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不需要去医院。我和男朋友分手了。”
他震惊。“怎么突然分手了?你的伤是他打的?”
“突然发现合不来,就分手了。我的脸不是他打的。”
“纯恩,把经过告诉我。”他很担心。
“就分手了,有什么原因好说?我常换男朋友,不算什么——”她不想提。
“你昨天提起他,还说他和你交往过的男孩不同,说你觉得他很特别,我不信你会这么轻易放弃他。”他严肃地问:“是不是发生很严重的事?他欺负你吗?告诉我。”
他嗓音坚定而温柔,她满腔委屈突然被划了个缺口。
“我和他照原定计划吃晚餐、看电影,看完电影出来,忽然有一群女孩子拦住我们,把我们拖到暗巷里。带头的女孩子好像跟黑道有关系,她说她是我男朋友的……女朋友,他们已经交往一年了。”
她咬着嘴唇。“我问我男朋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承认了,他说我爸到处睡女人,他觉得我应该也是那种随便的女生,可以跟我玩一玩。我打了他一巴掌,那群女生就围上来打我……后来有巡逻车经过,她们溜了,我才能逃跑。我想回家,发现她们一群人还在我家附近,只好来找你。”
陶雨阳震惊,一把怒火在胸口烧起。那男孩竟然劈腿,还纵容女友带人打她,若非警车经过,天知道她还会有多少可怕的遭遇?
辛纯恩望着窗外,淡淡道:“我想他没说错,我大概就是个随便的女生,教官好几次告诫我,我该专心读书,不要老是想着谈恋爱,有些同学看不起我,她们认为我是花痴,只会追着男生跑——”
“你不是花痴,是你前男友不对,他是个混蛋,欺骗了你,你没有做错什么。”他驳斥,语气激动,不能忍受她这样否定自己。“你对他是真心的,我看得出来。”
这句话模糊了她视线,她哽咽了。“我当然是真心的,他给我的感觉很特别,我以为他也觉得我很特别,也是真心喜欢我,还和他约好一起上大学……”她哭了,压抑着啜泣,心碎的哭声好悲伤。是她蠢,一头栽入,盲目地爱,变成笑话。
陶雨阳好心疼,笨拙地不知如何安慰她,他拿面纸盒给她,她抽了张面纸,忽然伏在他肩头哭起来。
他一惊,不敢动,感觉她揪着他衣袖凄凄地哭,哭声沈甸甸地压着他五脏六腑。他不懂,那男孩怎能不珍惜她?倘若她是他女友,他作梦也不会想要别的女孩,他会全心守护她、疼惜她,她就是那个让他感觉很特别的女孩——
但是,她只当他是朋友。
他无声叹息,淡淡心酸,没有暖意的月光流进窗子,皎洁地亮着这屋里,照着他们,照着她没有归处的心,他没有归处的爱情。
她哭倦了,轻轻抽噎。他拿来医药箱,替她处理伤口,她揉着泪眼,想起他骂她前男友。“你刚才好激动。”
“我很生气,他太不应该了。”
“真的是他不好吗?”她自言自语。“会不会是我做得不够好,他才——”
“他早就有了女友,还和你交往,这绝对是他有错在先,你别怀疑自己。你也绝不是随便的女孩,你很勇敢在追求你想要的人。”
他在安慰她,给她打气,她露出一丝微笑。“嗯。”
从那些女孩手上逃出来后,她第一个打电话找在外地拍戏的父亲,父亲没接听,她第二个想起的就是陶雨阳。在她最害怕的时候,她想到他,在他身边,她觉得安心,这个房间因为有他在,比她家空无一人的豪华住宅更温暖。她低声问:“我可以在这里过夜吗?”
