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之下蕴藏的杀气凌冽,袁阔臣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心中打鼓,大骂玉帝过河拆桥。却是为时已晚,被杨戬拽着直直往华山飞去,心中叫苦,头疼不已。
见袁阔臣脸上阴晴,杨戬猜出其心中所想,当即大笑一声,拍手道:“怎么,袁大人莫不是恐高症发,怎么连脚也站不稳妥了?”手上微微吐劲,恶蛟但觉肩头一麻,整个人被吸附在了云端之上,再也逃脱不得。又听杨戬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你不是要监督我秉公办事吗,那可要睁大你的蛟眼看清楚咯。我杨戬是如何秉公执法的。”
一行人化作天上白云,乘风而下。远远传来袁阔臣凄惨叫声。
耳边风声赫赫,转眼便望见了华山山峦轮廓,杨戬脸上一喜,还未落地便运气高声:“三妹——二哥来了。”
却是夹带着浑厚力道,破空射去,相隔千丈依旧稳稳传到了华山之巅。惊起了云海仙山之上的阵阵惊鸟之鸣。一年不见,华山地界却是更显人间仙境之态。苍松翠林,雾海迷蒙,仙鹤远翔,绿野仙踪。再往近些,只见华山主峰之上,奇花异葩,一路上藏花丛丛,白洁清香。杨戬等人在地上落定,顿感芳香扑鼻,心旷神怡。放眼处,漫漫山路被藏花铺成了雪白一片,晶莹仙露点缀其间,五彩仙石零星错落,熠熠生辉。花丛蔓草之间,偶尔跳出几只白玉饕餮小兽,愣头愣脑,神态可居。
杨戬不由欣慰,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利用手中职权保护好妹妹的私心想法。这满山洁白就像三妹的心地一样,无可挑剔。杨戬要三界中所有人都知道,这片领地神圣不可侵犯,不容玷污。
一旁的袁阔臣却是心中惊奇:怎么会,我才离开一天而已,这华山怎会如此变化巨大。正匪夷间却猛然醒悟,心叹道:你姥姥的,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杨婵该不会是和那小白脸在华山优哉游哉的鬼混了一年吧?
答案马上揭晓了。就在众人沉醉华山仙景之时,突然从前方传来一阵稀疏脚步。却见藏花从中闲庭漫步着一位衣冠楚楚的白玉书生。头顶诸葛官帽,身着青丝白绸长衫,脚踏七彩玲珑宝靴,手中纸扇轻摇,犹如天上文曲星下凡,意气风发。
“刘。。。。。。刘彦昌。。。。。。”袁阔臣支支吾吾,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大叫一声,几乎就要昏死过去。这还了得,乘着自己上天搬救兵的空档,这穷书生竟是钻去了空档,不仅偷走了自己的心上人,竟还摇身一变,鸟枪换大炮成了一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儿。袁阔臣只觉胸中醋意难消,气乎懊恼,一跺足就要冲将上去,恨不得活剥了刘彦昌。人靠衣装,这话一点也不假。刘彦昌本就俊朗,再加上沐浴洁身之后全身倜傥打扮,直截了当的将袁阔臣比将下去,也难怪恶蛟羞愤难堪,心中不快。
杨戬却是五味杂糅,似乎也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大意在天庭逗留一天却是疏忽了人间已然过去一年。眼下情况却是自己预计不到的,倘若刘彦昌真在华山住上了一年,那搞不好。。。。。。杨戬猛然摇头,不敢去想,只希望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断而已。他大步朝书生走去,脸上喜怒不定。在他眼里,对于刘彦昌是拥有这极其复杂的情感。首先,他和妹妹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自己不能当作不认识;其次,他又是陷妹妹于不义之地的罪魁祸首,自己盛怒之下巴不得亲手取下他的首级拿回天庭交代。在介于杀还是不杀的矛盾愤慨之间,二郎神站到了刘彦昌跟前。
刘彦昌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今天难得的晴朗天气,自己心情大好之下沐浴更衣,想要到山顶藏花丛中走上一走。顺便吟诗做赋,陶研情操。却不想刚没走出几步,嘴中的诗句还含糊齿间郁郁沉思之时,便被一个圆膀大汉挡住了去路。抬头惊视,却见大汉一身白银铠甲,龙凤缠身,手握三尖两刃神龙枪,额间金光灿烂一天眼。神情刚果,双目凝神,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厉害霸道。
刘彦昌突然就想起了杨婵整日所说的二郎神模样,惊喜道:“敢情你就是大舅子?”
