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唬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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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唬不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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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她一同瞅着地上的三头小虎,他再次启声。“看来当日咆啸山岗、袭击你和你爹的是一头大雌虎,它带着三只虎子窝在这儿,现下虎母不在了,虎子还太小,无法独自猎食,只能抓老鼠充饥。”
  “邝莲森,它们……有两头没气了……”安纯君碰碰虎子冰冷的小身子。这时节的“五梁道”仍有寒意,虎尸未腐,却早已僵硬。
  不是饿死的,这两头小虎身上带伤,嘴中淌血,尚活着的那头状况好些,只有左耳有伤,结着一大块血渍,但呼息声细微得可怜。
  邝莲森偏着脸,状若深究,道:“虎头上有熊爪的抓痕,肚子和背上都有。三头小虎遇熊,没有大虎保护,不死也半条命。这一只的背脊骨摔断了,这一只的脑壳被砸碎了,至于活着的这一只……”他轻戳虎子瘦扁扁的小肚腹,再摸摸它的脸、拉拉它的耳。“它被迷昏了。”
  “什么?!”安纯君小脸陡抬,对上他安适笃定的面庞。
  她思绪一转,咬咬唇又点点头。“……肯定是飞燕大侠把它迷昏的。他带我来这儿,要我进洞里,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邝莲森,所以这头小虎是我的了吗?”
  他目光转深,暗掩着某种意绪,静嗓在洞中幽慢回荡——
  “你说过,你要杀掉那头大虎替你爹报仇,要啃它的肉、喝它的血,还要剥它的皮、拆掉它的骨头,是吗?”
  “是。”她眼眶慢慢变热、变红。
  他极淡一笑。
  “大虎死了,你杀不到它,成天懒在榻上,心里不痛快。现下有头活生生的小虎瘫在面前,正所谓母债子偿,杀不到虎母,你尽可以击杀这头虎子泄恨,不是吗?”说着,他把一块不知何时拾来的锐角石块塞进她手里。“杀吧,看是要击碎它的头盖骨,给它一个痛快,还是敲断它的四足再慢慢折磨,全随你意。它是你的了,不是吗?”
  她下意识抓住锐石,抓得紧紧的。
  两耳因那鼓动的话发热,她脸蛋潮红,心怦怦跳。
  看着手里凶器,又望向小肚子随着呼息微微鼓捺的虎子,她眼泪竟滑了下来。
  “邝莲森……”她鼻音浓浓。
  “嗯?”
  “……你想,那头虎母是不是怕咱们害了它的三只虎子,所以才暴起伤人?”
  他眉宇间的波动似有若无,胸臆间的波动却更往底处钻探。
  “是吗?”他温徐勾唇,不给她答案。
  第4章(2)
  掉泪实在不争气,有违她豪爽性情,但话说回来,她安纯君能痛快大笑,亦能痛快大哭,笑时畅意,哭也尽情。
  她任着泪水畅流,两颊红通通又湿淋淋,润眸望向那张专注看她的白玉俊脸。
  “邝莲森,虎母要护虎子,我爹要护我,你说……到底谁该死?”她问他,其实亦喃喃自问,心里已有想法,并非真要他回答。
  到底谁该死呢?
  谁都无错。
  谁都不该死。
  那股无法泄出的忧伤和恨意在此时变淡,堵在她心间的沉郁亦被抚轻了。
  她哭着,把锐石“咚”一声抛进小池子里。
  她哭着,哽咽着,却冲着他咧嘴笑,和泪豪放道:“邝莲森,飞燕大侠送我一头小虎呢!我要养着它,别人养马养牛、养猫养狗,我养虎!我要把它养得肥肥壮壮,我……我要拉拔它长大成人!”
  长大……成人?
  这个呆宝……她还真敢放话!
  邝莲森眼角控制不住地暗暗抽搐,嘴角也在抖,他费了些功夫才稳住表情。
  内心骚乱啊!
  他布局逗她,一头小兽的命丢给她去玩,杀活自如,端看她如何决定。
  见她明明哭得一张脸像从水里捞出,同时竟也能笑得两眸灿亮,又憨又惹人怜,怎么这么宝?
