棐若沉没于进去的甜蜜回忆里,完全没发觉自已转过身打量她的沈桀。直到他尖酸、冷酷的话窜入她的脑海里,才将她拉回残酷的现实中。“是不是又想到哪个被你利用过的傻子。”
“我来不是听你羞辱我的。”棐若再度武装自己的感情,“沈总经理找我来不知有何指教?”
“你们格罗都是用这种态度对待客户的吗?”沈桀牵动唇角,抑揄着她的心浮气躁,“对不起。”
“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我就告诉你让你来的主要自的。”
“你对企划书内容不满意?”
“我要谈的是你跟我之间的事。”沈桀直截了当地明说,毫不拖泥带水。
“你和我?”楚棐若皱皱眉,她和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事,除了那一笔她还不起的钱。
“没错。我要你当我的情妇,搬来和我一起住。”他深吸了一口气说出想了一个礼拜的事,却希望听到棐若会拒绝,又害怕她真的拒绝。
乍听见沈桀的话,楚棐若无法置信地不断往后退,直到碰到门,靠在门板上,带着苍白无血的脸,痛苦万分地看着他。
沈桀一步一步地走向她,一直到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我需要一个女伴可以陪我出席、参加各种不同的宴会、应酬,我又不希望被那些和你一样爱慕虚荣的女人缠上。所以我想来想去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况且如果你要出卖自己的身体,那不如我自己来独享。”他的话里不带一丝感情。
楚棐若真要怀疑,眼前的他真是她所认识的他吗?
为什么他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难道自己真的伤他伤得如此之重,重得不再信任何人了吗?
“我答应你。”其实棐若说出决定时并不感到委屈,也不曾感到一丝丝的羞辱。她只明白一件事,她爱他,不管他要她做什么,自己都不会说声不。
一点也没料到楚棐若会连考虑也没考虑便答应了!沈桀显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只能清清喉咙,继续说:
“你只要陪我一年的时间,五百万就不用还,另外每个月我还会给你十万元。不过我惟一的条件是你必须辞掉工作,若你还有什么要求、条件都可以提出来,不太过分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我惟一的要求是,你可否答应让我做完沈氏这次的广告,做完之后我会辞去工作,以后你想怎样做都随你,我不会说声不。”
“好,我答应你。”沈桀转过身回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拿出合约书,丢在桌上,一副条件已谈妥的样子。
“这份合约书你带回去给杜经理看,若没问题,明天请他过来签合约。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沈桀话一说完,便埋首于桌上一叠卷宗里,一副下逐客令的态度。
楚棐若噙着泪,在泪水奔流而下之前,飞快地抓过合约书夺门而出。
她早已被飞逝的泪水模糊视线,一路狂奔,以致不小心撞到了人。她也顾不得礼貌,拾起地上的合约书,跨进刚开启的电梯离去。
和楚棐若相撞的人正是沈则刚。
他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已经搭电梯离去的背影,不禁摇摇头地走过去。
他门都没敲地就走进沈桀的办公室。一踏进不甚明亮的办公室里,望着倚窗而立,抽着烟深蹙眉头,满脸痛楚不快乐的儿子。他非常明白一切的原因都是为了那个叫楚棐若的女孩。自从看见他在酒会中强拉着她离开之后,就不曾再看见儿子脸上露出过一丝真心的笑容,如果真要说有,那也只是强颜欢笑。五年前自己所主导的事,仿佛伤得他很深,只希望他能谅解一个做父亲爱儿子的苦心。
沈则刚清清喉咙,“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下班。”他有些担心这个从小就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会累垮。
沈桀听到声音才转过身,随手捻熄手上的烟。
“爸,你怎么也还没有回家?”
“正要走,看到你办公室里还有灯光,才绕过来看看。”他不想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在停车场还见到他的车,才又专程上来。“公事上没什么问题吧?”
“一切都很好。”
“这次打算让哪家广告公司为我们做形象广告?”
“格罗,我觉得只有他们的企划书,把公司真正的形象完全表现出来,不若以往,只是将我们塑造的如迷雾里的一个影子。我们需要的是真实的、触摸得到的,让大家真正看得清楚,这样才能让消费者对公司推出的任何产品有信心。”
“负责这个企划的人是不是楚棐若?”这才是他要问的真正原因。
“是她。”沈桀也明白父亲是因为关心他才会问,他并不想欺骗疼爱他的父亲。
“桀,在公事上不管你作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至于感情上,我希望你别忘了五年前的教训,同样的错你没有机会再错一次。我不希望再见到你又为了她而搞得伤痕累累。”
“爸您放心,她没有那能力可以再影响我一次,我不会再为这个女人受到伤害。”沈桀拿起椅背上的西装穿上,走到沈则刚的旁边,亲密地攀上父亲的肩膀,对他说:“妈还在等我们吃饭,我们回家吧!”
父子俩充满默契地相视一笑,一起迈开坚毅的步伐离去,回到温馨、甜蜜的家。
楚棐若为了沈氏企业的广告、文宣、访问忙得昏天暗地,她除了时间全投注下去,每天夜里更为了修改企划的内容挑灯夜战,累了就趴在桌上睡,醒了继续写。
她和沈桀见面的次数也因他始终对企划书的内容有所不满,一次又一次地开会讨论。就像现在,好不容易广告已经决定明天开拍,他一通电话,又随意地更改时间,她无法明白真正的原因是为什么?
