便宜吧。”会笑了?算是好现象吧。
要是她待会儿突然见到窗外的烟火,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就算他代替刘再基的吧,给她一个难忘的生日,但是也到此为止,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他的了,他绝对不会让给任何人。
“对不起,哭了一整天……”她低哑地说着。
“够了,现在在干嘛,练习请、谢谢、对不起吗?”他冷哼一声,环过她颈项的大手轻揉着她的发。
“我……”赖若寒正想说些什么,却突见到窗外闪着烟火,忙不迭地坐正身子,瞧得双眼发直。“咦?外面不是在下雨吗?怎么会有烟火?”
“我弄的。”时少飒说得有些骄傲。
“你?”她回眼看向他。
“我瞧你一整天心情都不好,趁着中午的时候请饭店里头的人帮我准备的,你知道这是我朋友经营的,一些事情都是挺方便的,只是……”他瞪着外头依旧落下的细雨,略蹙起眉头。“我以为雨应该不会下一整天的,可还是不到现在……”
虽说雨势已经转小,但是要放烟火的话,多少还是会受到影响的。
“我们可以到外面看吗?”她习惯性地拉着他的衣袖。
“当然可以。”可是房里没伞,他抓起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但是不能看太久,不然身上会淋湿的。”
“嗯。”
赖若寒跳起身,迅速地打开落地窗,拉着他便往外跑,看着天上不断绽放的绚烂烟火,不禁雀跃地漾起笑脸。
“漂亮吗?”时少飒和她靠在栏杆边,看她虽然犹带着泪,但乍现的笑意至少让她的气色好上一些。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看下面。”时少飒指了指下面。
赖若寒顺势探去,瞧见下头广场的铁树银花排出了生日快乐和她的名字,让她不禁傻眼。“不是在下雨吗?”
“我请他们加上装饰灯,这么一来,就算雨不得再大,也不会熄,不过要是漏电的话,我可不负责。”看她笑得开怀,他不禁也漾起了笑,直觉得做了这么一个小小安排,果真是值回票价。
赖若寒缓缓抬眼,望着如泼墨般暗黑的天际挥洒着各式各样的烟火,偶尔一簇簇绽放的烟花,偶尔一冲上天倒撒一地的银河,有时又像瀑布般落下碎浪,看得她眼花缭乱,看得她又掉下泪来。
暗沉的天没有半颗星,但是他却利用烟火帮她制造了一片银河……
“怎么又哭了?”他见状,忙又替她拭泪。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赖若寒抬眼看着他,晶亮的大眼蓄满泪水。
说要圆梦,其实这提议是再荒唐不过,她很清楚的。但是他却答应她了,而且还带给她这么多的惊喜,倘若他真的是刘再基,该有多好。
她要上哪儿找这般相似的灵魂?要上哪找这么好的人?
“我想对你好就对你好,不需要任何理由。”他有点难为情的别过眼,但又怕她会错意,只好硬着头皮对上她蓄泪的眼。
赖若寒呆愣地瞅着他,突地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颈项,大胆献吻。
时少飒惊诧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浑身僵硬的不知所措,俊帅的脸霎时翻红,升起毕生头一回的羞意。
该死,他居然觉得不好意思……
可是,这又怎能怪他?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她便突然这样逼近他,甚至笨拙地吻他,她这么做,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把他当成刘再基了?
不管了,倘若她要是再这样吻他,他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时少飒的脑袋一片空白,唯一记得的只有烧灼的欲念和忍遏不住的占有欲,逼得他倏地将她打横抱回房里……
“等等……”
外头还飘着杂乱的细雨,房里头隐隐传来赖若寒羞赧的低喃声。
“不舒服吗?”时少飒粗喘着气息,深邃的魅眸里满是难以掩饰的氤氲欲念,他却想在最后一刻打算紧急煞车,当个不凡君子。
天晓得,这对他而言是一件多么困难而痛苦的事。
“不是……”赖若寒羞得连眼都不敢睁开。
她知道里头没有半点灯光,他不可能看得清楚她的胴体,但是……他赤裸的身躯正压在她身上,温热的气息在她身上蔓延,酥麻而滚烫,教她不知所措的又羞又慌。
“要不然呢?”赶紧给他一个答案吧。
如果可以,他不想当君子,但若是硬逼他当个君子,他也不是不能,只是……难受了一些。
“没有……”她把脸侧到一边,双眸紧闭,躲避着他喷出的气息。
是她蓄意制造这样的局面,是她刻意点燃他的欲火,可是……事到临头,她却颤抖得无法控制,感觉心脏就快要跳出身体外,魂魄也快要窜出身躯。
“那……”他就当她默许了。
反正打一开始就是她挑诱他,她自然是已经默许了,要不然,她为什么要无端端亲吻他。
倘若赖若寒真是不愿意,她大可以明说,他可以忍。
既然她没有明说,那就是代表她应许了,他又何必强忍。
她的肌肤是恁地水嫩吹弹可破,纤弱的身子却又教他血脉债张,仅止是拥着她,便教他的身体发痛、胸口发烫,仿佛千万只虫蚁正无情地啃着他的神智,咬得他快要发狂。
指尖的摩挲岂能满足得了他排山倒海而来的情欲。
他想要再靠近一点,想要再贴近一点,直到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空隙,就连空气也介入不了……
“啊……”她紧蹙着肩,突地将他搂紧。
时少飒粗喘着气息,混乱着神志,却没有错过她的异样。“你是处子?”不会吧?她不是说曾经跟刘再基一起到外头旅游住宿过,两人一起出游,同住一间房,居然没有半点事,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吧!
赖若寒没有答话,只是将他搂紧,借由他炽烫的体温缓和撕裂般的痛楚。
时少飒拢紧眉头,忍遏着下腹如浪潮般打上的灼热,一改以往的强攻豪夺,改而温柔地贴近她,犹如将她当成了易碎的娃娃,直将她捧在手掌心般疼爱。
情爱纠缠得火热难捱,痛楚夹杂着欢愉,任由外头漫天飞雨散落,房内是一片炽热的旖旎春光。
赖若寒半掩着星眸,睇着他额上薄覆细汗、眉头微锁,心里有悲有喜,有激情亦有酸楚。
他的动作是恁地轻柔,怕弄疼她似的,这感觉就像是刘再基回到她的身边,好像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她,时间还停留在一年前的七夕,他根本就没走……
突地——
“再基……”
满腔的纠缠激爱在听到她脱口而出的娇声低喃时,霎时化为一摊冰冷死水。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几欲难以遏抑的欲念犹在体内鼓噪,然而她一句不经意的话,却浇熄了他满腔爱意,“你说什么?”
时少飒粗喘着气息,俯下身凑在她的耳畔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