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的个头娇小,水已经漫过她肩膀。“大妞,你别慌,我会救你的。”
阎河站在大牢口、阶梯上,耐住性子,看着她的动静,就见她不顾一切的潜入水底。
阎河脚下动了动,成拳的双手紧了紧,克制着想走下阶梯的冲动。楚天云若要为楚家人而死,根本不关他的事!
时间漫漫,见她始终没有浮出水面,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咬牙怒喊:“楚、天、云!”接着一个纵身跳下阶梯,楚天云却在同时浮出水面。
阎河在最后一阶阶梯止住脚步,没让她看见他的慌张。
楚天云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在肺部几乎要爆开、连话都说不出口时,连忙打开大牢。
“把他们押解上来,送到广场之上的山洞里严加看守。”阎河对着两名手下下令。两名手下迅速下水,将有着手铐脚镰的四个楚家人一一带出地牢。
见到大妞他们都安全了,楚天云面露浅笑,然就在她要回头时,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在极度不稳下,被水流卷入了水底。
阎河见状,再也没有任何犹豫的潜入水里,捞起虚软无力的她,再一个纵身,抱着她走出地牢。
她被水呛到,连咳了数声,双手自然而然攀紧阎河的脖子,双眼虽紧闭,心里可乐得很。
她听见了,听见阎河大喊她的名字,带着焦虑及心慌。看来阎河并不像大妞口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阎河只会威胁她、恐吓她,从来也没有做出危害她的事,还三番两次救了她。她满心感动,于是她在他怀里,窝得更深、抱得更紧。
阎河只当她是吓坏了,才会有这样亲密的举动。
怀里的楚天云,看来真的不是以前的楚天云了。
丽谷。
美丽之谷。
话说风老为一江湖怪杰,行走江湖二十年,专抓官府通缉的要犯,赚取悬赏的高额奖金。
可是,夜路走多了,终究遇到鬼。在一次缉捕杀人要犯中,风老身受重伤,浴血逃命。
败在风老手下的江洋大盗实在太多,结下的恩怨足足写满三大张纸,因此,风老不得不设法躲避追杀,好保住一条老命。
在机缘之下,风老躲进这个有着天然屏障的谷地;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与其在外让人追杀,倒不如死在荒野林地或者猛禽恶兽嘴中。
同一年,阎河带领一群奴仆逃离楚家庄。
阎河少年老成、不怒而威,年纪虽轻,却有着天生王者的气势;他指挥调度,带领大家翻山越岭,逃过楚家人的追捕。
这群人约莫十多个,但是老的老、小的小,在逃离跋涉之中,渐渐地以阎河马首是瞻,听从阎河的命令。
阎河无法走官道,更无法在光天化日下行动,楚家庄家大业大,势力范围扩及五湖四海,那一把火,烧毁楚家半个庄园以及烧死无数条人命,楚家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许是因缘吧,阎河带领大家来到这处幽暗不见天日的森林外,别说是寻常老百姓了,连武林高手也不见得敢踏入,毕竟那林木内有什么样的凶禽猛兽、恶鬼妖魔都没有人知道。
但是,他们已无路可走,唯有进入林内,方有一线生机。在阎河的坚持下,众人才战战兢兢地走进那幽林深处。
所幸皇天眷顾,在穿越那片巨木森林、避过野兽攻击后,眼前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一处风景优美的谷地。
阎河看中这块天然屏障,有山有水有平原有林木,足够让大家好好的生活,也可以躲避楚家庄的追杀。
之后,阎河意外救了奄奄一息的风老;风老身受重伤,几乎无法行走,以致于也无法觅食,挨饿了好几天,要不是有阎河出手相救,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在阎河的照料下,风老以自身的内力疗伤;伤愈之后,风老传授一身武功给阎河、阎晨及展剑峰,
虽然风老专抓官府缉捕的要犯,而阎河正好是宫府悬赏千两的通缉犯,但是,风老下定决心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事,乐得在这座谷里享清福。
阎河将此谷命名为丽谷,集众人之力,整山辟地、搭建房舍、练功强身,从无到有,建立起属于众人的美丽家园。
后来陆陆续续有人因缘际会来到这,有的是风老过往的拜把兄弟,落难之后也归隐到丽谷来;有的是误入森林之人;而来到这里之人,都有一段欲逃离现实的伤心往事。
这几年,丽谷对楚家庄的种种报复行径使其恶名远播,再也没有外人敢轻易踏入丽谷一步,除非是迷路之人。
广场位于一高处平台,三面有着坚固的房舍,有着储备丽谷粮食的粮仓、堆放柴薪的柴房、制造武器的兵器房,可让丽谷安然度过寒冬及外力的攻击。
而如今,家园没有被敌人攻陷,却被狂风暴雨的力量摧毁。
狂风暴雨仍不停歇。
全谷之人都撤退到此处。屋檐下,众人望着黑压压的天际,个个愁容满面、惊恐难安。部分的房舍被埋进土石堆里,幸好无人伤亡;众人不敢大意,皆绷紧神经。
展剑峰在楚天云的建议下,让手下监控山壁滑落的情形以及溪水的高度,虽然事前来不及防范,但此刻一定不能再出事。
阎河和楚天云都已换下一身湿透的衣衫,楚天云甚至换穿上阎河那过大的衣衫,她被阎河安置在炉火前,全身被热火照得暖烘烘的。
所谓狡兔三窟,广场这里有着属于阎河和阎晨的处所,每个夜晚,兄弟俩都会更换不同之处歇息,以防止偷袭及暗杀。
“喝了。”阎河递来一碗姜汤,在她身边坐下。
“怎么会有?”她接过姜汤,闻着那带着辛辣的香味。
当众人看到阎河抱着楚天云走过平台、走进屋内时,没有人敢阻挡,连之前恨不得一剑杀了她的阎晨也只是撇过脸,忙着照应大伙的安全。
“我让满儿煮的。”阎河顿了顿。“每个人都有,大家都淋了雨。”
意思是,她不是特别的,但她还是轻声说:“谢谢。”
她这一客气,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或者该说是不明的暧昧。
稍早之前,杜涛已经来处理过她肩上的伤口,虽然泡了水,幸好伤势没有恶化,只需涂抹金创药膏即可。
火光映照她那略微苍白的脸色。
平时的她都是束着发,如今微湿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颊边散落几根发丝;那过大的衣衫,让她露出颈项下的锁骨,还有那一条长长的鞭伤。
看她玉颊生霞,他的胸口陡绷,气息略乱,不知为何,很想伸手抚摸那条如毛虫般的伤痕。
她一口一口喝着姜汤,不知道是炉火的热度,还是嘴里那暖和的姜汤,她看着阎河那炯炯目光,心窝突然不争气地怦怦乱跳。
她搁下喝完的汤碗,轻问:“你在看什么?”