一句话出口,杨戬彻底蒙了。自己还没发作,却是被刘彦昌这句话轰的六神无主,心神不定。最最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二郎神微微闭眼,也不去思索怎样为难这个直白的书生了,自己毫无选择的机会,便被硬生生的拉到了刘彦昌这一边。恐怕,为了妹妹,自己从现在开始要多保护一个人了。
大舅子——
这一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身后袁阔臣也在同时听见了此话,顿时气的火冒三丈,一跃而起,破口道:“日你姥姥,你个臭不要脸的,竟然,竟然。。。。。。”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一干随行天兵装聋作哑,纷纷望向天边,恨不得用笔在脸上写了“我什么也没听到”,深怕杨戬一时冲动杀人灭口。他们骨子里还是惧怕这位只手遮天的究极战神的。
却见杨戬并无动作,只是一声轻叹,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感慨,低声道:“什么时候的事?”刘彦昌微微一愣,随后呵呵轻道:“一年前就成婚了,就在圣母宫举行的仪式,还是嫦娥仙子做的见证。”最后一句话当真吓坏了杨戬。男人惊怒的盯着刘彦昌,对方小眼睛巴眨巴眨,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的震撼力。
幸好远处袁阔臣正在气头上,刚好没有听见。
杨戬知道此事不能张扬,更不能透露任何有关嫦娥仙子的消息。自己杨家家务事,绝对不能将无辜善良的广寒宫主牵扯进来。脑中思定,便耳语传音告诉刘彦昌,后者默默点头,保证不再说漏。
就在两人双目交流,腹语阵阵间,突然听见前方传来一声清呼:“二哥——”
杨戬撇下刘彦昌,抬头望去,却见藏花从中,一袭白衣飞舞,莹蝶翩翩,祥瑞招摇。两年不见,杨婵已经出落款款,双目含情,十指纤素环扣胸前,端庄大方,平添一份成熟女子的迷人风韵,叫几名洁身自好的天兵也是不由心中一荡,浮想联翩。
杨戬径直放过刘彦昌,几步流星,兄妹俩紧紧相拥在藏花从中。杨婵喜极而泣,碎声道:“二哥,我去灌江口找过你,他们却说你上天庭去了。那年中秋你也不来,你这一消失便是两年之久,杨婵差一点就以为见不到你了。二哥却不知道这年内华山经历了多少变换。”
杨戬将妹妹的头枕在肩头,一脸刚毅,知道木已成舟再也回天乏术。现在,作为一个哥哥所能做的,就是千方百计的保护好妹妹,不能叫天庭再抓去把柄指控嘲笑。不就是和凡人成婚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是妹妹选择的,他都举双手赞成。虽然心底深处也是一阵失落,责怪妹妹脱离清规,犯下母亲生前之大不为。但细细想来,对妹妹的宠爱还是战胜了自己内心的那份清高自律,暗自说服自己道:杨戬啊杨戬,事已至此,你更不能袖手旁观。三妹有她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你应该为她现在的幸福生活感到开心才是。要知道,天规有千条万条,但三妹却是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杨戬又开始后悔答应了天庭。要是早知道三妹已经与刘彦昌结婚,纵然太上老君出面求情自己也是不会顺从招安的,也不至于铤而走险归顺了天庭,希望以自己的卑躬妥协换取三妹的一生安宁幸福,与世无争。但一切都已经晚了,杨戬突然间觉得,自己现在是站在了悬崖之巅。身前是万丈狼牙悬空,身后是天庭虎狼逼迫,第一次,感受到了心中的愤懑压抑,满腔怨言无从说起。
但是纵然心中起起伏伏,大开大合,脸上仍是一片祥和,近乎慈宁,柔声安慰:“乖,不哭了,二哥这不是回来了吗。二哥为你感到开心才是。”
杨婵拉起二郎神的手,擦去眼角泪痕,一脸认真道:“二哥,你怎么会和恶蛟一起过来?那些天兵又是怎么回事?”
