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医生……”她悲惨地道。她为什么要跟一个男人讨论这种事?
“有些事是经验,不必非得要学医才看得懂。”他安抚她,将她放到床上去。
三分钟后,他抬起头来,正式宣布:“毛囊炎。”
她拉过被单把下半身盖住,一脸凄惨。
“怎么会长在那里……”好痛,每次走路的时候,小裤裤的边缘一摩擦到就会痛。
“那里也有毛囊啊!走吧,我带你去看医生。”他把长裤勾过来套上,开始着装。
“不要!”
“放心,在医生眼里你只是求诊的病人而已,这种东西他们已经看到不想再看了,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拜托!再怎样也是她的“东西”好不好?她做不到。
“不行……”
“你们女人很奇怪耶!讳疾忌医,将来你生小孩还不是会被医生看,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么?”他盘起手臂跟她讲道理。
“你、你……你干嘛介意?”又不是他的圈圈叉叉。
那只能这样了。“你要是不想看医生,就是我帮你处理。”
“你怎么知道怎么处理……”她吃惊得双眸圆瞪。
“就跟挑痘痘一样啊!把针消毒一下,刺破挤出来,要不要?看医生或是我帮你弄,自己选一个。”
阴同学悲惨地坐在地上。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跟一个男人讨论她私处的问题?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要……我不要……我统统不要,让我痛死好了……呜……”
“谁教你自己不会照顾自己。”黄光磊不高兴地道。“长这种东西就是因为你作息不正常、免疫力下降造成的!上个礼拜说要赶什么图,连续熬了好几天,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最近学会和功课都很忙……”她垂泪道。长痘痘也就算了,为什么还长在这么尴尬的地方?
两个人在那里缠夹不清,门外突然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小子!小子?!你在不在家?”风师叔豪爽的大嗓门在门外叫唤。
黄光磊叹了口气,去应付另一个白缠的。
“师叔。”他穿妥了衣服过去开门。
亮晃晃的鲜黄道袍立刻映入眼帘,风师叔一脸笑咪咪,把几张符塞进黄光磊手里。
“喏,这是给你的那个……咦,小姑娘,你也在?”老道士手缩回去,自己绕过那个大个儿走进门。“小姑娘,你的符我替你画好啦!这次比较强效,可以用久一点。喏,这张是吃的,这张在门口化了,这张随身带着,这张——”
风师叔叽哩咕噜地讲了半天,黄光磊走进来,在他耳边飘一句:“师叔,人家功力够的人一张符就搞定了,你还要用到那么多张?”
“呃?”老家伙登时愣住。“这……好像也有道理。”
黄光磊拍拍他的肩膀,没大没小地搭着他肩往门口走。
“师叔,要说到道家真传,全世界你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的,小子我对你有无比的信心。来!您赶快回去翻翻道书,看有没有什么符咒是一纸搞定,永久免疫的;真有的话,小子我从此以后对您拜头拜脚,心服口服。”
“这……这……这个要找找,要找找。”风师叔顿时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有必要闭关好好修行一番。
“好,你找到了再来找我,拜拜。”他把老人家送出门,随手把门一关。
喀,门突然被一只老手撑住,黄光磊讶异地回望。
风师叔又踱了进来,不过这次是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对着他的脸东张西望。
“怎么了,师叔?”黄光磊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嘴巴张开。”
他只好张开嘴。
老道士看完他的舌头,继续凑近看他的脸色,捏捏人中,按按印堂。
“奇怪奇怪,应该不会的啊!嗯……”老人家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不会什么?”
老道士举手挠腮想了很久,最后看看站在房门口的阴凉女孩,再看回一身正阳的他身上。
“嗯,可能是这样吧!”风师叔摸了撇小胡子。“小子,我看你印堂有点黑,可能是你最近气弱,所以被小姑娘的阴气影响了。这几张符你自己也留两张,等师叔我找出‘一符搞定’的方法再说。”
阴丽华听了师叔的话,不禁换上忧色,黄光磊自己却不甚在意。
“知道了,您去忙您的吧!”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记住,小子,最近不要到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去,等你阳火补回来再说。”
“知道了。”他挥手作别老道士,把门关上,磨刀霍霍向猪羊。“好了,你要跟我去看医生,还是我帮你挑?”
“啊啊啊!你怎么还没忘记——”小女鬼惨叫。
黄光磊得意一笑,专心来对付这个不听话又忘了逃的病人了。
第7章(1)
“你根本配不上他!”
