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顿时大震,提高声音,尖锐的问:
“风雪?那紫薇是八月二日生,怎么会有风雪?”
“我没说是八月二日呀,”李婆婆愕然说道:“如果我没记错,那晚刚好是腊八!因为夏家派人来的时候,我们正在喝腊八粥!”就一指那个舅公:“夏家派来的人,就是这位!”
太后惊得一个颠踬,心想,原来紫薇是冬天出生的,这么说,她根本不是皇帝的骨肉!早知这个紫薇身世可疑,看来,根本是个骗局!她整理了一下零乱的思绪,盯着那一对老夫妻,再严肃的问道:
“你们确实是紫薇的舅公舅婆吗?”
“是是是!”两老拼命点头。
“紫薇的母亲是夏雨荷吗?”
“是!夏雨荷是我的外甥女。当年住在趵突泉路,大家还很亲近,相信紫薇还认得我!后来,雨荷搬到千佛山下面去了,大家就疏远了!”舅公说。
“那么,你们可曾知道,紫薇的生父是谁?”
舅公惭愧的低下头去:
“实在不清楚,雨荷的事情,一直好神秘,没有成亲就有了孩子,生活不是很检点……大家对他们都有看法……雨荷生产那天,夏家一团乱,还是雨荷的娘,求着我去请产婆的!”
“你确定那是十二月八日?”
舅公斩钉断铁的一点头:
“对!癸亥年腊月八日!”
太后又惊得一跳:
“癸亥年?难道不是壬戊年?”
“不是!肯定是癸亥年……”舅公就转头看老妻,不太有把握的问道:“她不是和我们家秋儿同年生的吗?”
“是!”舅婆点头说:“秋儿是我们的孙子,生在秋天,她生在冬天,雨荷那时跟我很接近,还开玩笑的说过,要亲上加亲呢!”
太后整个震住了。
晴儿也吓呆了。
同一时间,乾隆正为了永琪溜走的消息,气得发昏了。
“留书出走?什么叫做留书出走?他不是生病了吗?”
小顺子跪在地上,双手高捧着一封信:
“这是五阿哥留下的信,他从监牢里抬出来的时候,确实病得很厉害,肚子痛得不得了,后来,吃了药,好多了。他说到御花园走走,就一去不回了!”
“岂有此理!早知道,让他死在牢里,不要放他!”
乾隆就一把抢过那封信,拆开来看。小顺子磕了一个头,赶紧起身退出去。
令妃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察看着乾隆的神色。
乾隆只见信上写着:
“皇阿玛,请原谅儿子的不孝,在您如此暴怒的时刻,就算我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我们几个,对皇阿玛的尊重和敬爱,始终如一,天地可表!香妃事件,我们虽然大错特错,但是波涛汹涌的表面,在底层,总有一个撼动的根源!如果皇阿玛有一天找到了那个根源,说不定能够原谅我们的一切!皇阿玛,我再次为我们五个求情,如果皇阿玛饶恕了我们,您将得回四个儿女,我会回来向您负荆请罪!否则,永琪不能独活,就在这儿和您永别了!”
乾隆把信纸一抛,气得暴跳如雷:
“永别了!好!让他消失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我没有这样不孝的儿子!”
令妃捡起信看了看,婉转的说道:
“皇上!臣妾觉得,五阿哥这封信,纸短情长,让人感动!字里行间,充满了无可奈何!只要皇上原谅了紫薇他们,他就会回来的!否则,他选择和尔康他们大家‘同生共死’!皇上,您真的要三思啊!已经失去香妃了,何必再失去这么多儿女呢?悲剧喜剧,就在皇上一念之间啊!”
“令妃!你不要再帮他们说话了!悲剧喜剧,不在朕的一念之间,在他们的一念之间!当他们选择了帮助香妃逃亡,他们已经选择了悲剧!在这件事情里,最让朕痛心的,还不止是他们帮助香妃逃亡,还有他们对朕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朕一问再问,他们咬定香妃变成蝴蝶飞走了……”他越说越气,大吼:“哪有这样的儿女,把朕当成一个白痴来玩弄?”