杨戬瞥了一眼身后众人,咬咬牙,忖道:“这是二哥自己的选择。二哥希望从今以后天下太平,再也不要生起祸端引发苍生离乱。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二哥和天庭达成了协议。即日起,我便是三界司法大神,名正言顺。”
杨婵惊疑不定的望着眼前男子,有那么片刻感觉到了一丝丝的陌生,却是指尖用力紧扣住杨戬手掌,几乎就要戳破皮肉。杨戬嘴角微颤,强忍疼痛,听着妹妹脆声道:“二哥,那你今天带他们前来,是做什么?”下意识的拉紧了刘彦昌的手。
杨戬心疼的看着妹妹,心中怅然,道:“二哥不知道你们已经成婚,本来打算利用手中职权为你铺平往后道路,却是不想此刻已是心中乱麻,难有可效之法。”转望一眼身后天庭众人,杨戬微微泄气:“不过二哥永远还是站在三妹一边,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休想欺负你。”杨婵默默颔首,眼圈微红,却是明白了二哥的用心良苦,甘愿牺牲自己也要替杨婵出头,一时惶惶无语。
想曾经的杨家二郎,是多么风光无限,艺高胆大。他不畏神魔,不理世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三界之内无人能及。那时的杨戬我行我素,率性而为,会因为一时性起大开杀戒不分对错,也被冤家烙下了“魔头”一说。而沧海苍田白衣苍狗,世事变化难料。也许是因为杨婵的存在,又或许是看通悟透了道中玄意,杨戬慢慢变得低迷沉稳起来。他不再是居高临下的三界邪魔,他学会了斩妖除魔造福百姓;他不再一味刁难天庭,他知道了天地不仁以和为贵;而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位曾经傲慢自大无视三界的天眼战神,竟然会委身归附于天庭麾下,甘为走卒。只有杨婵才知道,这个要强的二哥心中是承担了多少的苦痛。为了她,二哥付出了更多。
女子哽咽一声,靠在了杨戬心口,耳边轰鸣着强有力的心跳。那时和自己一脉相承的血液奔流所发出的不堪束缚的咆哮。来到这个世上,她们失去了太多;活在这个世上,她们只想不要再失去更多。
亲人,爱人,以及骨肉。
杨戬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双手撑住妹妹的肩膀,轻轻摇晃着,一脸麻木:“这。。。。。。这不是真的吧?”杨婵弱弱的望着二哥,却是脸上一红,抿嘴点头。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望,是落魄还是兴奋。杨戬只觉得晴天霹雳,心中电击,一阵酥软无力。杨婵较弱的双肩之下,一股微弱的暖流气息缓缓透过杨戬的双手传来。二郎神能够感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叮咚心跳。不属于自己,不属于三妹,却是确确实实的潜藏在三妹体内。被宝莲灯的哺育之气包裹,周身散发着安逸的氤氲之气。恍惚之中,杨戬好像听见了一声幼齿轻吟,春风拂面,心波荡漾。
我当舅舅了,我要当舅舅了——
杨戬手上用力,却是将杨婵抱的双肩生疼,不住嘟嘴。二郎神还没有转醒过来,双眼直视着三妹清澈眼眸,像是从这对空明之中看见了一个幼小的身影。卷缩着身体,已经有了人形,躺在碧霞红囊之中呼呼沉睡。小家伙的每一次心跳都有力的撞击着宝莲灯的护体法囊,然后通过母体的感官,一路随着血液直传到了杨婵心坎。杨戬能够点滴不漏的通过和妹妹的感应接收到这样的讯息,一时间难以掩藏心中欢喜,嘴角露齿上扬。粗略探去,应该也有六七个月了吧,却是因为宝莲灯的护罩囊体,从外边看不出来罢了。
但,又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二郎神心中猛的一沉,笑容僵在了嘴边。
杨婵也是发现了二哥心中微妙的变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