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这才款款步下厅内,趋近辰云,“倘若我非身为皇上,我一定会和你一决雌雄,不可能让你那么轻易拥有佳人。”
辰云撇唇一笑,带着一抹不落人后的口气,“若您非身为皇上,我也绝不会与您废话这么多,早就一拳击在您的下巴上。”
“辰云!”
融儿惊呼,她万万没想到辰云竟敢在皇上成全他俩之后,依然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皇上若一气之下收回成命,这该如何?
“哈……”然,出乎融儿意料之外的,皇上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的开心。更差劲的是,她担心个半死,辰云居然也跟着笑。
两个大男人就在鸿銮宫内笑得人仰马翻,几乎完全忘了她的存在,岂不气人嘛!讨厌。
“辰云,有兴趣来朝中为大唐效命吗?”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玄宗已打算延揽他。若他愿意,这不啻是大唐之福啊!
“皇上,辰云就算未进朝中,也一样可为大唐效命,现在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不已是很明显了吗?”生性飘泊、率性而为的他,自认无法适应朝中环境,况且爱国本就是不分身份地位的。
“你说的也对。对了,麻烦你传达我的旨意给序廷,回复他‘封远侯’的爵位,辽宁葫芦岛正式由他所管。”误会他多时,玄宗亦感歉然。
“我替序廷谢谢皇上。”
“李尊此人城府极深,心思也非常缜密,想要缉他到手,并非易事,你可要多加小心。另外,‘护国公主’我就交到你手上了,她若是有任何差池,我这个做皇兄的唯你是问。”玄宗讥诮的眯起眼,要辰云给他一个承诺。
辰云感性十足的微微上扬着,如他所愿地给他一个十足十的保证,“放心吧!我绝不会给您有宰我的机会。”
融儿亦漾出一抹动人的微笑,她相信他,永远永远……
“你现在就要去吗?”
融儿为辰云整装,因为天一亮他就要赶往郑州围堵李尊。
李尊目前尚在郑州,或许已在回程的途中,辰云想趁他毫无戒备时,一举歼灭他,以免日久生变。
“皇上已下旨,我不能负他所期。”辰云将前襟整好后,俯下头轻啄了下融儿的面颊,“乖乖等我回来!”
融儿却不依地噘起红唇,浓密漆黑的两排羽睫半掩星眸,不胜幽怨地道:“现在皇上在你眼中却变成了神,而我什么都不是。”
辰云神秘的笑了,“怎么?我去拦截围剿李尊你不高兴?这不仅是皇上的旨意,更是许多人的希望不是吗?”
“不是啦!我只是讨厌你走的那么匆忙。你知不知道你的身子被李尊折腾的还没复元呢?这会儿又要赶远路,教我怎能放心?”
她轻触着他满是胡碴的俊脸,为他略为憔悴的容颜感到万分不舍,这两天他已受尽极刑,她怕以他现在的体力吃不消啊!
辰云闻言,感动不已的紧紧将她搂进怀中,以意想不到的温柔亲吻着她沁香的发丝,双眼炯亮有神,“你就是我的精神食粮,一想到‘融儿’,我就会变得精神百倍,所以,你尽管放心好了。”
融儿依然黛眉微颦,憨气的说:“那么你带我去,‘粮食’带在身边,才能随时取用嘛!好不好?”
他狂狷一笑,为她的天真感到窝心。他将脸凑近他,暧昧小声的问:“经你这么一说,我是不是现在就该先取用一点儿带在身上呢?”
“带在身上?”
融儿不解地复诵着,只觉得彷佛有种热度从他眼中散发出来,但她不懂这和她方才的话有关系吗?