乾隆如此盛怒,令妃不敢说话,偏偏这时,太后的人到了,甩袖跪倒:
“皇上,老佛爷有请!说是有急事,请万岁爷去一趟慈宁宫!”
片刻以后,紫薇、小燕子、金琐,全部被带到了慈宁宫。
小燕子是乐观的,看到有人来带她们,就惊喜起来。
“一定是皇阿玛想明白了,要放我们了!”
紫薇没有那么乐观,但是,也带着希望:
“皇阿玛是个‘性情中人’,只要给他时间,他就会想明白!肯传我们,就是好事,就怕他根本不理我们!”
在慈宁宫门口,她们又惊见尔康被押了过来,更加肯定有好消息了。连金琐都振奋起来,高兴的喊:
“是尔康少爷耶!你们的分析一定对了,皇上也传了尔康少爷,大概真的要释放我们了!”
尔康一看到紫薇等人,也惊喜交集,恍如隔世:
“紫薇!小燕子……你们也来了?”他忘形的奔了过来,贪婪而心痛的看紫薇:“你怎么样?是不是很冷?有没有受伤?赶快告诉我!”
“赶快进去吧!不要在这儿聊天了!”狱卒不耐烦的打断他们。
小燕子心怀希望,对狱卒一凶,掀眉瞪眼的喊:
“你当心!皇阿玛叫我们过来,是要释放我们!你凶什么凶?睁大眼睛看看清楚,我们到底是格格耶!我们放了之后,头一个拿你开刀!你这个势利小人,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说!”
狱卒被小燕子的气势吓住了,连忙赔笑:
“格格不要生气,奴才也是奉命办事呀!各位格格大爷,请快进去吧!”
紫薇看不到永琪,急忙问:
“五阿哥呢?”
“昨天就出去了!有机会再说!”
大家进了慈宁宫,就呆住了。只见一屋子都是人,乾隆、令妃、太后、皇后、晴儿、容婉赎等人都在,个个神情严肃。除了宫里的人,地上还跪了好几个老百姓,正是李婆婆、舅公和舅婆。
太后立刻开口:
“小燕子,你们几个谁都不要说话!”就看着地上的老百姓问道:“哪一个是紫藏,你们认一认!”
“我真的认不出来!当初是个小婴儿!”李婆婆哭丧着脸回答。
舅公舅婆抬头,仔细看着紫薇、金琐和小燕子。
紫薇等人愕然着,被动的看着那三个风尘仆仆的老人。尔康更是困惑。紫薇看了半晌,忽然认出来了,眼睛一亮,惊喜交集,定睛看去。
舅公舅婆也认出来了,不由自主,就站了起来。
舅婆向紫薇伸长了手,热情的喊:
“紫薇!你还记得我吗?”
“舅婆!舅公!”紫薇兴奋的喊:“你们不是在济南吗?怎么会到北京来了?”
舅婆就紧紧的抱住了紫薇,舅公含泪点头,说:
“好多年不见了,紫薇,你长大了!长成一个小美人了!记得你们搬到千佛山下那一年,你才只有九岁,才到我这儿!”用手比着紫薇的身高。
舅婆更是热泪盈眶,一迭连声的说:
“好好好!这么标致的女儿,又进了宫,雨荷可以安心了!”
太后看到这儿,就重重的咳了一声,提高声音问:
“认亲认完了吗?紫薇,这确实是你的舅公舅婆吗?”
紫薇赶紧放开舅婆,恭敬而困惑的说道:
“是!不知道他们两老,怎么会到北京来?是来找我的吗?是来投奔我的吗?”
尔康觉得情形十分古怪,不禁去看晴儿。晴儿的眼光和尔康一接触,就对尔康着急的摇摇头,表示“情况不妙”,尔康就整个人都绷紧了。
金琐诧异的看着舅公舅婆,忍不住也上前了一步,屈了屈膝:
“舅爷爷,舅奶奶,你们好!”