陶雨阳一愣。她哭得很狼狈,眼睛红了,鼻头红了,头发散乱,显得脆弱无助,他心怦怦跳,随即提醒自己——她今晚很难过,所以想要人陪伴,她提出这要求没别的意思,他不可以乱想。
没听他回答,她道:“你不方便的话,我还是回家好了。”
“想留下来就留下吧,不过这里没客房,我的床让你睡。”留她过夜对他肯定是一大折磨,但她心情不好,他不忍心她一个人待在冷清的家里。“不过,明天要早点离开,让我叔叔婶婶看见了,不太好。”
“为什么不太好?”
“你是女孩子,在我这边过夜,传出去的话不好。”
辛纯恩一怔,以为他怕挨骂,原来是为她着想。她交往过的男孩都想和她牵手、接吻,哄她到他们房里,想占她便宜,他却认真考虑她的处境。原来真正喜欢一个人时,会将她放在第一位考量,连她没有想到的小细节也替她安排好。
她怔看着他,心窝漫起丝丝暖意,她的心跳快了,失恋的心不那么痛了,她深深被感动,第一次对他心动……
陶雨阳收好药箱,又问:“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巷口买宵夜。”
心动只是一瞬,她想起过往许多失败的恋情,她也曾和要好的男同学交往,后来分手,心里都有疙瘩,再也无法恢复昔日纯友谊的亲密。她受过教训了,不想将可能成为一生挚友的他,也消耗在爱情里。
“我想吃……热食。”
“我去买,你待在这里,那边有游戏机,你可以玩游戏等我。”
“雨阳……”她轻唤,他停步回头,她道:“谢谢你。”
他微笑,有些腼。“我很快就回来。”他拿了钱包,出门去。
辛纯恩走到窗边,看他走出屋子,街灯拉长他的身影,她想起幼时看父亲出门工作,她总是哭着吵着要父亲留下,父亲最多回头给她不耐烦的一瞪,将她推给保母照顾,便扬长而去。
而陶雨阳不同,她不需哭泣或恳求,他就会陪伴她,在她有难时理所当然地当她的避风港,他比她父亲更像她的家人。
从这一刻开始,她在心底给陶雨阳一个独立的位置。他不是有血缘的亲人,不是她的男朋友,也不仅仅是她的好朋友,他就是他,一个独一无二、很有分量的存在。
第2章(1)
陶雨阳与辛纯恩一天比一天亲密,辛纯恩大小事都找他分享,失恋了找他诉苦,好玩的都有他一份。他喜欢打电玩,她买游戏卡带送他,他不擅长打扮,她陪他逛街,替他选购衣服鞋子,他帮她补习她最棘手的数学,教她学会骑脚踏车,当然,还做很多香茅香皂给她。
辛纯恩有不少男性朋友,但是和陶雨阳互动特别亲昵,她的男朋友免不了吃醋,她会耐心向对方解释自己视陶雨阳为家人,倘若对方不肯接受,她也不会的挽留。在她看来,一个和她家人吃醋的男友,心眼太小,不要也罢。
她将他们之间定位为友情,其余的并不多想。
对陶雨阳而言,这却是无止境的酷刑。比暗恋更惨的就是被暗恋对像封为'一生的挚友',可是看她因为自己的陪伴而快乐,她常换男友可是绝不换掉他这个好朋友,他有时乐观地想,也许他们有朝一日会从好友进展到情人,有时又觉这只是他的奢望。
幸好他本性淡然又耐性十足,他们的友谊一天比一天更深厚稳固,他的默默陪伴里,始终掺着一份苦涩。
眨眼间,两年过去,陶雨阳按照志愿考上室内设计室。大二下学期某日,他担任国际舞社社会的室友陆毅说要重新布置社团教室,拉他过去给意见。
“这边封死的窗子可以打开,采光会更好。这面墙安装镜子,增加视觉的深度……”陶雨阳一面评估教室的状况,一面记录在估计列表上,回头却见陆毅拿一种又羡又妒的眼光瞧他,他纳闷。“怎么?”
