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的琴声。”周总管侧耳倾听着。
雷柏苍也听到了,他不能不承认,这确实是美丽的琴声,尤其是双人对弹,深深情意就在每根琴弦上,在每段旋律中。
“听来……他们是琴瑟和鸣呢!”雷柏苍想起自己年轻时,也会这样与妻子对弹过,那回忆多美、多深、多难忘。
“小的……很为少爷高兴。”周总管轻描淡写地说。
雷柏苍何尝不明白这含义,周总管是他多年来的心腹,两人的默契是不用多言的。
“或许我不该再坚持下去了。”雷柏苍的心正在动摇。
“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照我来看,少爷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雷柏苍沉默的踱步走到重别,琴声悠悠传来,在那幽婉和谐之中,他想,他是真的听懂了。
秋风起了、秋叶落了,晒在微暖秋阳之下的,昱丕天飘过的岁月。
雷柏书还是和雷仲远且僵持着,父子俩没有人想先拉下脸来,但对于雨莲,雷柏苍却是慢慢软化、慢慢接受了。
“老爷早,雨莲给老爷请安。”每丕早,送雷仲远出门之后,雨莲就会来到雷柏苍眼前跪下请安。
雷柏苍再怎么铁石心肠,也看不过去她老是跪在那儿,尤其是当她带着那抹甜甜的微笑时,谁还忍心教她罚跪呢?
雷柏苍只好清清喉咙说:“起来吧!”
“雨莲谢过老爷。”雨莲站了起来,端着盘子上前,“雨莲请教过大夫了,听说喝这种参茶有益身体,请老爷尝尝看。”
雨莲每天都送来捕品、药膳,要不就是亲手织好棉袄、鞋袜,这样的贴心伺候,谁能不感动呢?
雷柏苍喝过一口甘醇参茶,低低的说了一声,“乖,我知道你孝顺。”
“这是雨莲应该做的,因为老爷一直都很照顾雨莲啊!”
“那少爷呢?他对你怎么样?”雷柏苍忍不住要问。
雨莲立刻红了脸的低下头,“少爷他……对雨莲……很好很好……”
她越说越是小声,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却教人更确定这小俩口的恩爱。
雷柏苍这回不再叹气,相反地,他微笑了起来,胸口某个室闷的地方好像舒缓了许多。
这时,周总管从门口走进,“禀告老爷,赵大夫来了。”
“请他进来吧!”雷柏苍答道。
赵大夫进了屋,照例把脉门诊,开了药方,“雷老爷今天的气色好多了,恭喜啊!”
雷相书笑了笑说,“有我们雨莲每天照料看,我想不好起来都不成。”
众人都笑了,雨莲低下头去。在这和乐气氛中,她却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掩着小嘴忍不住干呕起来。
“雨莲姑娘,你怎么了?”周总管首先上前探问。
“我……我也不知道……”雨莲咬紧嘴唇,头晕得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雷柏苍也看得慌了,吩咐道:“老周,决叫丫头们扶雨莲进房去,赵大夫,麻烦你帮我们雨莲看看。”
赵大大连连点头,“是!是!”
没多久,雨莲被扶送了竹轩,赵大夫则人内看诊,雷柏苍和周总管站在厢房前,主仆俩都是忧心不已。
“看她这么难过,我竟心疼得很呢!”雷柏苍紧握着双手说。
周总管也道:“雨莲姑娘心地纯良、体贴善解人意,大家都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这时候,赵大夫满面笑容的走出房门。
“赵大夫,雨莲她怎么了?”雷柏苍着急的询问。
赵大夫抱拳说:“恭喜雷老爷,雨莲姑娘有喜了,已经三个月了,正是该好好调餐的时候,依我之见,她的身体优瘦了些,最好能多补一杯。”
“雨莲她……”雷柏苍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先是惊讶,继而狂喜。他要当爷爷了?他就要有孙子、孙女了?他终于可以和那些老友炫耀,证明儿子没有“怪癖”了!
赵大夫看雷柏苍傻在当场,转而向周总管问:“雷老爷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
“老爷是太开心了,多谢赵大夫。”周总管明白雷柏苍的心思,于是代为向赵大夫致谢,并问明了注意细节,这才恭送赵大夫离去。
回头一看,就见雷柏苍还站在原地,发呆的脸上开始傻笑,双手握得紧紧的,就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小孩。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周总管连鞠躬。
雷柏苍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拍了拍周总管的肩膀,“我得去给仲远的娘上柱香,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我们雷家不怕绝后了!还有,你快去给我找个煤人来,我要选个好日子办喜事了。”
看着雷柏苍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周总管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不过,他还记得应该先进房去恭喜雨莲姑娘,一来因为她有喜了,二来是因为她就要被扶正了。
当晚,秋月明净,雷仲远骑在马上,踏着一路月色返家,但一到达家门口,就被小安拉着往内院急走而去。
“少爷,您快跟我来,老爷吩咐,您一回来就立刻去见他。”小安身负重任,一点儿也不敢轻忽。
“究竟是什么急事?”雷仲远满面狐疑,毕竟,这是三个月来爹首次要求见他,不知是否又是因为娶妻的事?若是如此恐怕免不了一场争执了“您快跟我来就是了,不然,老爷可要罚小安了。”
匆匆来到松居前,小安破了门喊道:“老爷,少爷回来了。”
“进来。”雷柏苍沉稳的声音传来。
雷仲远一进门,就见父亲正埋首动笔,在红纸上不知写了些什么,他勉强以平静的语气问:“爹,您要见我是吗?”
雷柏苍放下笔,抬起头对雷仲远说:“你回来了?坐下吧!”
