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你把广告交给格罗做,我们又怎能让你知道这点子是出自你老婆之手。那你们干脆自己做就行了。”他不会这么智障吧!
“桀你不会真的只为了这个原因就和若若离婚?”阿彻问。
沈桀点点头。
“她知道你与她离婚的原因吗?”
“不知道。”
“唉,现在除非她自己出现,否则谁也找不到她。”阿彻也不想再去责怪他,或许只能说他们之间真的无缘吧。
沈桀站起来,“无论她去哪里,我一定会找到她,如果找不到,我也会用我一辈子的时间等她回来。”他走了。
第十章
两年后。
棐若抱着满两岁的儿子,走出邮局。离开北部,她带着刚出生一个礼拜的儿子,来到乡下的一个小渔港住了下来。
或许因刚离婚,又带着一个小孩,初来到民风淳朴的乡下,大家总会对她指指点点。但她总是以最和善的笑容、最亲切的态度来待人,后来大家也渐渐地接受她这个外来者,当她是这小渔村的一分子。
棐若为了不让人找到她,另外她更想亲自将孩子带大,所以她并没有出去外面工作,而是利用以前的积蓄,买了一部笔记型电脑,开始她创作的生涯。平常有空的时间,她也会义务地帮村中的孩子补习,教他们功课。
这样的生活或许平淡,她却感到十分的满足。现在她的心十分的平静,如果在写作的过程中碰到瓶颈、低潮时,只要看看儿子纯真的笑容,便是给她一个最好的原动力。
她看看怀中的宝宝,已可看出俊秀的五官,这孩子的长相简直是他父亲的翻版。或许在他提出离婚的那一刻,她对他只有一股恨意,恨他的冷酷、恨他的无情。但时间经过愈久,心里的那一股恨已荡然无存。
她不是不知道沈桀在这两年中,用尽各种办法找他们母子。他也几次在报纸上刊登寻人事,用尽各种借口,甚至曾经用楚院长病危的消息。她也的确赶回孤儿院看院长,只是还未踏进孤儿院之前,她便在镇上看见院长健健康康地与人交谈。在看见楚院长身体无恙之后,她便又带着孩子回到乡下,并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回去过。
后来他又登了几次的报纸,她总会请人先帮她打个电话探探口风,才得知一切都只是他的借口。
当他们回到家门口时,看见几个邻居站在她的门前。
“刘大婶,你们有事吗?!”
“阿若,你可回来了。”刘大婶拉着她的手,交给她一份报纸,“听说又有飞机掉下来,我们都不识字,你看看说给我们听。”
“好,我先看一下。”
她放下儿子,让他站在她的脚边,自己再慢慢地看着新闻的内容。当她看到罹难者名单时,脸色霎白,她不相信这会是真的。然而报纸上,白纸黑色写着“沈桀”,会是他吗?还是只是个同名同姓的人。她的泪不知不觉地流下来,泪模糊了她的视线,然而那三个字却无法在她的眼前挥去。
几个邻居看见她忽然泪流满面,不禁有些担心。刘大婶问:“阿若,你怎么了?!”该不会是这次的罹难者中有她的亲人或朋友?不过她并不敢问出来。
“刘大婶,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打个电话?”
“可以。”刘大婶忙不迭地点头。
棐若抱起儿子,打开门走进去,原先在外面的邻居也跟进去。
她拨了沈氏企业的电话,电话接通时,她将听筒交给刘大婶。她专注地看着刘大婶,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电话就被挂断。“怎么样?”
“那边的小姐说他确实在昨天的空难中罹难了。”刘大婶说出刚刚在电话中得到的消息。
“罹难了!”她的脑海里轰然一声。不——这不会是真的,这一定又是他耍的手段;目的只是想逼她出来。
“阿若他是谁?”
“他?他是我的前夫。”
“那你是不是要赶快带孩子回北部,毕竟孩子也是他的骨肉,该给他送送终。”另一位大婶提醒她。
“回北部?”对,她必须马上赶回北部。
当棐若带着孩子一身黑衣黑裤地出现在沈家,出来开门的陈嫂一见到她,惊讶地叫了出来,然后眼泪又扑簌簌地流下来。
“少奶奶,你终于回来了。”
“陈嫂,对不起。”棐若苍白的脸,哭肿的双眼再也流不出泪。
“进去吧!”
棐若随着陈嫂进去,看见沈则刚夫妇哀凄地坐在客厅里,两老都憔悴、衰老了许多。她走到他们的面前,双脚“砰”的一声跪了下来,“爸、妈,对不起。”
“棐若是你。”江茹仪一把拉起她。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桀也不会死。”棐若将桀死亡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
“傻孩子,这怎能怪你。”她看见一直害怕站在门口的孩子,“他是宝宝?”