“你没发现吗?你一进来,学妹们都盯着你看。”与社团教室相连的练舞里有几个学妹,一见了陶雨阳,眼光老往他身上飘。
他摇头。“我没留意。”
“喂,你老实说,昨天工科系花跑来宿舍找你,是不是跟你告白?”
“靠,工科系花,那个34E的美女喔?!”一头挑染金发的副社长夸张惊嚷,打量陶雨阳一副老实样。“她跟你告白?”
他解释。“我们都是陶艺社社员,我是总务,她是副社,她只是来找我问采购陶土的事。”女同学的确是来找他表达追求之意,他已婉拒,不想公开谈论感情问题。
“妈的,她跟你讲话时盯着你看,最好你们讨论陶土可以讨论出那种情意绵绵的表情啦!”陆毅妒恨地以肘拐他一记。“你这家伙,不爱联谊,嘴又不甜,竟然一天到晚有女生告白,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当然是因为他帅啊,体格好,又很会穿衣服。”副社长很专业地将陶雨阳从头瞧到脚。“以同样身为男生的角度来说,我得承认你很会穿衣服,大家都穿衬衫加牛仔裤,在你身上就是特别好看。”
“其实我不太会搭配……”他的衣服大多是辛纯恩帮他买的,购买时她会教他怎样依款式和色彩穿着,想起她只为他与她男友挑衣服,他感觉甜蜜,又有点涩。
陆毅道:“一般人像你这么帅,早该交几打女朋友了,可是从大一认识你到现在,你都独身,我看你也不像gay,该不会——和那个常常打电话的找你的高中女生有关?她才是你的最爱?”
陶雨阳淡淡道:“我和她只是朋友。”
副社长插口:“说到高中生,我上礼拜参加朋友的生日派对,认识几个超辣超正的高中妹妹,现在高中妹妹都超开放的,出来几次就同意交往,交往几次就……嘿嘿。”
陆毅瞪他。“高中生很多未成年的,你别乱来。”
“我又没说我跟她们做了什么,就算做什么也是她们自愿的,凭我这张脸和高超舞技,高中妹哈得很,一个个自动贴上来,我在派对上示范几个国标舞动作,有个漂亮妹妹就爱上我了,说要加入我们社团,我叫她今天过来——喔,说人人到。”瞧见门口的人影,副社长兴奋地嚷:“喂,进来。”
高的女孩身影步入室内,一头俏丽短发,柔软的针织洋装拥抱她优美的曲线,最惹眼的是那双浑无瑕疵的长腿,蹬着帅气短靴。她像天际闪现的流星,瞬间攫住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陶雨阳。
那张姣好脸蛋化了淡妆,但他仍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辛纯恩。他沉下脸,原来副社长说的女孩是她。
“大家好。”辛纯恩先向所有人打招呼,瞧见陶雨阳,她笑着快步走向他。“雨阳!原来你也参加了国标舞社吗?”
“我没参加。”陶雨阳向陆毅介绍。“她就是常和我通电话的女孩,辛纯恩。纯恩,他是我室友。”他瞧向副社长,后者心虚地摸摸头,不敢看他,一双眼只盯着辛纯恩。
辛纯恩笑咪咪道:“不好意思,我这么突然跑来。我很想学国标舞,那天遇到你们副社长,他说你们社团会收其它学校的学生,我就很想加入,会不会太冒昧了?”正副社长对她看到两眼发直,她加入大概不成问题,可雨阳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
“当然,欢迎你加入。”陆毅示意女同学带辛纯恩去认识环境,随即将陶雨阳拖到角落逼问。
“原来你早就认识这么正的学妹,难怪不把工科系花放在眼里,给我招认,你们交往多久了?”
“我说了我们只是朋友。”陶雨阳无奈。
“少来,她这种正妹根本是电视上才有的美少女艺人,你怎么可能不心动?而且之前你生日,她还用打工的钱买手表碰碰送你,家政课做饼干也送你,上个月她在逛街,打电话说看到适合你的鞋子,问你的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