“我看看。”阎河连忙调开视线,语气有着连他都不自觉的温柔。
“什么?”她不明所以。
他执起她的右手,以大拇指抚摸着她手背上的鞭伤,悄悄移转不该有的心思。
“没事了,幸好三小姐手下留情,鞭子使得轻,已经结痂了。”感觉到掌心的热度,这男人的手掌还真是大。
“为什么要救我、救阎晨、救大妞他们?我们可都是处心积虑想要杀你。”
话是这么说,他却靠得她很近,近到她可以闻到那爽冽的男性气息。
“我的职责就是救人,我不能杀人的。”
“就算救了人,最后反而会被杀死,你还是要救?”
“就算救了人,最后反而被杀死,我还是得救。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在乎死第二次。”她浅笑,带着无奈,反手握住他的大手。“况且,你也救了我很多次。为什么?你不是恨透楚家人吗?”
他凝看着她。两人从之前的仇恨相对、怒目相视,到此刻流动着隐隐情愫,不该有的悸动,从不曾有过的亢奋,那陌生的感觉在他内心深处骚动。
他不明白,这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就因为掌中柔若无骨的小手吗?
面对姑娘家,如婉菁,他只是带着纵容,忍受她时常的无理取闹;如满儿,他是个高高在上的大爷,而他总是冷眼看着满儿对他的敬重。
这谷里上上下下,虽然姑娘家少得可怜,但他不是不为,而是不想,否则,他大可像阎晨一样坐拥无数美人。
他寡情、冷血,他对男女之事极为反感,他的眼里只有仇恨,何时这个不像姑娘的姑娘家,在他心里已悄悄占据了位置?
“小时候的楚天云救过我。”
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总算吐出了这句话。
“是吗?”她双眼一亮。“听说你以前住在楚家庄,那你要不要说来听听,小时候的楚天云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可以,她想化解丽谷和楚家庄的仇恨,想必这也是老天爷让她回到前世的任务。只是,从来没有人愿意对她说起,为何阎河要放火烧楚家庄?又为何要步步置楚家人于死地?
阎河没有说出口,因为那会牵动他内心巨大的伤口。
外头,凄风苦雨;里头,情意暗生。两人掌心相握,她越加靠近他,他却挺直背脊。
时间缓缓流动,累极了的她,就这么枕在他厚实的胸前;他没有推开她,反而贪婪地吸入她那沐浴过的清香。
她愈发娇俏,如云的青丝软软贴附在他手臂上,粉红双颊明艳动人。
感觉到他的沉默,她才警觉自己那踰矩的行为。
“我已经有学长了,怎么可以这样。”她喃喃地,咬着下唇自言自语,从他那厚实温暖的胸前坐正了身体。
然而,阎河却听见了她的自言自语。
“学长是谁?”
“我男朋友。”她带着愧疚,不该把持不住的,明明阎河不是她喜欢的型,她若因为空虚寂寞,也该对杜涛投怀送抱才是,怎么会是对阎河呢?
“什么是男朋友?”
“就是……”她抬起头,看见阎河的疑惑,她的呼吸停滞,理智告诉她得克制对阎河的任何幻想,毕竟她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但是,她偏偏失去了理智。
那是一道魔障。她不是放浪形骸之人,她一向坚守正义公理,为何阎河会让她心荡神驰?
“就是……我已经有喜欢的男人了,我实在不应该跟你……”
阎河的眼神迅速阴暗。“你有喜欢的男人了?在哪?”第一个窜入他脑海里的,是杜涛那始终从容的笑意。
“在我那个世界。”
他的胸口霎时澎湃激动,她心里不该有别的男人的。“你不是说你是我的相好?”
“我没办法呀,你也知道,我是故意气大妞和三小姐的。”
“是吗?我一直以为那是你心里所想,所以才会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他以拇指和食指轻扣住她下巴,炽热的眼神紧盯着她。
“你……”
原本极力克制着对她的情愫,但是嫉妒焚烧着他,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没有怜香惜玉,带着一股强悍的力道,呼应着外头的狂风骤雨,让她的心乱了、呼吸停了。
阎河的吻很霸道,就跟他的人一样,带着一股狠劲,却只是在她嘴唇上用力吸吮,完全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她的双手在他胸口猛一推,气喘吁吁,双手扯住他的衣襟。“阎河,你从没有吻过女人是不是?”
“我……”
他的脸红了、脖子粗了,像是结实地打了一场架,没料到她问得这么坦白,他尴尬中只能盯着她那被他咬得红艳艳的嘴唇。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