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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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兄弟-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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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刘栋就惊叫了一声:怎么会是他?

母亲猛地转过身,一把拉住了刘栋,颤抖着声音道:你认识他们?

站在门口的柳三环也脱口而出:田村,原来是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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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46。刘栋和田村

刘栋做梦也没有想到,朝思暮想的弟弟竟然就是田村。他从母亲嘴里得到这一消息时,恍若梦中,他反复地自语着:怎么会是他?

从新兵连认识田村那一刻起,所有关于田村的往事迎面扑来。他想到了那次为田村献血,全连一百多号人,偏偏只有他的血型适合田村。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然而事实又让他无法回避。

知道田村是自己的双胞胎弟弟后,他非常渴望见到田村,这种愿望越来越强烈。他们虽然三天两头就会通个电话,但此时的思念却如汹涌的洪水,刹那间就把刘栋淹没了。他一刻也不想等了,他要立刻见到田村。他来到车站,直到火车开动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坐上了开往军机关所在那个城市的列车。从十三师到军机关只有半天的路程。他坐在火车上,从来没有觉得火车竟然这么慢,他脑子里很乱,甚至都没有想好见到田村要说什么,但他只想见到田村,越快越好。

当他敲开田村的家门,开门的竟是苏小小,她怔怔地望着他。他知道苏小小和田村结婚了,那一刻,他为田村高兴,也为苏小小高兴。他虽然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但他真心地为他们祝福。

此时,他立在门口,心里慌乱得不知说什么好。他语无伦次地说:田村在吗?

田村在屋里应着:刘栋吧,你怎么来了?

他看见了田村,这就是他的双胞胎弟弟,瞬间,他的眼泪差点流出来。他忙走过去,扶住了田村。他抖着声音说:田村,你还好吗?

田村笑一笑道:我现在的样子,你不都看到了嘛。

刘栋注视着田村的眼睛。这双眼睛就是田村舍生忘死救他才受伤的,而他又是自己的弟弟和战友。刘栋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流了出来。

刘栋长时间的沉默,让田村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他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刘栋,你这是怎么了?放心吧,我的眼睛就算治不好,离开部队后,我也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你看,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有小小呢,她现在就是我的眼睛。

刘栋忙掩饰地冲旁边的苏小小说:小小,真得谢谢你了。

苏小小开玩笑地说:多亏他受伤了,要不我还没有机会跟他在一起呢。

田村就咧嘴笑笑,很满足的那一种。

刘栋看着眼前的田村,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亲弟弟,两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他只能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弟弟。

那天分手时,田村执意要把他送到门口。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眼泪却又一次模糊了双眼。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了,母亲仍然没睡。听见他的动静,母亲站起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开口。他理解母亲的心情,默默地坐在母亲身边。

母亲低声又急切地问:见到你弟弟了?

他点点头。母亲不说话,她在沉默,她有许多话想问,可一时不知从哪说起。半晌,母亲幽幽地说:你弟弟到底长得啥样,跟你像吗?

刘栋知道自己无法清楚地描述出弟弟的相貌,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母亲,就选择了沉默。

母亲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神往地说:要是能看一眼你弟弟现在的样子,妈就是明天死了,也知足了。

听了母亲的话,刘栋的心里也很难过。弟弟找到了,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

以后,田村的话题就成了母亲生活的重心。刘栋在家,她就向刘栋问田村;刘栋不在,她就去问柳三环。

母亲的问题事无巨细,从田辽沈问到杨佩佩,然后又问到石兰和苏小小,凡是和田村有关的人和事,她都问了个遍。知道田村两次负伤,石兰牺牲后,母亲就受不了了,她一边哭一边说:真是苦命的孩子,小时候的苦没吃到,长大了却遭了罪。孩子,妈对不住你,你受了那么多苦,妈都没能去看上一眼……

刘栋回来后,母亲问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跟你弟弟通电话了吗?他都说了些啥?

刘栋只能说:妈,您放心吧,他一切都好。

他只能这么安慰母亲,他不可能天天和田村通电话,他必须克制着自己,让自己像以前一样与田村来往。有好几次他拿起电话,又放下了,他不知道该和田村说什么。

那天,刘栋回到家里,发现母亲似乎又多了心事,总是对着窗子流泪。他见母亲这样,知道她又在想田村了,就安慰说:妈,等田村的眼睛治好了,我把他领咱家来,让您好好看看。

母亲不说话,耸动着肩头,哭得更厉害了。他坐在母亲身边,一时不知如何劝慰。半晌,母亲抬起头说:你弟弟找到了,可你哥还在监狱,他是无期呀,这辈子怕是走不出监狱了。

哥哥刘树为了这个家,该做的都做了。先是为了他当兵,然后又是为了姐姐刘草的幸福,他欠哥哥的太多了。想到这儿,他在母亲面前垂下了头。

母亲说:你弟弟找到了,我想把这事告诉你哥哥,他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刘栋陪着母亲去监狱探了一次监。刘树知道最小的弟弟和刘栋是战友时,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他喃喃着: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果然,刘树是兴奋的。他像是对母亲,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这回好了,咱们一家人终于在一起了。

但在他知道田村为救刘栋,眼睛几乎失明后,他又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盯着刘栋问:他的眼睛没救了吗?