“嗯,”她转过身,叫唤儿子,“小安,过来。”小安乖巧地走过,“叫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小安听话地叫。
“来,来爷爷这边。”或许经过儿子去世的打击,原本意气风发已不如往日,他的脸上此时刻画的只有无限的后悔和伤心,“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沈佑安。”一向怕生人的小安,竟不会怕第一次见面的爷爷、奶奶,或许是血缘的关系,让他能乖乖、安静地待在沈则刚的胸前。
“棐若,谢谢你。”沈则刚诚心地说。
或许是这两年中,看着儿子对她的思念,及太太的苦口婆心,才让他看清楚自己过往的愚昧昏庸。阅人无数的他,竟还会存有愚蠢的门第观念,害得儿子失去这生的最爱。虽然从不曾听过桀的责怪,但他能看得出来,桀从不曾快乐过。若不是失去了棐若,他这两年的时间也不会将所有的时间、精神全投注在工作上,当然也不会赴上这趟的死亡之旅。
棐若对沈则刚突如其来的道谢感到莫名的心惊,如果只为了她带孩子回来,那根本不需要。或许桀他曾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亲骨肉,但这孩子也确实是他的孩子。
“妈,我想带小安去给笠桀上个香,让他见见他爸爸最后一面。”
“不用了。”沈则刚说。
“爸,你真这么恨我,恨到连让我去跟他上个香都不准。”
“棐若你别误会。”扛茹仪安抚着伤心欲绝的她,“是我们根本不相信桀已在空难罹难,所以在未搜寻到他的遗体之前,我们不会为他设置灵堂。”
“妈——”
“我们只知道航空公司的名单上有他的名字,甚至已经找到他的公事包。但是在认出的遗体中,却没有一个人是他。我们才会抱着一丝的希望,希望他并没有搭上这班死亡班机。”
“如果他真的没搭上飞机,是不是早该拨个电话给你们报个平安。我不相信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会不知道。”经过一天的时间,棐若已接受桀已经罹难的事实。只是这样的事实是那般的残忍,她的心也在知道他罹难的那一刻跟着他死去。
虽然从他们相识到现在的近十年中,总是因为太多的阻隔,让他们无法真正地相守在一起。但起码知道他仍旧好好地活着,快乐地活着。但是如今……她不禁悲从心中来,泪又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棐若,你别再伤心了。就算桀真的罹难了,那也是他的命,不能怪任何人。”江茹仪反倒是安慰着她。
“可是他不能如此不负责任地丢下我们母子呀!我爱他,一直都爱他。不论是爸逼我离开他,还是他不要我,我从不恨他,我恨的只有我自己,无法让他真心地爱我、信任我。”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对你的爱不比你少,从你带着孩子离开他的那一天晚上,他就知道他错了。他用尽所有办法找寻你们母子,但是你们就像在这个世界平空消失般。他在报纸上登过无数次的寻人启事,只是从没有回音。”
“我知道他在找我,也知道他用尽所有他所用的借口。我曾经回过孤儿院,看见院长身体无恙,才又离去;也知道你们登了他出车祸的事,我曾经请人帮我打电话问,知道那是假的。这两年我都待在乡下的一个小渔村,平常就靠着写作过生活,虽然日子过得没以前的富裕,却很平静,很有尊严。”
“原来是这样,难怪大家找不到你。”
棐若充满愧疚,默默看着沈则刚。眼中的哀凄让他在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再看他紧紧抱住小安,好像在茫茫的大海中抓住一根浮木,有了一丝的希望。她不禁悲哀地想着,这个孩子曾是他要她去打掉的一个生命,如今又好像他的一根支柱。
她该走了,这个地方从不曾真正地属于她,不管是在桀生前,或是桀死后,她都只属于一个过客。她走过去,抱过儿子,“爸、妈,我该走了。”
“你要走?”沈则刚不相信地问她。
“嗯,我从不真正属于沈家的一分子。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忘记小安是沈家的骨血,我会常常带他回来看你们的。”
“棐若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你难道就不能看在我们丧子之痛,留下来陪我们。还是你到现在还恨我,恨我当年用权势拆散你们。”沈则刚知道会有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我从没恨过您,这一切都是我的命,我不会去怪任何人。”从小她就是一个十分认命的人。
“棐若,留下来吧!”江茹仪也加入了挽留的行列。
“你们不要为难我,现在的我没有任何资格留下来。”棐若十分为难。
“怎么会没有资格,单凭你是小安的妈妈,还有其实你和桀并不算离婚。”
“我们签了离婚协议书。”
“那又怎么样?桀他一直没有到户政事务所登记,所以说你们并没有真正的离婚。”
“这怎么可能。”
“不管怎样,在还没找到沈桀的遗体之前,你和小安就留下来陪我们两老,好吗?”江茹仪对她动之以情,她知道棐若一直都是最善良的女孩,“留下来吧!”
棐若看看她,又看看沈则刚,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世上还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悲哀的事。而今他们不过想留下惟一的血脉在身边,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他们,她点点头,“好吧,我让小安留下来陪你们,我过些日子再来接他。”她把孩子交给沈则刚。
“你误会我们的意思,我们并不是要跟你抢孩子,我们希望你也一起留下来。”沈则刚抱过小安对她解释。
在一旁的江茹仪也颔首。
“好吧!我留下来。”
“你和小安就住你原来的房间。”
“嗯。”
“你们坐了一整天的车先去休息,晚一点我让陈嫂煮点东西,再叫你们起来吃。”
“谢谢你。”
棐若抱着小安,踏着楼梯,进到她熟悉的房间。在这个房间里,有她最美好的回忆,然而今天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整个空难搜寻告一段落,仍旧未寻获沈桀的遗骸。
沈则刚夫妇和棐若商量之后,决定找一个时间为他办个告别式。时间拖得愈久,大家所抱的希望也愈小,直到整个搜寻救难结束,他们才彻底地放弃希望。但一想到他连一个完整的遗骸都没有,让人想起不禁又再度泪湿衣襟。
今天沈家聚集了许多人,大多是沈家的亲朋好友,也有一些是沈氏企业的高级主管。另外杜为路、阿彻也到了,原是十分宽敞的客厅,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