“对,把你的爱、你的深情,真真切切的带在身上……”辰云加重他的吻,覆在她耳畔呢喃着,“若不是时间紧迫,我也希望过了今晚再走。你该给我的粮食,我将回来后再取。”
听到这儿,再加上脑力的运转,融儿突然懂了!原来他以为她——
红潮袭上她粉嫩的脸庞,细小如蚊鸣的羞赧解释着:“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可以想歪了,我……”
“不是你想歪,是我,是你那抹摄人心魂的笑容、天真无邪的想法、娉婷姣好的模样让我心动。”
辰云微微抽开自己的唇,与她的目光相扣。
融儿眼含薄雾,情绪翻绞激动,那股沁入心头的甜蜜,深深感动了她。
“答应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这是她如今唯一的牵挂。
“我会的。你也得答应我,别再出状况了,更不能让我回来找不到你。”有了好几次的经验,他了解他的融儿很喜欢与他玩捉迷藏。
“你当真不带我去?”她有点儿失望。
“融儿——”辰云炽烈狂猛的吻上她,内心狂肆的波涛向他俩席卷而来。他不愿她挂心,不愿她担忧,但此去的风险是大是小,他也无法预知,因此他绝不能冒这个险。
“郑州离这并不远,如果一切顺利,我明天就会回来。耐心等我好吗?况且我拥有皇上所派的精英部队,他们个个都是不可小觑的好手,所以,你不需要太过操心,好好保重自己。”
他放柔声调,眼眸灼热的搜寻着她那我见犹怜的娇柔容颜。在解释的同时,他浑身亦散发着刚毅倨傲、凛然不畏的气势。
“好吧!”融儿勉强答应,“那我想回媚瑜姐那儿等你,事成之后,一定要来找我喔。”
辰云点头应允,对她的爱恋毫不掩饰的流露在眉宇间,“出发的时辰已到,我该走了。”
“小心。”她在他颊上一吻,送他至宫外,却始终收不回恋恋难舍的目光,她明白自己的心会一直跟随着他。
他跨上骏马,剑眉朗目,凝眸一笑,在那抹自信的笑容中,写着他对她许下的所有承诺:等我……融儿。
在城西郊区有一个山间村落,围绕在村落旁的是一条浅水溪,溪边布满垂落溪面的杨柳树,但若不去注意,绝对想不到在这些丛生的杨柳树里隐藏着一间茅草所搭建的小屋。
黄昏下,融儿倚在竹篱笆外,如晶钻的闪亮眸子不停地往前方瞟,由这镜头可看出何谓“望眼欲穿”啊!
“融儿,吃饭罗!”媚瑜由房内缓缓走出,在看见这情景时,不禁叹息的摇了摇头。又是个痴情儿!
“媚瑜姐,我不饿,你先吃吧!”她头也没回,依然守着眼前同一个方向。
她是在等人吗?当然。
“不行,你想想看,昨天你来这儿后,有哪一顿好好吃过了,再这样下去,等辰云回来,都不认识你了。”媚瑜摇头兴叹,真受不了这对痴情男女。
爱情要顾,饭也得吃吧!
“不会的,他说他今天就会回来的。”
融儿扬起小巧的下巴,秀发迎风摇曳,浮现出一抹云淡风轻的容颜,但那抹眼神却是执着与坚韧的。
“辰云只是说最快今天,你又何须苦苦等候呢?”媚瑜已年近三十,早年丧夫,关爱与情的滋味她早已忘了。虽很向往,但也情怯。
“我希望当他一出现,就能看见我在这儿等他。而且,我相信他今天一定会回来的,只是天色已晚,为何还没有看到他呢?”老天保佑他平安无事。
但她清丽绝俗的脸庞仍罩上一丝丝难以言喻的焦郁,她不能失去他!
“别忧心,你太多愁善感了。先进去把饭给吃了,说不定他就回来了。”媚瑜只好尽其所能的安慰她,事实上,说她不担心、不紧张也是假的。但担心害怕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先将自己的心理建设好、身体照顾好,以备不时之需。
“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李尊狡狯刁钻,是很不好应付的。”融儿的忧虑层层脱出。媚瑜心忖,怎么愈安慰愈糟呢?
