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夏的眼中流露出了诧异,“那里不是……”
“那里是市中心的高级公寓楼,他买了其中的一间公寓。”
“我还以为薰音会住在别墅区之类的地方。”朱晓夏喃喃着,以她对薰音的了解,她以为他更喜欢居住的地方是那些周围环境比较安静宁逸的地方。
“那是因为薰音的口中,偶尔会自言自语一段话,‘一定要把房子买在市中心,房间不一定要多,但是一定要大,在主卧室里,要放一张很大很大的床,旁边还要有沙发,懒人椅,还要放很多很多的软枕,怀枕,抱枕……’你——知道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吗?”林菲菲抬眼盯着面前的人。
好熟悉的一段话,熟悉得根本就是她当年的一个梦想!
她……当然知道这段话是什么意思!鼻子有些发酸,朱晓夏紧紧地抿着唇。那是她当年对他所说过的关于房子的愿望。
“那个房间……有很多的枕头吗?”声音不觉有些哽咽,她问道。她没有实现的愿望,薰音却一直在代替着她实现着。她无心的一句话,他都可以奉若圣旨般地去执行着。
只有她自己不知道,她对他是何等的重要而已。
“对,有很多枕头。”林菲菲点点头,“每个都是FEEL的枕头,放满了房间的角落。薰音是一个不容易动情的人,可是动了,却也不会轻易地再改变。”
目光有些虚无飘渺,林菲菲像是在回忆着道:“你知道我父母的婚姻吗?他们是因为两家的利益关系,所以结了婚。那是很门当户对的一门亲事,当时凡是所有认识这两家的人,都无不羡慕。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我父亲在结婚前,曾经谈过一次恋爱,那一次的恋爱,已经用光了父亲所有的感情。本来,我父亲该和他的初恋情人过着美好的生活,可是却因为那个女人去了国外,逃避那段感情而不了了之。然后,我母亲出现了,她是一个单纯的人,也是那种典型的在婚后慢慢培养感情的人。因为嫁给了我的父亲,所以她全心全力地去爱着我的父亲。可是,这样的婚姻,你说会美满吗?”她带着苦笑看着朱晓夏。这是她的家世,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薰音所爱的女人,她绝不会说出来。
因为她希望对方可以更加了解薰音,所以她说了,像挖伤口一样地把这段家事挖出来。
“然后呢?后来怎么样?”朱晓夏不禁问道。平时,她根本就不是那么鸡婆的人,喜欢去打听别人家的八卦,可是这一次,因为是有关薰音,所以她才会想要知道。
“后来,我父亲无意中和那个女人重逢了,当时,那女人家里已经债台高筑。于是我父亲便利用了钱,强迫那女人成为了他的情妇。”宛若三流小说的情节,却真实地发生在了她的家里。
情妇?!两个字,像是破浪一样,划开了脑中的记忆,“那个女人,就是救了薰音的人吗?”她问道。
“你也知道?”林菲菲震惊地挑挑眉。
“我只知道一些些,在无意中听薰音说起,他被人救了,可是那人却被车撞死了。”那是在她装睡的时候,薰音所说的。她不知道,若是她醒着,薰音还会不会告诉她这事。
“是啊。”林菲菲点点头,“那个女人,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她的好,好到所有的人,都不会去苛责她成为了父亲的情妇。我想,那女人应该也是爱着我父亲吧,可是因为父亲当时已经有了家庭,所以她只能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感情。直到薰音6岁那年,母亲带着薰音和我去找那女人谈判,希望她能够离开父亲,结果薰音坐不住,跑开四处玩耍,而那女人……”她苦笑一声,“后面的你都知道了,薰音跑到了马路边,刚好司机当时是酒后驾车,那女人把薰音推开,自己却来不及跑开。”
“她就这样死了吗?”这样的感情,真正做错的是谁呢?
“不,”林菲菲摇了摇头,“那女人送去医院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刚好迎来了赶到医院的父亲,那女人握住父亲的手,让他在自己的面前立了一个誓言。”
“誓言?”
“此生,不得对我母亲提起离婚二字。”缓缓地,林菲菲说道。
朱晓夏的心不由得一窒。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呢?让自己所爱的人立下那种誓言的心情又是怎么样的呢?“那你父亲立誓了吗?”
“立了。”从那一天开始,父亲就没有违背过自己的誓言。一个家庭,表面上看似完美,实则已经破裂。那女人原该是好意吧,不希望他们一家就此四分五裂,可是她却不知道,勉强维系的婚姻,才是更让人痛苦的。不过好在过了那么多年,母亲终于看开了,既然父亲不会主动提出离婚,那么就由母亲自己来提。
明明不会幸福的两人,没有必要再死命地纠缠在一起。
“所以父亲自那以后,就很讨厌薰音。”林菲菲继续道,“久而久之,薰音和父亲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但是薰音毕竟是父亲的儿子,所以,他也越来越像父亲了,不只是外表,连内在……也越来越像了。”像父亲那样冷漠无情,不择手段。
只是……可以改变父亲的女人已经死了,但是可以改变薰音的女人却还活着。
“薰音他……很像你父亲吗?”朱晓夏几乎可以说是小心翼翼地在问。
“很像。”林菲菲有些无奈地笑着,“所以,如果你有一些些对薰音的爱意的话,那么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爱他,因为我不希望在薰音的脸上,看到父亲那样的表情了。”
因为那样的表情,看多了,真的会让人觉得——难受。
第10章(1)
站在台上的人,耀眼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而站在台下的人,则只能出神地望着那漂亮的脸庞和挺拔的身材。
模特一个接一个地在台上走着,而朱晓夏的眼中,却只是望着一个人而已。
自然地走动,抬臂,转身,仰头,流畅的动作,几乎难以找出瑕疵。
薰音……原来像他的父亲吗?