  他不禁心痒,颊内更是生津,恨不得……真恨不得……
  “邝莲森,你怎么又喘起来?”她揭掉泪,担忧起他。“是不是洞里气味不好,你闻了有些晕?”
  恨不得什么呢?这小姑娘已是他瓮中之鳖,是他养在斗盆里的蛐蛐儿,是他的了,有什么好急?
  任由小姑娘将手触上他的额面,他笑了,徐徐一抹,弱弱一叹。“是啊,是有些晕呢……”
  慢慢玩,他不急。
  这一晚,虎穴内气味太腥臊,安纯君还受得住,却怕邝莲森受不住。
  她把火堆挪进洞口,可以避开强风,洞口处的腥味亦淡了许多。再有,她在穴内找到好几根粗圆的松香木,也不知是不是大虎叼进来的,虽感奇怪,她也没放在心上,总之有木头便取来烧。不一会儿,松木烧出香脂,盖过动物的臊臭味。
  “邝莲森,你好些了吗?”
  将两具小虎尸埋好,把唯一存活、却仍昏睡的虎子抱到温暖的火堆旁,安纯君来到青年身边,后者正背靠着石壁半坐半卧,火光映照他似笑非笑的玉脸,那白得有些病态的脸肤透出迷人晕红。
  “好很多了,纯君,谢谢你。”
  “啊?”安纯君微怔,随即挥手腼?道:“有什么好谢的?你没野宿、架营火的经验,我经验老到,本该照顾你的。”
  她颊畔燥热,自从意会到他皮相实在俊美之后,就越来越难抵抗他的美色,而此时此刻的他,神态慵懒又颓废,散乱的发丝托着那张笑意浅淡的俊颜,每个角度都好看得生花。
  吞吞口水,她硬把眼珠子转开,边往火堆里添木头、边嚅声。
  “那你好好睡吧,你睡这儿,我跟安小虎睡那儿……”“安小虎”是她刚为虎子取的名字,她取得很开心,没察觉身旁青年在听闻此名时,眼角又在乱抽。“咱们先凑合过一晚,等天亮再想法子下去。天一亮,什么都瞧清了,肯定有路——”
  “纯君不冷吗?”他忽而问,无辜的神气在眉宇间淡漫。
  安纯君又是一怔,小嘴微张,不知怎地就点头了。
  “好像……呃,有一点点冷……”
  她其实不冷,半点儿也不冷。
  春寒算什么?劲风算什么?她有熊熊乱窜的火堆,还有……还有因他的美色而熊熊乱烧的心窝啊!
  邝莲森道:“我听说在外野宿,保暖是相当要紧的事,有人睡着、睡着失了温,自个儿没察觉,也就一睡不醒了。”
  “你别担心啊,现在是春天,入夜虽寒,倒也不会太冷,那种事在冬天才会发生,何况咱们有火——”安纯君脑中倏忽一闪,突然有些明白。她眨眨眼,话锋一改。“……是说,虽然有火,但如果没留神,咱们俩都睡熟了,火一熄,还是有可能冷得失温……邝莲森,你怕冷吗?”
  “怕呀。”
  “那、那我抱着你睡,好不好?”她脸更热,快冒烟。
  “好啊。”他笑了,凤眼弯弯的。
  安纯君也笑了。
  她喜欢亲近邝莲森,很想黏他、缠他,却怕他会觉得她烦人,不过他似乎不这么认为,这教她好生欢喜。
  这一次,她不像之前那样一头扑进他怀里,而是挨近再挨近,然后钻进他舒敞的臂弯里,她两手环上他的腰。
  她还没收拢双臂搂紧,一只大手竟蓦地探进她的前襟。
  “邝、邝莲森?!”他在做什么?
  “我在找那块虎头黄玉……啊,摸到了。”确定位置后,他微微搂高她的小身子,鼻尖凑近她胸央,隔着衣布嗅了嗅。“嗯……凝在玉心的香气还颇浓,都透出来了。有这块玉佩傍身,野宿就安全些。”
  安纯君僵在他身上,连呼息都小心翼翼。
  他那几下的摸索实在太靠近她的小小胸脯,虽没真的碰到,却让她脸红心跳到不行。
  他不可能是故意的。
  他不过是想确认她是否贴身戴着虎头黄玉罢了,两人抱在一起,黄玉透香,能保两人免于蚊虫或蛇蝎的叮咬啊!
