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燃起一股希望,吸了吸鼻子,止住要掉不掉的泪水。“这件事很玄的,换成是我,我也不会相信,可是事实真的发生了,我要开始说喽。”
杜涛放开把脉的手。“你的脉象一切正常,继续说吧。”
她战战兢兢地看了阎河一眼,阎河微微颔首,她才开始说:“其实我是来自几百年后的世界,我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在那个世界里,我是个警察;警察就是你们现在说的捕头,专门抓坏人的。我那时跟一个抢匪打架,结果被那个抢匪给勒昏了,谁知道我一醒来,就来到了这个世界,莫名其妙变成小林了。”
杜涛扬眉浅笑。
阎河皱眉不语。
“我不是小林,我是……唉呀,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她气馁,双肩重重的垂下。“你们一定认为我疯了。”
“你说你来自未来的世界?”看她不似在说假,阎河只好打破沉默。
“对!你们有看过我使的招数对不对?我表演给你们看。”她站起来,双手摆出架势,双脚有力的侧踢及前踢。“这叫做跆拳道。”
阎河及杜涛皆半信半疑。
她继续卖力表演,演出摔人的动作。“还有我对付阎晨那一招,把阎晨整个过肩摔,那个叫柔道。”
杜涛微笑,道:“你使的武功招数虽然我没见过,不过倒像是大漠上所使的摔角。”
阎河点头。“这不能证明什么。”
“算了,我就知道你们不信。”她不想再浪费唇舌。
看她失望的模样,杜涛只好笑问:“所以,你算是灵魂出窍还是灵魂附体?”
“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能够回去。我在未来的世界也叫楚天云,或许楚家庄的那个楚天云是我的前世,我莫名其妙的回到前世,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实在受够了这种日子!”
平常阎河对她不闻不问,放任她在小屋里过日子。不过,以一个罪犯而言,阎河对她还算不错,不但没有为难她,还会让满儿偶尔送来好吃的;有时远远看着她,都带着一股探索的目光。
她不知道阎河在打什么主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让她烦躁到发飘,陷入歇斯底里状态。
阎河看着杜涛,想知道杜涛对这件事的看法。
杜涛会意,只能轻声劝道:“小林,你先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我们再谈。”
“我不要睡,我没有生病。”
“我知道你没病,既来之,则安之。”
看着杜涛那祥和的笑意,短短的几句话,她的情绪就这么安定了下来,烦躁一扫而空。大吵大闹有什么用?她还不是困死在这丽谷里,倒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
“对了,阎河,大妞呢?还有地牢里的那些人,他们怎么样了?”
屈指算来,她离开地牢,应该也有大半个月了。她不太敢逼迫阎河,要是太急躁,她怕反而会害死大妞他们,只能见机行事;像现在就是很好的时机,毕竟有杜涛在场。
“还在地牢里。”阎河据实回答。
“我要见他们。”她更进一步要求。
“你怕我杀了他们?”阎河没有气怒,而是轻轻嘲讽。
“当然怕。人命宝贵,你不是老天爷,不能随便说杀就杀的。总之,我要见他们。”
“走吧。”阎河应允。
楚天云双眼一亮,小脸灿笑,没想到阎河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但还是小心翼翼的。
楚天云拉住阎河的手肘,就怕他反悔,直到阎河的脚步一僵,略低着头看着她的动作。
她呵呵笑。“在我生活的那个未来,这真的不算什么的。女人可以穿短裤,露出大腿;也可以穿短袖,露出手臂;女人还可以主动追求自己心爱的男人。”她虽然这样说,还是放开了这种稍嫌亲密的动作。看着他那诧异的表情,她心知肚明。“你是不是又想骂我是不知羞耻的女人了?”
若是在现代,阎河就是黑帮老大,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个人民保母,居然会跟黑帮头头走在一起。
反正不是敌人就是朋友,能化敌为友,那才是最高杆的手段;况且敌人今天这么好说话,如果可以顺利救出大妞,她是不反对暂时笼络敌人啦。
阎河僵着脸没有说话,很难把眼前开朗的姑娘和以前遭受欺负的云小姐及总是微驼着背的小林联想在一起。
“走吧。”阎河跨大步伐,率先定去。
“你不怕大爷?”杜涛兴味地问。
“干什么怕他?怕他一刀杀了我?”她扬眉。“怕他,我不就逊掉了。况且,我还有利用价值。”
“我认识你五年,不过好像到今天才认识你。”杜涛笑说,不管她所言是真是假、是灵魂附体、还是前世今生,都不是他所认识的小林。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丽谷是怎么跟楚家庄结下深仇大恨的,我就让你认识我更深一点。”她眨动慧黠大眼。
杜涛笑了,真诚的笑,不再只是脸皮动心不动。“大爷若愿意,他会自己告诉你的。”
阎河停步,看着落在几步远之后的两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她毕竟跟了杜涛五年,两人熟识是应该的,但为何他会有隐隐的不舒服感?就因为她曾说过想勾引也要勾引杜涛?
这五年来,就算有机会靠近小林,小林也总是垂低着眼,从没正眼和他对视过。
他以为小林是怕他的;在丽谷,以致整个江湖,有谁不怕恶名昭彰的阎河?
“阎河,等我!”楚天云唤着,加快脚步。
阎河锐眼微眯。现在的小林,不仅敢正眼看他,甚至那双过于黑白分明、灵巧生动的大眼,还大大方方的注视着他,没有任何畏惧。
而且,她以往总喊他大爷,这会倒连名带姓的喊他了。
眼前的楚天云,真的是从未来世界来的人吗?
