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所以他们不愿离开这壮大自己又不费一丝气力的空间,争争斗斗地以杀戮结束别人的一生,或者被别人终结自己的生命。
在这拥挤的城中有人性最可鄙的一面,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根本不算什么,使阴、耍诈、出卖、贩售灵魂之恶行等多不可数,它是个十足糜烂的堕落之城,不存希望。
“不可以这样啦!闇皇怪罪下来我承受不起,求求你快回去别害我,六只手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矮到看不见八只脚趾。”
置若罔闻的紫愿继续她的探险行动,黑色的斗篷将她由脚包到头,只露出两颗灵活的眼珠子,东张西望地表现出无比的好奇心。
整座永夜城赌场、妓院、酒坊林立,正常的商铺没几家,清一色是夜生活的景象。
街道巷弄脏乱不已,蚊蝇飞舞蛆蚁丛生,到处弥漫一股腐臭气味,死猫死狗外还有一堆堆溃烂流脓的尸体,无人收埋的任其遭腐虫吞食。
见惯诡异画面的紫愿也忍不住作呕,脸色略呈灰白地捂著口,却仍不改其意的逛大街。
唯一让她觉得不方便的是“夜”色太暗,几盏亮度欠佳的小灯由商家门口照著街头,无济于事地令她越看眼越花。
幸好她长年捉鬼擒灵训练出的敏锐视力可以派上用场,不致踢到半死的魔或踩上醉酒的妖。
“小姐,你好心点不要再折磨我了,我身长脚短追下上你……哎哟!是谁那么没公德心死在路口,起码死远些别挡路,闇暗之城是大家的。”
不小心滚了两圈的八趾怪翻了翻身拍去灰尘,边骂边努力拉开步伐往前闯,人家一步它最少要滑行五步,速度慢得连它都想哭。
它已经很久没用脚走路了,平时窝在宫中不务正事只管打呼偷懒,莫怪乎,此刻只是跟个人就让它气喘吁吁。
“我以为公德心在你们的世界已销声匿迹了。”她回头取笑著。
“是没错啦!但随口嚷嚷又不犯法,我们喜欢假装良知尚存。”它得意地仰起六个下巴,十二颗眼睛同时眨动。
紫愿轻笑的扯扯它眼皮。“真不习惯你突然变矮,肘一放找不到肩膀。”
被闇皇踹了一脚,它胸前的肋骨和后背的脊椎移位成了两只手,而硬生生少了两截骨头当然会缩水,原本比她高的瘦长身子此刻与她齐肩。
“你不要扯我的皮,我的眼睛会瞎掉。”它夸大地让眼角流出红色汁液。
这是它的拿手绝活——装死。
不为它所骗的她轻拍它额头一下。“有本事挖几颗眼珠子下来让我当弹珠玩。”
要找比它愚笨的魔怪还真不容易,它呆得连装模作样都会被识破,不找它打发时间又能找谁?
不知那几个天良泯灭的表弟表妹有没有发觉她失踪了,希望他们不是燃炮庆贺自个脱离苦海。
不过就算他们察觉她被转移了时空,以他们几人之力再加上精灵和鬼将也难以探查出她的下落,她除了自力救济别无他法,指望小米虫伸手还不如亲自和魔鬼打交道。
可惜黑阎不是魔,他有四分之一人类血统,算起来他是由人类欲望衍生的黑暗之王,想治他就得由人性根本著手,铲除邪源。
但是……
她苦笑著,要是人类的欲望能遏止,就不会有战争和杀戮,人类自取灭亡是早晚的事。
“不行、不行,你不能挖我眼珠子,我们快回宫吧!闇皇一定会不高兴……”呜!它不想成为肉球滚来滚去,谁都可以踢它一脚。
胆小怕事是它这种生物的缺点,原本它有一张英俊的人类面孔,但因长年畏缩怕卷入是非,身子遂逐渐抽长,眼观八方仍不够又生出十颗眼帮它查看四周,看到危险先溜为快。
至于八趾是两只脚的合并,因为它实在太懒了,所以不常用到的肢体干脆收起来,自动退化。
“你的闇皇管不到我,少拿他来破坏我的好心倩。”呃,应该说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别让它更糟。
长夜无尽期,她早放弃计算过了几天,腕表尽责地走完一圈又一圈,但她的时间已被搞乱,该用餐的时候她在睡觉,上床时分她却在发呆。
人家是山中无甲子,她这不倒体会得十足十,完全无法判断昼夜,外面的天空永远是暗沉一片,淡淡的蓝月光芒照亮不了夜的深沉。
“可是他只要动动手指头,我们的小命就没了。”它会被她连累的。
人类比魔怪还狡猾,它不要自告奋勇当她的随从啦!