  眼尾偷觑过去,见他表情寻常,而且在嗅过那块香玉后,他便撤手了,光明正大得很。她偷吁口气,笑自己想太多。
  既是如此,她也学他的光明正大吧!
  她大方抱紧他,小脸先是蹭蹭他胸口,然后终于蹭到一个舒适位置,小脑袋瓜搁过去,大方地霸占下来。
  “邝莲森,你送我的虎头玉,我有乖乖戴着,不会随便取下的。”
  “那很好。”他徐声赞道,盯着她发漩的目光暗湛着,有纵容,有自身未及察觉的柔情,却也挺不良的。
  安纯君咧嘴无声笑。
  搞不清楚是他身上的自然体香,还是胸前那块黄玉香气所致,总之她呼息着那股好闻的气味,身子变得飘飘的,心也飘飘的,她像是落在湖心荡漾的一片小叶子,水往哪儿流,她便往哪儿去……
  “邝莲森……”她唤声柔软,喜欢他大手轻抚她头发的感觉。
  “嗯?”
  “我喜欢飞燕大侠。”
  他细眉微挑,抚她后脑勺的动作略顿。
  小姑娘想跟他分享心情,低声接着道:“飞燕大侠不愧是大侠呢!他做了这么多侠义之事,对我这么好,他……他还让你来陪我……我爹常说,受人点滴当涌泉以报,邝莲森,将来有机会,他要用得上我,我一定好好报答人家!”一顿,她忽而笑叹,小小苦恼着。“可话说回来,他这么本事,厉害得不得了,又哪里需要我……”
  “你确定他是飞燕大侠?说不定是个冒牌货。”邝莲森淡淡提问。
  “不会的,飞燕大侠就是飞燕大侠啊!他武功盖世,心存侠义,要冒充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说了,旁人没事干么冒充他呀?”
  呵,因为好玩啊……邝莲森薄唇淡抿,不答话。
  他大手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她的头,仿佛她是只软呼呼的小猫儿,是他极宠爱之物。
  安纯君偎紧他,有这个机会赖在邝莲森身上,她绝对是放纵自己,不止双手巴上,连双腿也不会放过他。
  她是只八爪小章鱼哩……脸红,身体发热,她再次露齿笑无声。
  “邝莲森,你真好闻,我喜欢闻……”诚实喃出,低低幽幽像在叹息,她累累的,有些想睡了,渐感迷蒙的眸光晃啊晃,缓缓飘向洞外的穹苍。
  黑中带着缕缕宝蓝光的天际,星子灿烂,她望着最亮、最为闪烁的那一颗,想起爹带笑的眼睛,如此熟悉,如此温暖,好亲近……
  那是爹啊,爹也在上头看顾她呢,爹守着她,没有离开……
  “我喜欢你……好喜欢,别离开我……”她倦得有些口齿不清,颊面又在那片温暖胸膛轻蹭,蹭掉了眼角的湿气。
  邝莲森嘴角隐隐勾笑。
  他张大衣袖,双袖充当被子,覆住怀里的小身躯。
  “爹……唔……爹啊……”
  爹?!
  他颇得意的神情突然一凛,两眉压低,凤目细眯。
  ……这只小家伙,该不会把他当爹了吧?
  那可不成!
  愈想愈觉不甘似的,他恶心又起,毫无道德,长指一扣小姑娘的细润下巴。
  扳起那张睡着了的红脸蛋,他俯首便吻,吮着她的小嘴玩。
  第5章(1)
  南侧进“五梁道”的山路上,四匹坐骑沿着蜿蜒的山径奔驰,跑过山头,穿过鞍部,马背上的人极熟练地操纵方向,忽地缰绳一调,四匹马切进某条密径,不一会儿已越过南端隘口,进入“五梁道”地界。
  跟在最末的那匹茶褐色大马略缓四蹄,就听马背上的黄衫姑娘“吁”地一声,大马的前脚仰了仰,发出嘶鸣,随即被控制下来。
  “老铁师傅、赵师傅、李师傅,我跟我爹说说话,晚些再回去。”安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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