第4章(1)
阎河亲自带着楚天云来到地牢,不仅让看守地牢的手下感到讶异,连大牢里的大妞和三位大汉都非常惊讶。
“云小姐,你没有死?”大妞隔着地牢惊喊。“我以为……你被阎河给杀死了?”
楚天云只能透过地牢的缝细看着大妞,可惜光线太暗,她实在看不清大妞的表情,否则她就会看到此刻大妞脸上的狰狞。
楚天云心急地说:“我没死,我还活得好好的,你还好吗?”
大汉中的一个从另一间大牢里喊:“云小姐,你是不是出卖我们,才可以免除一死?”
听到那洪亮的声音,看来大汉们不但没有再受到下人道的刑求,还恢复了体力。“我……”她还没开口辩解,另一道声音响起:
“你是不是跟阎河交换条件,他才饶你一命?”
“没有。我没跟阎河交换什么条件。”楚天云否认。
一旁的阎河静默不语,看着他们起内哄。
“没有?那他怎么可能不杀你?还把你放出去,他恨透了楚家人!”大妞怒声质问。
“我怎么知道他为何不杀我,你们要问他呀。”她指着身旁的阎河。“或许我还有利用价值吧。”
阎河表情阴郁,还是不说话。
大汉厉声再问:“难道你在丽谷五年,早就被阎河收买了?”
“我……”她看着阎河,一时找不到说词。
她的支支吾吾看在三名大汉及大妞眼里,形同不打自招。
“云小姐,你说你失去记忆根本是骗人的吧,你是不是故意从我口中套取楚家庄的消息,然后再告诉阎河,所以他才饶你不死?”大妞大声质问,情绪激动。
“不是的!大妞,你别误会我。我真的失去记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跟阎河讲任何楚家庄的事。”楚天云极力辩解,这才惊觉误会可大了。
另一道声音再问:“若不是像大妞所说的,那你在丽谷五年,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杀人,为何迟迟不动手?”
“我就说我忘记了嘛,我怎么知道之前的我为什么不动手!”
那道声音显得咄咄逼人。“一句忘记,你就想把这血海深仇撇得一乾二净?”
“难怪凤小姐几次要你带出丽谷的地形图,你一直推说还没完成;要你杀了阎河,你也总说没机会接近,原来你早就成了丽谷的人!”
阎河专注地看着楚天云,仍是没有说话。
大牢中虽阴暗,但阎河的视力奇佳,他看得出她陷入一种无法解释的恐慌之中。
“大妞,不是这样的!阎河根本不知道小林就是楚天云,是直到楚天云刺杀他失败之后,他才知道小林女扮男装,他一直以为小林是个男人。”她看着阎河,寻求阎河认同。
可惜阎河的嘴巴还是闭得紧紧的。
“我们已经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我们完完全全被你骗了!”大妞气到泪水不受控制地掉下。
“要是我成了丽谷的人,那阎河为何要杀我?”楚天云在慌张中还是找到了理由。
“阎河自始至终都没有杀你。”带着忿愤不平的声音从地牢传出。
“因为你不想死,所以要求阎河饶你不死。明明你已经死了,为何又会活过来?你不该活下来的!”
阎河双眼微眯,一道精光劈入脑中。
大妞哭叫着:“楚天云!你这个贪生怕死的人,我还以为你不顾一切救了我们,是要跟我们共赴黄泉,都怪我一时失去理智,相信你说的话!”
“大妞,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没骗你。我脑袋受过伤,以前的事真的都不记得了。”楚天云很着急,话越说越快。
“阎河明知你是楚天云,是楚家庄派来的奸细,你要我相信你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是不是?”
“不是的,我……”她总算知道什么叫做百口莫辩了。
“凤小姐说得没错,你这个妓女生的杂种,你不配当楚家人!”大妞气到口不择言。
一听到妓女二字,可戳到了楚天云的伤心处。“妓女生的又怎样,妓女不是人吗?”
大汉洪亮的嗓音几乎震动整座山壁。“阎河不但没杀你,还让杜涛救活了你!我看你就是妓女,你早就献身给阎河!”
“你别含血喷人!”她这才明白,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没有人会相信。
“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忘了全庄上下三十多口人的性命吗?你怎么可以和杀父仇人在一起?”大汉继续咆哮。
许许多多不堪的话语从楚家庄这几个自称正义之士的口中不断说出,让她无法为自己辩白,因为她不是前世的楚天云,她只有满心的无奈和感慨。
“阎河,你是故意的,你明知道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她看着阎河那冷酷的神情,总算明白阎河为何会饶她不死,为何会让她安然度日。
阎河总算开了口,不过不是替她辩白。
“走吧,你已经见过他们了。”
“楚天云,你应该跟阎河同归于尽的!你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你母亲是妓女,你也是妓女,你该自我了断的!”大汉的怒骂声依旧不断。
楚天云笑了,冷冷地,皮笑肉不笑地。“是呀,我跟阎河相好了,我是阎河的女人,这样你们满意了吧。”
楚天云话一出口,大汉们和大妞皆瞠目结舌。
阎河唇角动了,那是愉悦的笑意,不过没让任何人发现。
“你们就继续诅咒我吧,反正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早死早超生。我想回去,不想再待在这个鬼地方。”她转身就走,走出阴暗的地牢。
她知道这件事不能怪阎河;阎河一句话都没有说,那是因为楚家庄自始至终都没有把楚天云当成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