“是。”雷仲远压下满腹的怀疑,让小安替他倒了茶。
等小安退下后,雷柏苍才开口道:“上回我提的那件事,也该有个结论了。我想尽快找个良辰吉日,让你完成娶妻大事。”
果然又是为了这回事!雷仲远在内心叹口气。
“爹,孩儿已经表明过了,我不娶妻。”
“你不娶妻?胡闹!”雷柏苍虽然这么骂着,眼中却没有什么谴责之意。
“孩儿只要雨莲就够了,孩儿真的不能接受别人,请爹谅解,不要再逼我了。”雷仲远心意已决的站了起来,总之,他是豁出去了!
“哈哈……”却没想到,雷粕苍的反应竟是开怀大笑。
雷仲远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多久没看过爹这么大笑了,几乎在娘去世之后,就不曾听过这爽朗的笑声,尤其还是在父子俩如此对立、如此争论的时候。天哪!爹是不是真的病了?
“你这逆子,让为爹的操心了这么多年,总算也有让爹捉弄你的一次了。”雷柏苍指着儿子,甚至笑出了眼泪。
怎么每个人都想捉弄他?雷仲远真不明白,于是皱眉头问:“爹,您没事吧?要不要我请大夫来?”
“用不着,今天赵大夫来过,我所有的大病小病都好了。”雷柏苍挥了挥手,“反正你给我乖乖娶妻就是。”
“爹,您还是没听过去孩儿的话。”
“是你没听进去爹的话,我要你尽快成婚,否则我在这儿想了一晚上。给孙子、孙女取的几十个名字,不就都白费功夫了吗?”
“孙子、孙女?取名字?”雷仲远皱起眉头,看那红纸上果然写着许多名。
“怎么?你有意见?取名字这件事当然要让爹来定夺,你别想抢我的功!雷柏苍对这事可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爹,您到底怎么了?我还没娶妻,怎么会有孙子、孙女……”雷仲远说到这儿,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原因。
不会吧?真是这样吗?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他竟然一点也没发觉?
雷柏苍但笑不语,那欣慰的表情更证实了雷仲远的臆测。
“爹,您是说……您是说雨莲她……”雷仲远第一次有辞不达意的时候。
雷柏苍点了点头,“是你自己种的因,当然有所结果了!其实,我也明白雨莲是个好姑娘,你又只中意她一个,现在连孩子都有了,爹还能说什么呢?反正爹也老了,只有取取名字,等着抱孙子而已。”
“爹!爹!”雷仲远满心激动的握住父亲的手。
“ 好了, 瞧你这兴奋模样,当初我知道你娘有了你的时候。也是乐得跟你一样说不出话来,理在快去看看雨莲吧!我已经吩咐周总管要好好伺候她了。”
“ 是,我这就去。”雷仲远急忙走到门口,突然转过头来说:“谢谢爹!我一定会尽快完婚。”
“总算肯听爹的话了。”雷柏苍笑着摇摇头。
自送雷仲远离开后,雷柏苍才又转回书桌前,拿起那一张张的红纸,口中念念有辞地道;工论?振邦。哪个名字才好呢?真难决定……要是孙女的话,就取个两字辈的吧!这两字听来倒挺雅的……“
书房中烛火荧荧。照出一室的温馨祥和。
“雨莲!雨莲!”雷仲远一路喊着,迅速奔进竹轩。
他双手一推开门,房里所有人都转头望去,看见雷仲远气喘吁吁的,那双眼睛是前所未有的疯狂,任谁也没看过他这模样。
“少爷……”坐在床上的雨莲立刻想要下床。
周总管赶紧制止,“少夫人,您不可以下床,老爷吩咐过的。”
“周总管,您别喊我少夫人嘛……”雨莲还是不大能适应大家这样改口,这多奇怪啊!但周总管就是怎么也不肯依她。
“少夫人,您快躺好,以后喊我老周就好。”周总管还是那严正的口吻。
雨莲乖乖的缩回了床上,对着雷仲远说:“少爷,您回来了,对不起……雨莲好像不能伺候您了……”
雷仲远一步一步走近床边,那双照亮的眼直盯着她,半句话也没说。
雨莲双手扭着锦被,“少爷。请您谅解……是老爷不准雨莲下床……”
雷仲远终于走到她面前,一伸出手,没有任何预告下,就陡然抱住了她的身于,这举动让所有的仆人都惊得自瞪口呆,毕竟少爷从未如此“人性化”过。
大伙儿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周总管第一个回过神来,悄声吩咐仆人这速离开,“少爷,那我们先退下了。”
房门被关上了,屋里只剩雷仲远和雨莲两人中有他们低低呼吸,只有窗外飘来的微微晚风。
“少爷……您怎么了?”雨莲被他搂得好紧好紧,几乎要喘不过气了。
雷仲远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种好深的、好刺的感受将他包围,他从不知道,自己竟能如此受着一个人,那种甜蜜几乎要让他有点受不了了。
“少爷……”雨莲误解了他的反应,“您今天不顺心吗?还是哪儿不舒服了?”
“不……不是……”他很难得有说不出话的时候,稍稍放开了她一些,“你……你怎么样?今天顺心吗?身子舒服吗?”
“我……我很好……可是,老爷和周总管都不准我下床,也不让我离房,我什么都不能做,也没给您做晚饭……”她嘟着嘴,有一丝的不满。
“哦!你这可爱的小东西,你这傻气的小东西!”他笑了,眼眶热了,整颗心都像是要被幸福给揉痛了,他忍不住抱着她的脸蛋狂吻,“你还想着做饭呢!你都要做娘了,我也要做爹了!”
“少爷……您知道了?”她不禁轻笑起来,因为他把她吻得好痒。
“我还能不知道吗?我真是大笨牛,每晚抱着你。竟然一点也没知觉!”
她怯怯一笑,“人家自己也不知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