八趾怪眼泛泪光地红了十二只眼,像只可怜的小白兔在她身后急行猛追,欲歇歇脚都不行,只能大口喘气地烦恼自己的死法。
“信不信我不用动手指头也能置你于死,而且仁慈多了。”她笑著抚抚它无毛的大光头,没告诉它言语的杀伤力胜于利刃。
她最擅长用舌头杀人,掀动两片嘴皮就能得到相同的结果,甚至化祥和为干戈,何必劳动四肢去做粗活,诸葛孔明的运筹帷幄在于他够聪明,万古流芳的行为始终为人津津乐道。
人性的贪、怨、憎、恶她最明白,心理学学位可不是平白得来,她甚至在柏克莱大学开了一堂灵学课,每每座无虚席地听她讲人与灵的大道理,有因必有果。
无胆的它一听连忙摇头。“我信、我信,你千万不要拿我开刀。”
“你……”她大笑的不慎抖落斗篷的一角,如云的发丝轻泻而下。
那露出的绝美容貌更是引起一阵注目,即使刻意低调也难掩其光华,尤其在她刚一出现时就有不少目光盯住她。
在闇暗之城里,女人是没什么价值的附属品,除了少数令人畏惧的巫魔外,大多沦为男人的配件或玩物,地位低得可以被任意买卖。
不过她披的斗篷有闇皇的阴残气息,因此有心掠夺的阴邪之物不敢太靠近,静观其变的捺下性子,绝不因小失大的开罪闇皇。
“啊!真糟糕,我们好像太招摇了。”紫愿毫无惧色的回视黑暗中一双双阴绿的眸子。
她从不知道笑声也会惹来怨恨,寒肃的空间有太多的负面情绪,教他们无法体会笑的快乐,郁郁沉沉的腊黄著脸色宛如死尸。
没有阳光,没有欢笑,这与地狱有何两样。
他们活在自己建成的炼狱当中?
是你太招摇与我无关。很想后退的八趾怪硬著头皮尾随著。“小……小姐,你有没有听见雷声隆隆?”
好像王的怒吼声。
“我只听见你肚子咕噜咕噜的腹鸣声。”哪来的雷,这天怎么瞧都是乌漆抹黑。
紫愿向来率性,她迳自破解黑阎设下的结界溜出来,不管有多少人会因为她的行径受到牵连。
闇居的守备虽然森严却阻挡不了手段高明的她,顶著人畜无害的柔美笑容,她先松卸守卫心防再一举制住,动作俐落且不失优雅,轻而易举地达成目的。
美貌是她的武器之一,但是她最厉害的是那张舌灿莲花的嘴,恶言讥语由她的口一出,十句有九句会令人晕陶陶,听不出其意还直以为是赞美。
她有著猫科动物的习性,看似懒得理会外界发生的事情,其实正低头磨著爪子静静地观察周遭环境。
她眼神精明的不遗漏任何细微之处,短短几天已经摸索出闇居的大概作息,趁其不备的大大方方走出而不被拦阻。
处处都可交朋友,即使是人性最黑暗的角落,利字当头相当诱人,无往不利的采知到她所要的消息。
黑阎不是没有敌人,他高高在上的地位足以引诱利欲薰心的邪物结众兴乱,暗中培养自身势力及与他抗衡的力量。
若非他出城剿乱,她的行动可能没那么顺利,稍一轻举妄动怕就难逃其耳目,他的力量强大得令她有些顾忌,二十几年来她头一回遇到对手。
得多大的能量才能将其力量反弹呢?她还在估计当中。
“人类,你走错地方了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场所。”
粗如树干的偾肌手臂横在面前,意图分明就是不让她通过,写著“狗与女人不得进入”的大纸张贴在门口,蔑意十足地昭告女人的地位有多低下。
在上百家店中她故意挑这间,正因为那几个文字特别“亲切”,她不来寻寻无聊有点于心不忍。
“妖类,只有狗和畜生会挡路,你刚从地狱的油锅来不知道规矩,姐姐我教教你。”她笑得好清纯地将手轻轻往他臂上一搭。
尖叫声立即伴随一股焦味而起。
“啊——你……你使的是什么邪法……我的手……抬不起来……”废……废了?!