“哎哟!这是金琐吧?”舅婆惊讶的喊:“还跟着紫薇呀?真好!真好!”
太后冷玲的说:
“好了!那么,这个亲戚关系,是没错的了!”就陡然提高了声音,厉声问:“紫薇,你家原来住在哪儿?后来搬到哪儿?”
紫薇吓了一跳,赶紧回答:
“原来住在‘趵突泉路江家巷五十二号’,后来搬到千佛山下面的梨花镇去了!”
“你是哪年哪月生的?”太后再问。
“我是壬戌八月二日生的!”
太后就大声说:
“李婆婆!你把紫薇的出生年月日,再说一遍!”
“我去接生那天,是癸亥年腊月八日!”李婆婆吓得发抖,颤声说:“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姑娘?我完全认不出来……”
“夏雨荷有几个女儿?”太后就厉声问舅公。
“雨荷只有这一个女儿!”舅公吓得噗通一声,又跪倒了。
这一下,紫薇明白了。她太震掠了,踉跄后退。顿时之间,脸色惨变。她拼命摇头,看着那三个人,无法置信的说:
“不不不,这是不可能的……我是八月生的,我娘说,那年紫薇花开得特别好,到八月还没谢,所以取名叫紫薇!”
“可是,你确实是癸亥年腊月八日生的!”舅公肯定的说:“是我帮你娘找的接生婆!你小时候并不叫作‘紫薇’,大家都叫你‘小不点’,因为生下来好小!一直到你六岁,你娘才突然给你改了名字,说是叫起来不好听,这才叫‘紫薇’!”
不止紫薇明白了,大家都明白了。小燕子睁大了眼睛,又惊又怒。金琐也是睁大了眼睛,困惑不已。尔康全神贯注,脸色苍白。乾隆满脸的痛楚,满眼的愤恨。
紫薇只觉得天旋地转,好像自己的世界全部粉碎了:
“怎么会这样?我娘不会骗我,她说得清清楚楚,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昏乱的看着舅公舅婆:“你们肯定吗?我不是壬戌年生的?”
舅公、舅婆异口同声的回答:
“真的!没错!你和我们家秋儿,是同年生的!没错!”
乾隆听到这儿,忍无可忍,往前一迈,痛楚的盯着紫薇,咬牙切齿的说:
“紫薇!你和你娘,设下这么大的一个圈套,把朕骗得团团转!什么苦守十八年,让朕以为你娘是第二个王宝钏!对她充满了歉疚和惭愧,用一颗最真挚的心来接受你……结果,这是一个处心积虑,策划多年的大骗局!你的出生,远在朕离开济南两年以后!你娘,居然是这样诡计多端,满腹阴谋的女子,怪不得有你这样诡计多端、满腹阴谋的女儿!朕真是瞎了眼,才会认了你!”
紫薇被乾隆这几句话,彻底打倒了。她崩溃的摇头,凄然的、结舌的说:
“我娘不是这样的人……她不是……她不是……皇阿玛,你认得她,你了解她……”
乾隆大声一吼,打断了紫薇:
“不要叫朕皇阿玛!朕不是你的‘皇阿玛’!”
一直旁观的小燕子,这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往前一冲,大叫起来:
“皇阿玛!你不要中计!到底这几个人,是怎么跑出来的,谁也弄不清楚!就算他们真的是紫薇的舅公舅婆,他们已经老了,说不定记错了年份月份!你不要冤枉了紫薇,再去冤枉紫薇的娘!夏雨荷已经死了,没有办法从地底下爬起来帮自己说话!皇阿玛……”
乾隆指着小燕子,厉声打断:
“你给朕住口!你和紫薇,串通一气,根本从头到尾,是个大骗局,现在东窗事发,还不知羞耻,居然还敢振振有词!什么皇阿玛!朕也不是你的‘皇阿玛’!”
金琐看到这样,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