快节奏的音乐被按了暂停,指挥排练的打了个休息的手势。
“晓夏!”同前次一样,才结束,林薰音便奔到了朱晓夏的面前。
“累吗?”她自然地递上了一块毛巾,虽然室内有着冷气,可是刚才的排练,还是让他出了些汗。
“还好。”他接过毛巾,却没有去擦拭额头上的小滴汗珠,“我姐刚才和你说了些什么?”他急急地问道。深怕有人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知道了?”
“嗯,真容对我说了。”他点头,手有些紧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没什么,只是闲聊而已。”她的手腕被他紧紧地握住,她可以感受到从他手上传来的紧张,“薰音,痛。”皱了皱眉,她不由得出声道。
“啊!”他猛然松手,看着那被他掐出的淡淡淤红,“晓夏,要不要紧?”
“不要紧。”她咧着嘴巴,甩了甩手,这点淤红,比起她以前打架那会的,要少得多了,“别摆出这样的脸啦。”她瞅着他满脸的担忧道,“只是一点淤红而已,一会儿就会消退的。”
“可是……”他还有着犹豫与不安。
朱晓夏耸耸肩,手指攀上了对方那光洁无暇的面庞,“薰音,我有对你说过你很漂亮吗?”
“没……没有。”他因为她的动作,而浑身一震。这种碰触,那是她以前所不曾对他做过的动作。心,在颤动着,像是期待,像是等待,也像是迎接。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好漂亮,在我的眼中,你真的好漂亮。”漂亮得独一无二,因为只有他,是她的那个薰音。
手指缓缓地沿着他的面颊,划过了他的眼,他的眉,还有他的额,“那么薰音,你讨厌你父亲吗?”她继续问着。
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林薰音敛下眸子,“很讨厌呢。”因为这个父亲,从来没有让他感受到所谓的父爱。
“可是即使是他,也有他的苦处。”一个男人,却毁了两个女人的幸福,是怨天,还是该怨自己?!
“姐对你说了?”猛地抬眸,他诧异道。
她放下手,抬头直直地望着他。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表情的变化。心,有种疼痛的感觉,是在痛惜谁呢?模糊的感情,遥远的记忆。她真的只把薰音当作朋友吗?
其实,她也是喜欢他的吧,只是感情来得不如他猛烈,不如他狂热。
可是她的这份喜欢,却是一点一滴地酝酿在心中,从最初的素不相识,到后来的保护,再到现在的重逢。有些东西,是无论怎么掩盖,无论怎么擦拭,都无法泯灭的。
她会脸红的对象,那么多年就只有他一个而已。
“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你了,你会怎么样?”她轻轻地问道。
“晓夏?”他面色一变,“你要去哪里?”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他那极其严肃的表情,看得她有些怯意。也许,她根本不该说这样的话,因为她可以感觉得出,他有多么的紧张和在乎。
“真的只是随便说说?”他怀疑地看了她一眼,表情依旧没有放松下来。
“真的。”她保证道。
“太好了!”猛地吁了一口气,林薰音半弯下腰,把朱晓夏紧紧地搂在怀里,“只要你不离开我,那么怎么样都好。”有些破碎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祈求。
“我……”她抿了抿唇,却没有推开他的怀抱。双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轻轻地揽住了他的背脊。
“我不会离开的。”她的唇说着无声的话,“薰音,你知道吗,我其实也好想抱着你,只是抱着……”
心中,有着一个肯定的声音告诉自己,她不想薰音走上他父亲的那条道路。
她宁可他只是像他自己而已,只是像——林薰音!
抱着有些老旧的FEEL软枕,朱晓夏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怎么办?怎么办?”真的很不对劲啊,她的整颗心都开始不对劲了。
“小姐,你走够了没啊!”方依然有些头痛地晃了晃脑。眼前的女人,已经整整来回走了一个小时有余,看得她眼都花了。
“依然,怎么办,我好像有些喜欢上薰音了!”求救似的,她望着死党。
“只是有点?”方依然挑挑眉。
“好吧。”朱晓夏叹了口气,坦白道,“不只是有点。”好像已经比较多了。
“恭喜恭喜!”方依然两手抱拳,“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晓夏终于脑经开窍了,看来这段爱情长跑有翻身的机会了。“……”喝喜酒,会不会说得太早了点!“去死!”一脚踹上对方的小腿肚,朱晓夏翻着白眼道。
“痛痛痛啊!”方依然痛呼道,弯下身子揉着被踹的地方,“真是的,你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还有什么好烦的啊,若是你开口要结婚,他还能不答应?”只怕会乐得当场昏倒。
“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他说啊!”朱晓夏一脸的发狂。恋爱的经验等于零,也造就了她现在的慌乱。
“直接说不就得了。”方依然说得轻松无比。
“直接说?”
“对啊,就说你终于发现自己喜欢他,爱上了他,愿意和他交往。”这种简单的事情还要人教的女人,估计这年头也不多。
“就这么简单?”朱晓夏怀疑地瞅了瞅死党。
“就这么简单。”方依然双手一摊,耸耸肩膀。
“依然。”瞅了对方半天,朱晓夏慢慢地开口道,“我记得,你好像也没谈过恋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