此刻三个互相坚持己见的人,就在沈氏的会议室里僵持不下。其余的人只有面面相觑,不敢提出任何的意见和看法,只等着沈桀作出最后的决定。
沈桀始终沉默不语,深深凝视着坐在离他最远的人身上,他在等她对自己提出反驳,不是他要她怎么改,她就怎么改,即使他是无理取闹。
最后,苏恺若还是忍不住站起来,气愤地说:“沈总经理,这份企划书的内容最后是经过你的同意才决定下来。现在只因为你一句有问题,就全盘地否决掉,这样我们两个礼拜来付出的心血、时间岂不是全都白费。”
“我不在乎时间,我只在乎结果。如果苏先生认为多花了两个礼拜的时间,我想我可以做些补偿,我再加三百万,我只希望你们能真正做出沈氏想要的东西。”
“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无理取闹,告诉你没有人会稀罕你几个臭钱,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有钱就是老大。”苏恺若豁出去,他无法忍耐沈桀的强辞夺理,以为有钱就可以压死人的态度。而令他最无法忍受的是他全盘否决棐若精心策划,几近完美的企划书。难道他真的看不出别人的努力吗?
“我们大不了不做了,你另请高明。”
沈桀听完苏恺若的话,不急不怒,毫不在意地问:“是吗?杜经理。”
“很抱歉。”杜为路也站起来,对着沈桀深深一鞠躬,“我为恺若的态度向你道歉。”
“经理你不用跟这种人道歉,我根本没错。”苏恺若叫出来。
杜为路不理他的抗议,继续说着:“不过,我想知道沈总经理对企划内容的意见是哪里不满意,我们可以再修改。如果只是为了沈总经理你某些私人的恩怨,故意刁难,那么恕我们无能为力,我必须保护我的职员。”
“是吗?”沈桀还是那副不在乎的神情,“我们是不是该听听楚小姐的意见?或许她会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毕竟我们曾沟通那么多次。你说是不是,楚小姐?”
楚荣若不看任何人地收拾着会议桌上的资料,站起来,“我知道沈总经理要的是什么,如果你相信格罗、相信我的话,明天广告如期开拍,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相信你?我可以相信你吗?”沈桀若有所指地问她,也问着自己。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也等于相信了自己的眼光和能力。如果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人,我们也无法再对他做出更多的要求。”楚棐若说完语带玄机的话,便先行离开沈氏的会议室。
杜为路和苏恺若也跟着离开。
沈桀在他们踏出门之前,真诚地说:“你有一个好部属,你们尽量放手去做吧,我不会再加以干涉。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杜为路转过身,“谢谢你愿意相信格罗,更谢谢你相信荣若。如果你愿意重新再去了解她、相信她,你一定会更爱她。”杜为路留下这番只有沈桀听得懂的话之后,便离开。
会议室里的其他沈氏高级主管也纷纷离去,惟独留下沈桀一人在宽敞的会议室里,思索着杜为路临走前的那句话。
他不断地问自己,他真的可以再一次相信她吗?相信她,让她再一次地伤害、欺骗自己?
不——他不可能会再一次傻得去相信一个善于说谎的女人。他不容许自己因为楚棐若,让自己陷入痛苦的万丈深渊,无法自拔。
他,绝不会再相信她。
沈桀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在庭院里就听到从屋子里不断传出来的欢笑声。当他走进去时,只见一个短发俏丽的漂亮女孩依偎在他母亲的怀里,撒着娇,他父亲也是一脸疼爱地看着她。
“有客人呀!”沈桀问。
“桀你过来,”汪茹仪唤着儿子,“你猜猜她是谁?”
沈桀依言地走过去,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未满十八的小女孩,不断地在脑海里寻找属于她的记忆。忽然……眼前似乎闪过一个熟悉的表情,在他脑海里也慢慢浮现以往所熟悉的印象,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惊喜叫出:“晨心,你是小晨心。”
“如假包换的于晨心,但不是小晨心,因为我已经长大了。”于晨心修正他的话。
沈桀溺爱地揉揉她俏丽的短发,“不管你再怎么大,在芰哥的眼中你永远都最是可爱的小晨心。”
于晨心皱了皱鼻子抗议着:“人家已经二十三岁,大学都毕业了,还叫人家小晨心。茹姨,人家不依啦。”
“小晨心、小晨心、小晨心。”沈桀一时兴起地不断捉弄她。
或许是因自己没有兄弟姐妹的关系,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他用尽了心在疼她。她就像是亲妹妹一样,有好吃的他会毫无保留地让给她,别人欺负她,他也会挺身而出为她打架。
“桀你就别再捉弄她。”沈则刚开口制止他,“去洗洗手、吃饭了。”
“还是沈爸最疼我。”于晨心说。
“我先去换件衣服马上来。”沈桀拿起公事包,回楼上房间。
其余三人也移到餐厅,享用陈嫂特别为于晨心准备的美味佳肴。
待沈桀再回到餐桌上时,那三人正享受着丰盛的晚餐。他在于晨心对面的位子上坐下来。
沈则刚等他一坐下来,左看看层心,右瞧瞧桀,然后露出赞赏的神情,猛点着头,整张嘴简直笑得合不拢。
于晨心心里明白沈则刚对自己的满意与疼爱,更明白从他的眼神中传达出来的意思。不禁羞红着脸,低着头猛扒着饭,好掩饰自己的羞涩。
饭桌上的人惟有沈桀埋头苦吃,认真地吃着晚饭,好喂饱几乎一整天没吃、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所以完全没看见沈则刚对他打的主意。
汪茹仪和他当了三十年的