阴丽华愣了一下,极慢极慢地回过头。
花圆圆的变化不大,依然是一张冷艳的脸孔,嘴角微带着傲慢的线条,一切都和高中时一模一样。
她没有想到竟然还会再见到这位高中同学。
在她们毕业那年花家就搬走了,听说是搬来台北,两家就此失联,没想到却在自己的校园里见到她。
阴丽华停下脚步,默默地和老同学对望。
“你根本配不上他!”花圆圆重复一次,神色藏着隐隐的怨怒。
阴丽华依然不语。她不知道花圆圆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学校里,又是为什么要跟着她。
末了,她轻声劝道:“你还是走吧,反正他也不可能会是你的。”
花圆圆冷哼一声,依旧凝立原地不动。
哔——远远地传来一声机车的喇叭声,阴丽华回眸一看,黄光磊停在大马路旁,遥遥对她张望。
他来接她去吃晚餐了。现在是下课时分,这附近除了她念的大学之外,还有一间国中和国小,所以下课时间的人潮和车流最是纷乱的时候。
她回头看着花圆圆。
“我要走了。”
“他不会在你身边太久的,”花圆圆依然是那样甜蜜的口吻,却说着最恶毒的言语。“等他毕业之后,他就会发现另一个更大的世界、更美的女人;和她们比起来,你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最后你只会像一张用旧了的椅子,被他抛在一旁,想到的时候才回来坐一下。”
阴丽华望着老同学,仍旧不语。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放不开……阴丽华心里有隐隐的感伤。
花圆圆是那种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女的人,人长得美,功课好,在男生之间极受欢迎,她这辈子最大的挫折,大概就是黄光磊对她的拒绝吧。
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最后,阴丽只是叹了口气。“或许吧。总之,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是走吧。”
她不再理身后的人,自己转身走开。
直到来到大马路旁,都没有再回头。
“怎么了?在跟谁说话?”黄光磊问。刚才她站的地方有树丛挡着,他的角度只能看得到她似乎在和谁交谈。
“没事。”阴丽华摇摇头。
车子骑远之时,她回头望一眼。花圆圆依然站在原地,用那种怨恨的神色盯着他们。
唉!真是个傻女孩。
阴丽华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他宽大又令人安心的背上,不再看那双凄怨的眼。
“怎么了,最近脸色这么差,晚上又没睡好?”黄光磊见她从午睡中惊醒,替她拭去额角的冷汗。
“没事……”她闷闷地偎进他怀里,不想说话。
黄光磊有些受宠若惊。她不是一个会主动依偎人的女孩,即使亲密如他们,通常也是他主动去抱她吻她。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迎来了大学的毕业典礼。
最后这一年,他代表台湾参加了两次国际级的篮球赛事,这两次他们的代表队都得到近年来台湾篮坛难得的好成绩,但是这样的成绩是需要经过事前密集的集训和苦练的。
黄光磊回想过去的这一年,几乎都只有练球的记忆,还有就是短短几次两人的相聚;还好她就算只有一个人,也很能自得其乐。
总算闲了下来,他把她抓过来,两个人共度一个安宁的周末,可是她才午睡到到一半就满头冷汗地惊醒。
他有些心疼,注意到她的体重变轻了一些,脸色玉白中又带着淡淡的青影了。
“真是的!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等我去当兵的时候你怎么办?”他轻责着,把她娇小的身躯抱进怀里,努力摩擦她的手臂想让她暖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花圆圆?”阴丽华突然问。
“哪个花圆圆?”
“就是高中的时候写情书托我交给你的那一个……”
“高中的时候写情书给我的女生一堆,我怎么会记得是哪一个?”他顿了顿,“你问起这个人做什么?”
“……没事。”她摇摇头。既然他不记得,多说就没意义了。
这小女鬼竟然还帮别人转过情书,可见真的从来没被他那雄壮刚猛勇武迷人的英姿迷倒过的样子,啧!没眼光。
不过,现在倒是不太能叫她小女鬼了。
当然,以普通人的标准,她依然是太苍白,太沉默,太被动,在人群中总是习惯性地被人忽略。可是在所有从小就认识她的人看来,她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
经过他几年来的“阴阳调和”,她现在讲话不再那么有气无力,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不像以前那样白中带青,青中带惨,看了让小孩子半夜做恶梦。
现在的她,看起来比较像一般正常的女孩子了,顶多让人误会脸带病容而已——不过她现在倒真是有点病容的样子。
想到下个月就要入伍当兵,黄光磊不禁有些恋恋难舍。
阿煌比较惨,抽到的是外岛,陈九湘要看他还得飘洋过海到金门去;黄光磊的签运就不错,可以留在台湾本岛,起码以后休假要见面不是那么困难。
一年多而已,很快就过去的,他告诉自己。
“小女鬼……”他的脸颊摩挲着她的嫩颊,轻声呼唤。
“嗯?”她懒懒地应。
“我当兵的时候你要干嘛?”
“就……留在台北找工作啊……”她枕在他怀里道。
“好,那你就找个工作乖乖做,平时有什么事的话就去找你那两个死党好了,她们两个看起来都挺机灵的,不像你这么好欺负。”
“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她喃喃抱怨。
黄光磊轻笑,低头吻住她。
你在彼岸从未离开……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黄光磊感觉到怀中的人儿一僵,对她挑了下眉。
阴丽华淡色的嘴唇一抿,只是摇摇头。
他探臂把她的包包捞过来,找出手机接了。
“喂?”
对端一片沉默。
他看了下来电显示:手机号码未显示。再凑回耳边沉声问:“喂,哪一位?”
依然沉默。
“想恶作剧去找别人!再打过来闹,小心我调到通联纪录要你好看!”他恶声恶气地挂断电话。
对方没有再回拨。
“常常有这种恶作剧电话打来闹你吗?”他把手机扔进她包包里,蹙着眉问她。
阴丽华想了想,先慢慢地点一下头,再想想又摇摇头。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他沉声问。
“没关系……等她打烦了就不会再打来了。”她轻轻道。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她咬着下唇不说话。
黄光磊对这个表情很熟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