刘栋就把等待捐眼角膜的艰难说给了刘树,刘树不说话了。他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眼泪汹涌地流了出来。他一边流泪,一边说:弟弟找到了,可他却看不见了。

母亲在一旁说:我的眼角膜医生说不中用了,要是我的眼角膜行,早就给你弟弟用了。

刘树望着母亲,似乎多了一份心事。

母亲冲刘树道:树哇,妈大老远跑来,就是告诉你,你的弟弟找到了。虽然还没相认,可他毕竟是你弟弟,告诉你,也让你高兴高兴,你呆在这里也有个盼头。

刘树突然问刘栋:田村的眼睛要是治好,还要等多久?

刘栋摇摇头:捐眼角膜的人太少,谁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刘树不再说话,直到探监结束,他都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刘栋和母亲从监狱里回来没几天,刘栋突然接到监狱发来的电报。电报的内容很简单:弟速来。

刘栋不知刘树出了什么事。他又一次出现在监狱里时,先去见了监狱长。监狱长的样子很激动,把一张纸递给了他。这是刘树捐献眼角膜的申请书,上面有监狱各级领导的批示。监狱领导本着从大局出发,肯定了刘树的做法。监狱长拉着刘栋的手说:虽然刘树现在是改造的犯人,但他的行为让我们感受到了人世间的爱。

刘栋得知刘树要为田村捐眼角膜时,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他不是不相信刘树的举动,而是被他的举动震惊了。哥哥为了这个家,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他想到的还是这个家和这个家的亲人。那一刻,他在心里喊了一声:哥呀,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啊——

见到刘树的时候,他仍然没从那种情绪中走出来。他一把抓住哥哥的手说:哥,我不同意,要献也是我。

刘树甩开了他的手,冷冷地说:胡说,爸去得早,我是大哥。看到你们能过上好日子,哥心里都替你们高兴。

刘栋泪眼蒙癦地说:哥,你为我们,为这个家付出的太多了,你不能再牺牲自己了。哥,我求你了。

刘树不看刘栋,一脸的平静。自从知道田村需要眼角膜后,他就决心用自己的眼角膜换回弟弟的光明。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决定得到了狱方的支持。

他转过脸,看着刘栋说:栋啊,哥现在是犯人,又是无期,怕是得在监狱里呆上一辈子。你和田村都有出息,哥看着高兴。我问过狱医,只用一只眼角膜就够了,我还有一只眼睛,啥也不耽误。哥决心已定,今天让你来就是告诉你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准备。这事别告诉妈,也别告诉田村。

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刘树笑一笑道:因为我是你们的哥。

刘栋知道,哥的决定就是命令。自从爸去世后,这个家就一直是哥在当家,以前是,现在还是。

47。光明

刘树捐献眼角膜的委托手续是刘栋办理的,一切都在悄然有序地进行着。

手术那天,刘树在狱警的陪同下来到了医院。他很想在手术前,亲眼见一次田村,可医院有规定,手术前捐者与受捐者是不能见面的。在医院的走廊里,刘树只远远地看到了田村的背影。他在心里呼喊着:弟弟——

手术很顺利,也很成功。按照狱方的规定,刘树在捐献眼角膜后,就被转到了狱方的相关医院。离开军区总医院,路过田村病房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他的左眼缠着厚厚的纱布,此时,他多希望能看一眼自己的弟弟啊。病房的门紧紧地闭着,走的时候,他的心是踏实的,过不了多久,弟弟就会重见光明。一想起这些,他心里就洋溢着幸福的温情,泪水终于打湿了眼睛。

田村又一次清晰地看到了世界,他看到了他挚爱的亲人和心爱的连队。

眼睛治好后,他就急于想见到给自己捐献眼角膜的人。住院前他只知道,捐者是个在押的无期徒刑的犯人;杨佩佩和田辽沈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在这之前,刘栋要求院方严格保密捐者的相关信息。

田村在住院期间也曾打听过捐者的情况,但只知道捐赠手续是刘栋代理的。当时田村就意识到,这件事一定和刘栋有关,他的眼睛是为救刘栋受伤的,刘栋这次是在回报他。

田村出院那天,刘栋没有来。他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刘栋打电话。听到刘栋熟悉的声音,他的心里立刻充满了感动和温暖。

他欣喜地说:刘栋,我又看见了。刚说完这句话,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刘栋似乎很平静,最为激动的是王桂香。知道刘树要为田村捐眼角膜时,她许久没有说话,面对着墙壁无声地暗自流泪。

刘栋小心地站在母亲身旁,小声地说:妈,您要是不同意,我再去劝我哥。

王桂香呜咽着:栋啊,你哥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他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你们兄弟身上,他这辈子没为自己活呀……

母亲的话还没有说完,刘栋已是涕泪滂沱,他叫了声:妈——

王桂香一边哭,一边说:栋呀,你记住,这辈子啥时候都别忘了你哥,没有他,就没有你的今天。

刘栋跪在母亲面前,发誓说:妈,您放心,我这辈子也不会忘了哥。

王桂香似乎平静了一些,她用手摸着刘栋的头,柔声说:你哥这辈子怕是得在监狱里过了,妈心里难受啊。

刘栋抱住了母亲,心里也是一阵刀剜般的绞痛。

田村手术后,母亲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期盼。她关心着田村,也惦念着刘树。

栋啊,田村的眼角膜换了后,真的啥都能看清了?不会有啥后遗症吧?

妈,相信医生的。您就放心吧。

那刘树以后就剩下一只眼睛了。说着,母亲就用手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望望这儿,看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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