四周的淫笑声顿时歇止,兼做赌场生意的饭馆充斥诡异气氛,所有原本饱含淫秽轻佻意味的眼神多了一丝戒备,像盯紧猎物一样的盯著她,想从中得点好处。
她表情温柔的翻开手心。“不过是一颗小石子而已,瞧你吓得唇都发紫了。”
“除……除灵石,你居然有除魔驱妖的除灵石?”这下他不只唇色由紫转黑,庞大的身躯更是惊得连连后退。
“喔,原来这颗不起眼的小黑石叫除灵石呀!我真是孤陋寡闻了。”她轻笑的抛要著除灵石,一脸像是考虑谁来玩接接乐似的扫视全场。
不管她看向哪方,潮水般的群众有志一同地向反方向移动,生怕她手中的除灵石会丢向他们。
“你到底是谁?”
“我?”紫愿如尊贵的女王般的走过十数双邪肆的眼面前,优雅的拂拂肩上灰尘。“容我自我介绍,我是四分院侦探所的所长紫愿,有需要尽管来找我为你服务,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末了她加上一句黄金也收的递出名片,闇界的货币只限闇界使用,如同天币、冥钞皆只能在其界通用,一流到外头便成了无用的废纸。
唯有黄金才能通行各界,它的价值始终不变。
“什么是四分院?”
“侦探不是捉奸、寻人?”
“紫愿这名字听来好熟……”
细碎的讨论声纷纷响起,交头接耳地小声交换彼此所知的情报,你一言我一语的指指点点,猜测著她的真正身分。
原本是轻声细语的交谈,但是大家都坚持己见地为她的身分下定位,眼一沉,鼻一扬,所有的劣根性全浮上台面,争执以吼叫、对骂的形式呈现,桌子一掀准备大干一场。
突地,一道充满惊恐的破锣嗓音尖刺的扬起,止住一切纷争。
“你……你是杀死……影魔的……人类……”好、好可怕……
“影魔?!”
“是她!”
紫愿好笑的脱下斗篷,交给八趾怪拿著,用手轻拨细发潇洒地落坐,瞧著净空的一角独自品尝她造成的连锁反应,故意忽略一道道此起彼落的抽气声。
以讹传讹的速度可真快呀!她只是收了一只小毛蛙而已,哪来的大开杀戒,这种会弄脏手的事她一向交给炎鬼处理。
想起炎鬼她忍不住轻叹,她追踪了他数天仍得不到他的回应,只得知他还没有魂飞魄散顽强存活著,受困在一处四面环水的湖底。
“老板,外面那张红纸可以撕下了吧!我看了心里很不舒服。”
望著慌张的巨影急急忙忙奔向门口,搂著巨乳美女狎玩的男子阴阴一笑,藏于帽沿下的容貌令人无从窥探,他隐身暗处不易发觉。
他和在场的邪物一同饮酒作乐,占据人肉转盘一角玩著梭哈,一手揉捏著淫声不断的猫女,一手拿著纸牌似在决定要不要摊牌。
惊艳的淫肆目光离下开那件象征权势的斗篷,胯下的骚动隐隐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