“不会的。辰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再说,皇上不是也派了部队给他,你再这么想下去,倒是你会有事。吃饭,别再说了!”
媚瑜不想再说了,唯今之计就只好用强的。于是,她二话不说,硬是要将融儿拉进屋内。
“媚瑜姐,我再等会儿就进去了,别拉我嘛!”融儿深感无奈。
“好,你若坚持不吃,那我就陪你吧。”她索性往阶梯上一坐,要拗大伙就来拗吧!看谁先认输!
年纪大了可不能不服老,这么一拉扯之下,她倒真有点儿喘呢!
“你不能这样……好嘛!吃就吃。”
融儿也不想再争了,再怎么说,媚瑜姐也是为她好,她总不能忘恩负义吧!就勉强吃了吧!“真是的,要你吃饭又不是吃毒药,唉!”媚瑜起身,只好跟着融儿重重的步伐进房去了。
在餐桌上,融儿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饭,虽然她人在这儿,可是心早就不知道飞往哪儿去了。这抹无精打采、魂不守舍的模样,看在媚瑜眼中可真不舒服。
不过,媚瑜安慰自己,好说歹说,她终究是吃饭了,这也算是对得起聂辰云这小子了。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将两人飞扬的心思都微震了下。
融儿二话不说,丢下碗筷,飞也似的奔向外头,手攀在竹篱笆上,她的颈子不断地伸长……伸长……但就是瞧不见那挂心已久的人儿。
“别望了,再望就成了长颈鹿罗!只不过是个过路客罢了,不是辰云。”媚瑜也追着她出去,却比融儿先找回理智。
“是吗?只是过路客?这儿鲜少有马匹出入呀!”融儿依然不死心的翘首企盼着,目光依然没有收回。
“没办法,你爱站就站吧!随你了。”
媚瑜摇摇头,不想留在这儿陪她一块儿疯,走进屋里收拾碗盘吧!
然,就在她准备扭头进屋时,远处又传来方才那一阵马蹄声,并伴随滚滚尘土飞扬而起,落在她与融儿的眼前。
“媚瑜姐,是辰云!我知道一定是他!”
融儿兴高采烈的招着手,她有预感会是辰云!
“你看,真的是他,是辰云回来了!”当媚瑜望见远方那模模糊糊的人影时,心中也登时雀跃着,想不到他还真是个多情种子!
融儿欢欣鼓舞的往前飞奔,不在乎飞扬的尘土会弄脏她的脸。
“辰云!辰云!”
辰云远远瞧见一抹俏丽娇小的身影,往他这儿直冲过来,他忙不迭的拉紧缰绳,马儿嘶吼了一声,倏然停下急奔的脚步。“融儿,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他翻跃下马,趋向融儿,脸色铁青地对着融儿喊道。
融儿甚感委屈地定住在原位,一方面是被马儿吓着,另一方面又气辰云竟然不安抚她,还责怪她!
于是,隐忍不下心中的埋怨,眼泪又不争气的淌落了颊边,浸湿她的鬓发。
“怎么哭了呢?”
辰云惊骇于他的发现,整颗心都抽紧着;猛然俯下脸,吻去她颊上的泪。
媚瑜远远望见,也安下了心,于是识趣的转身离去。
“你骂我。”她委屈至极的泣诉。
“天——”他紧紧将她拥至怀中,“我没怪你,更没骂你,只是一时心急,就只差几寸,‘炫风’就撞到你了!”
融儿抬起满是泪雾的眸子,这才发现他满脸风尘,甚是疲惫,而在他腰际上则系了把清香雅致的粉白色野姜花。
“送给你,我刚才在溪边摘的。”循着她的视线,他发现了它,“喜欢吗?”
“好香,我喜欢。”融儿抹去尚留在睫上的泪珠儿,粲然一笑,“那么刚才有马蹄声从这儿一闪而过,那就是你罗?”
她知道由那个方向而去就是浅水溪了。
“就是我,你一直在等我?”辰云欣慰的问道。
有她如此痴心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